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冲喜

透过敞开的雕窗，看到那一抹修长身姿渐渐远去，白衣男子低眸看向自己双腕上的镣铐，眸色寒冽清冷。

“殿主。”暗中一道声音响起，低沉而恭敬，“刚接到飞鹰传讯，南圣小公主已经离开天都城，正往穆国方向而来。”

白衣男子嗓音淡淡：“不必管她，传本座之命，让九位堂主按计划行事。”

“是。”

……

“宣陆太医过来。”走进太子东宫，夜宸瑾淡淡吩咐，“就说本宫身子不太舒服。”

太子殿下身子不舒服？

伺候的宫人微微一惊，连忙躬身领命，去太医院请太医。

走到内殿床榻上半躺了下来，夜宸瑾闭上眼，贴身太监小元子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哪处不舒服？可是最近下雨着了凉？”

夜宸瑾语气疏懒：“没事，你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主子可是女皇陛下唯一的子嗣，当今穆国朝臣们放在心尖尖上宝贝着的储君，若有一点点闪失，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小元子迟疑着伸手，谨慎地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热。

他转身走了出去，倒了盏茶端过来：“主子喝杯茶暖暖胃？”

夜宸瑾睁开眼，淡道：“我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虽这般说着，却也稍稍调整了个姿势，靠在床头，接过小元子递来的茶盏，浅浅啜了一口。

“太子殿下，陆太医来了。”

夜宸瑾转头，看见提着药箱跟随在宫人身后匆匆而来的陆太医，语气淡淡：“你们都退下。”

“是。”

夜宸瑾看了小元子一眼：“你也退下。”

小元子躬身应下：“是。”

陆太医走进内殿，恭敬地行礼问安，然后才问道：“殿下哪里不舒服？”

夜宸瑾道：“浑身都不舒服。”

陆太医心头微惊，下意识地开口：“太医院首尊医术最为精湛，殿下要不要……”

“不用。”夜宸瑾语气平静，透着几分喜怒不惊的淡然，“你给本宫把脉就行。”

陆太医压下心头怪异感觉，恭敬地应了声是，起身走到床前又跪了下来，“请太子殿下伸出手。”

夜宸瑾一手端着茶盏，把空着的左手伸给他。

陆太医沉默地给他把脉，眉头微敛，神情专注，内殿一片安静，悄无声息。

夜宸瑾低眉浅啜茶水，清隽眉眼泛着几分波澜不惊的色泽，没有说话。

殿内沙漏点点流逝。

小元子站在殿门外，望着雨后湛蓝无垠的天际，眉心微蹙，心头泛起少有的不安。

内殿有太子殿下跟陆太医的交谈声传来，但因刻意压低了声音，听得并不真切。

小元子忍不住想，太子殿下跟陆太医说了什么？殿下身体不舒服，为什么只单单叫了陆太医过来把脉？

太医院里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都是术有专攻，每个人擅长的病疾都不一样，殿下若有不适，不是应该不把几位太医都叫过来？

小元子有点想不通。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陆太医从殿内走了出来，小元子没心思再去想其他，连忙开口：“陆太医，太子殿下没事吧？”

陆太医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凝重：“你好好照顾殿下。”

小元子一愣：“太医？”

陆太医什么也没说，很快提着药箱离开。小元子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越发不安，转身匆匆进了内殿：“太子殿——”

声音戛然而止。

小元子踏进内殿，发现他家殿下已经睡着了。

小元子顿了顿，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许多，走到床前替他家殿下掖好被角，眼神里充满着焦灼不安。

殿下究竟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不舒适了？陆太医方才离开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殿下的情况不太好？

小元子胡思乱想，越想越是害怕。

夜宸瑾在殿内睡了半天，晚膳只用了几口，昏昏沉沉又睡了一会儿，直到丞相和几位老臣来请示政务，小元子才一脸担忧的表情：“太子殿下身体不太舒适……”

“什么？”朝臣们一惊，“太子殿下不舒适？怎么了？传太医了没有？好好的怎么会不舒适——”

“太子殿下不让说。”小元子看着眼前几位朝廷重臣，声音低低的，“各位大人这两天还请多多操劳，让殿下好好休息。”

“太子情况究竟怎么样了？陆太医是怎么说的？你这个奴才平日里是怎么伺候太子的？为什么太子病重都不知道？”

小元子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吭声。

几位重臣见状，忍不住彼此对视着，眼神里明显透露出几分惊疑来。

太子殿下可是他们穆国唯一的皇子，打小就立了储君的帝位继承人，他若有什么闪失，穆国江山该怎么办？

不怪他们敏感，实在是夜宸瑾的身份太过贵重，一根头发丝儿都损伤不得。

对他们来说，夜宸瑾是穆国回归男帝主政的唯一希望，他若出了什么事，穆国江山必定大乱，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女皇陛下虽然年纪并不算太大，可指望她再多生个孩子吗？

别忘了南圣还有一个公主也是女皇血脉。

况且眼下女皇不在宫里，倘若太子殿下真出了什么事……他们简直不敢想。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在宫里，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精明人的耳朵，虽然东宫里极力隐瞒，可太子殿下身体违和这件事还是很快传遍皇宫，满朝文武担忧之余纷纷前来探望，太医院的太医们也被强硬地叫过来给太子殿下把脉。

东宫里气氛一片凝重。

……

阳春三月，绵绵细雨下了整半个月。

紫珑赶路赶得心情不太舒畅，整日窝在马车里都快闷得发霉，原本可以策马驰骋的享受也在连日的绵绵细雨中泡汤。

她不太喜欢湿淋淋阴沉绵绵的感觉，所以赶路赶得并不快，走走停停，赶路的时间还没有停下来逛街游玩的时间长。

只是当穆国太子殿下病重的消息如闪电般传到她这里，紫珑终于维持不住蜗牛爬的速度，“宸瑾病重？消息属实吗？”

“属实。”暗卫禀道，“穆国文武大臣已经有人提议给太子殿下选个太子妃，以达到冲喜的目的，官家小姐们抢破了头想去给太子殿下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