第165章 有事伴读服其劳

凌焕以为他说真的，生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连忙开口打圆场：“丹墨，别……”

墨陵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花厅方向走去。

谢丹墨撇了撇嘴。

“这位公子气势好强。”岑云看着他挺拔劲瘦的背影，“他应该跟我差不多大。”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谢丹墨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开口，“带兵抄了姬帆别院的就是他。”

岑云咋舌。

凌焕道：“怪不得我看到他就发憷，连话都不敢说。”

“胆小鬼。”谢丹墨嗤了一声，“他跟你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也没见长了什么三头六臂，你怕他做什么？”

凌焕道：“你不懂，这是气势上压人，并不是怕他对我做些什么。”

气势上压人？

谢丹墨道：“他就是在装老成而已，整日里摆着一张冷漠脸就以为自己有威严……”

“可他确实有威严。”岑云不疾不徐地开说道，“这种威严你大概是不懂的。”

谢丹墨瞪他一眼：“你懂？”

“岑云不但懂，而且亲身体会了好几年。”凌焕笑道，“因为岑大哥这般大的时候，几乎跟这位少将军一样，天生就是个不怒而威的人，什么都不用说，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噤若寒蝉。”

谢丹墨沉默片刻：“怪不得胆小如鼠，原来是从小被吓大的。”

岑云一愣，随即恼羞成怒，扬起手就朝他劈了过来：“看招！”

谢丹墨灵活躲过，并伸手还击：“手下败将还敢在小爷面前嚣张？不怕你兄长回去罚你跪祠堂？”

岑云怒道：“闭嘴！”

谢丹墨一个勾手把他颈项擒住，哥俩好一般搂在怀里：“说真的，我身边还缺一个书童——”

“去你的！”岑云甩开他肉麻兮兮的举动，“让我给你当书童？除非你变成个姑娘家，我还有可能考虑。”

谢丹墨道：“我若真变成个姑娘家，身边缺的就是小丫鬟了。”

凌焕听他说话，心头一时百感交集。

曾经有人说，一个世家的底蕴如何，从家中孩子的教养中就能看得出来。

琅州家属谢青衣虽产业势力遍布天下，可平生仅得一子，子嗣单薄，身为家中唯一独子的谢丹墨自出生就注定了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含着金汤匙出生，世人眼中千娇万宠的一个少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比起帝王家的皇子也不逊色。

可这个少年没有一点架子，性格开朗，带着几分这个年纪少年独有的特色，桀骜不驯，飞扬跋扈，却并且极好地保留了少年纯粹的心性，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相比起谢家家风，奚州姬家除了是个武将世家，没有文臣清贵雅致之外，对子嗣的教养方面更像一个暴发户，把长子姬君琰宠成了草包，对幼子姬君华冷漠得彻底。

出生在王府之家，却被漠视了长达十年之久，临了还要因着父祖父犯下的错而被牵连。

凌焕心里替姬君华感到不值，却也沉默地叹了口气。

……

当晚谢青衣也来了谢宅，岑煜和谢晗都留下来用了晚膳。

奚州这边的善后事宜有人在做，无需紫珑这一群孩子继续操心——准确来说，紫珑几人到奚州一游，所做的事情已经足以让谢青衣感到意外。

十二岁的公主加几个少年伴读，让奚州之主积攒多年的野心和势力功亏一篑，也不知是他们运气太好，还是能力太强。

不过奚州的事情并没有在帝都大肆宣扬，朝臣们只知道公主出去游玩，却并不知道奚州的事情跟紫珑有关。

暂时来说，锋芒太盛对紫珑和伴读们都没什么好处。

晚上紫珑沐浴更衣之后，在花厅里乘凉，墨陵川求见。

“过来就过来，出门在外哪那么多规矩？”紫珑坐在花厅扶栏边长椅上，淡淡开口。

沐浴之后出来乘个凉而已，苏流裳，谢丹墨，漪澜和青鸾四人都在，墨陵川方才是去准备明日一早的行程，所以来晚了些。

青鸾给她递了杯茶，笑道：“陵川在军营里呆惯了，习惯了受规矩约束，要让他跟丹墨一样跳脱肯定不行。”

“什么意思？”谢丹墨跳着二郎腿，一双桃花眼斜斜睨着青鸾，“你是说我不守规矩，眼中没有主子呗？”

青鸾瞪他：“我就是实话实说，你不服？”

丹墨撇嘴：“青鸾姐姐偏心。”

“我就事论事，你别胡搅蛮缠。”青鸾道，“沉稳有沉稳的好，身在军营本就不能依着性子行事，陵川的性情就适合领兵。你这样的脾气适合接管家中产业大权，以后天下各地跑，好好替主子赚取财富充盈国库，装备铁骑，把你放到军营里你只怕一天都受不了，把陵川跟你换换，他肯定也做不到你这么好。”

谢丹墨瞪眼：“你这么一说对我就更不公平了，合着我就该累死累活给主子赚钱，给墨陵川装备军队？凭什么？”

青鸾皱眉：“陵川的铁骑不也是效忠主子吗？以后征服天下，他领兵，你出钱，反正都是为了主子，你有什么不满？”

谢丹墨眨眼，似乎也对。

反正都是替主子出力。

紫珑啜了口茶，悠悠接口：“有事伴读服其劳，以后本宫只负责坐享其成就行。”

“那不行。万一伴读中有人背叛怎么办？”谢丹墨连忙摇头，“主子还是得盯紧了，千万不能偷懒。”

“国法军规不是摆设，谁敢背叛试试？”墨陵川走进花厅，一身墨袍衬得身姿凛冽峭拔，眉目透着难以忽视的威压，“谢丹墨，以后说话过过脑子。”

“人心易变。”谢丹墨懒洋洋地看着他，“你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生出异心？”

“你还是保证自己吧。”漪澜看了他一眼，“你们所有人都背叛了主子，陵川也不会。”

谢丹墨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忍不住坐起身：“嘿，漪澜姐姐，这什么情况？”

这么着急替墨陵川说话？

明知故问。

漪澜懒得搭理他，墨陵川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