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催眠音律

许久未见的少年们就这么坐在花厅里，百无禁忌地互相调侃，还能做到其乐融融。

远远看去，个个姿容俊俏，身姿修长，都是漂亮精致的美少年，画面非常的悦目迷人。

“回来了几个？”紫珑从宫廊行过，漫不经心地开口淡问。

“丹墨和陵川这段时间本就在帝都，流裳还是混迹于各大青楼，纪初阳，闻七和楚倦都是刚刚回来。”漪澜道，“湛青有要事在身，暂时回不来，主子过年开春去穆国，应该可以跟他汇合。”

紫珑嗯了一声。

“寒昔还在赶回来的途中，今天晚上应该能到。”

紫珑淡道：“区区一个生辰而已，哪有必要特意赶回来凑这个热闹？”

“他们有的也是许久没见到主子了，所以想回来看看吧。”青鸾笑道，“顺道也能让主子了解一下他们各自负责的事务进展。”

事务进展？

紫珑嗓音淡淡：“也就是他们出去历练三五月，见识见识外面人心险恶，事务什么的暂时还谈不上。”

伴读们个个都厉害，文懂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武懂骑兵上阵，奇门遁甲，可他们关在宫中九年，只是一群不黯世事的单纯少年，武功高本事强，却尚未接触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懂人心险恶，不懂阴云诡谲。

所以紫珑放他们出去历练，长则一年，短则三五月，以这些少年的韧性和极强的承受力，大概足以学到一些分辨人心的能力。

至于说各自负责的事务，不过都是练手而已，成功与失败并不重要，况且紫珑暗中也都安排了一些人保护以及收拾善后，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悄悄给予一些协助。

只是这些伴读自己不知道罢了。

紫珑走进花厅，原本喧嚣嬉闹声立时停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墨陵川，斟茶的谢丹墨，作画的苏流裳，斜靠在扶栏前的闻七和躺在椅子的楚倦，不约而同地起身走过来，单膝跪下，行参拜大礼：“主子万安。”

正如方才谢丹墨所说，若只论年纪，眼前这些少年个个都是风华正茂，出众的气度，出色的容貌，此时一起谦恭而优雅地跪在眼前行礼，画面当真是赏心悦目的。

紫珑淡道：“免了。”

走到花厅中间的椅子上坐下，她道：“楚倦，先弹首曲子给本宫听听。”

楚倦第一个被点名，泛着几分倦意疏懒的眉眼微微上扬，嘴角噙了几分笑，姿态恭敬，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宠溺意味：“是。”

宫人搬来了一张乌木七弦琴，楚倦拂衣席地落座，修长的指尖搭在琴弦上轻弹，试了下音，随即一曲天籁般的音色如流水般从指尖倾泻而出，像是来自天外的仙音，缓缓流淌在耳畔心田，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能舒缓心神，拂去疲劳，让人满腔的烦恼和忧郁一点点消散。

紫珑安静地倾听，玉白的指尖搭在腿上，随着琴音的节奏缓缓打着轻扣着拍子。

其他人也不由自主的沉浸在这醉人的音色中，没有人说话，都在安静地享受美妙的乐音。

打小谢丹墨就评价过楚倦在音律上有天赋。

楚倦楚倦，对任何事都抱着一副倦懒的态度，虽说这种态度并不影响他的学识和武习，但也正因为这种凡事漫不经心的态度，才越发衬得他在接触音律认真而专注的，那种让人心惊的执着和喜爱。

楚倦的手指像是被开过光，经他这双手弹奏出来的曲子，可以让鸟儿随音起舞发出最动听的声音，可以让人在一炷香时间之内陷入深眠，也可以于十里之外杀人于无形。

音律就是他最趁手的武器。

所以当一曲琴音弹罢，余音袅袅回荡在花厅之内，紫珑听得还有些意犹未尽时，花厅里除了紫珑和墨陵川之外，其他人已经东倒西歪睡了一片。

“主子恕罪。”楚倦看了眼已经不省人事的几个人，有些叹息着开口道，“平日里有没有勤加习武，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了。”

紫珑目光扫过睡着的几人，朝楚倦招手。

楚倦自琴架前起身，走到紫珑跟前蹲跪下来，执起紫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几个月没见，臣相思病泛滥，主子这些日子可还顺心？”

紫珑靠在椅背上，表情似笑非笑：“这就是你想念本宫的方式？”

一见面就让伴读睡倒了几个，倒真是敢下手。

楚倦闻言，索性改蹲为跪，并有些倦懒地抬手拂了下发丝：“他们太烦，叽叽喳喳跟麻雀一样，这样才能安静一会儿。”

伴读们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就是先彼此调侃嘲笑，嬉笑怒骂一番，人多，自然就吵了些。

不过也热闹。

唯独墨陵川是个寡淡沉默的人，话不多，且定力较强，所以在催眠的音律下避过一劫。

“你把他们都弄睡过去，是有事要跟本宫单独谈？”

楚倦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墨陵川：“不算单独，这边有个人还清醒着。”

紫珑嗯了一声，当他说的对。

“主子过几天生辰，是不是要选驸马？”

紫珑沉默片刻，悠然挑眉：“怎么？你有兴趣？”

“主子知道我这个人懒得很，没什么野心，也不想立多少功劳，就想安安静静地待在主子身边。”楚倦笑了笑，抬眸看着紫珑，“是正宫还是侧君都无所谓，名分上主子看着给，我不在乎这个。”

紫珑抬起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撑着下巴：“我给你个去处。”

去处？

楚倦脸上笑容微敛，几乎刹那间就明白了紫珑的打算，眉眼间色泽越发倦了三分：“主子想让我去奚州？”

“暂时还早。”紫珑淡道，“虽然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降服奚州各大家族，但没必要这么早就压个担子在身上。镇陵王府刚被一锅端，暂时也没人敢生出乱子。”

楚倦似有些不太高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淡笑：“我能拒绝吗？”

紫珑捏了捏他的脸：“大概是不能。”

楚倦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复杂：“主子这是要把我发配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