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没养过孩子

“跟我一个人说就行了。”谢丹墨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赶紧去洗漱，清醒一下，别半路再睡着了。”

楚倦以为真有什么重要任务，被他推着去洗漱也就去了。

洗漱更衣的速度比以往都快，待换上一袭青色单衣，楚倦眉眼间已看不到丝毫倦意懒色，容色俊秀雅致，漆黑的瞳眸清澈见底，跟寻常的名门世家贵公子没什么区别。

两人一起出了门，待走到僻静无人的长街上，楚倦才开口：“到底是什么任务？”

给你找个童养媳。

谢丹墨心里回了这一句，嘴上却说得无比正义：“救无辜小孩于水火。”

楚倦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顿住脚步，转头看着他，眼神里明显透着深思：“你在打什么主意？”

“去了你就知道。”谢丹墨拽着他，“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

楚倦预感到谢丹墨一定不会打什么好主意，不过来都来了，也没道理再回去，况且正如他所说，谢丹墨总归不会把他卖了。

楚倦想当然地以为谢丹墨是个美貌善良的少年，却不知道，卖他的确不会，谢丹墨却毫无愧疚地丢了个累赘给他，后来这个累赘还成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

“楚倦，你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对吧？“

楚倦唇角微挑，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却并不上他的当：“寻常情况下的确该嫉恶如仇，不过也有特殊例外的时候。”

谢丹墨道：“如果有个小孩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会不会见死不救？”

楚倦沉默片刻：“你若是看到了这个悲惨的小孩，应该在我之前就把他从水生火热中营救出来。”

谢丹墨噎了噎：“我一个人力量有限。”

“谢家势力据说遍布天下，足够你调用。”

“为了私事调动谢家势力，主子大概不会高兴。”

“行善积德不算是私事，主子应该可以理解。”楚倦语气倦倦的，说得很随意，“况且你不是说这是主子给你的任务吗？怎么就算是私事了？”

谢丹墨哑然片刻，趁着天还没怎么亮，放心大胆地施展轻功赶路，很快就到了雀子胡同的入口处，他慢下速度，淡淡说道：“我给你说个人。”

“说。”

谢丹墨伸手指了指：“这条雀子胡同里住着一户人家，还是个朝廷官员，虽品级不大，却也正儿八经是从寒门之地考入京城的。”

楚倦嗯了一声。

“这位才子二十四岁那年得了探花，后来因为对糟糠之妻不离不弃，曾得了女皇陛下和咱们皇上的好感，后来一路高升……当然，也没升得太离谱，好像只差一脚就迈进了御书房当参政。可近距离了解之后，女皇陛下和咱皇上一致觉得这个人太虚伪，人品不行，深情只是伪装出来的外壳，于是开始停止重用，并且揪了一些品行不端上的错误，直接打发去了大理寺做了个右侍丞。”

楚倦沉默片刻，淡淡道：“人品不行，应该直接一撸到底赶出帝都。”

“可能女皇陛下念在他寒窗苦读不易，所以留了个不太重要的职务给他。”谢丹墨淡道，“也有可能是看在他妻子情深义重的份上，不想让母女二人太过凄惨。”

楚倦倚着胡同外一颗歪脖子树，淡淡道：“我对这个人不感兴趣。”

“这个人的原配已经死了，财产全部落在了这位杜大人的手里。”谢丹墨道，“但是杜大人用自己妻子留下的银子娶了续弦，把亲生女儿关进了柴房自生自灭，这个年仅八九岁的小孩整日食不果腹，日子过得连街边乞丐都不如。”

楚倦沉默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谢丹墨，良久才道：“你若是想救这个女孩，找个人把她从杜家带出来应该不难，何必拉我出面？”

“我又没养过孩子。”

楚倦表情古怪：“我养过？”

“人多好办事。”谢丹墨道，“你比较温柔有耐心，小孩子不怕你。”

楚倦：“……”

“行了，别耽搁时间了。”谢丹墨拽着他，两人一起进了胡同，走到杜家府邸大门外看了一会儿，确定没找错位置，便转身绕到后面，从后院的墙头一跃而上。

“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是怎么发现的？”楚倦皱眉，不太喜欢这种做宵小的感觉，虽是为了救人，可救人也不只这一种方法，“这位杜大人你很熟？”

谢丹墨道：“昨晚主子进宫之后我觉得无聊，不是出来溜达了一圈吗？无意间逛到这里，看见有人在虐待孩子。”

话音刚落，前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谢丹墨止住话头，跟楚倦同时停下了脚步，看到前面端着一个托盘的侍女往西北角方向走去。

“这是去送饭？”楚倦眉心微皱，抬头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就用早饭？”

谢丹墨目光落在那侍女身上，只看着她托盘上端着的东西就知道她是去给谁送的，朝楚倦打了个手势，“你看着就知道了。”

说完跟了上去。

西北角有一座破落小院，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小院里处处都是荒草，像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若是有人无意间从此处路过，绝对不会以为这样的地方能住人，但偏偏，这里就是住着一个小姑娘。

“小贱蹄子，吃饭了。”侍女手上端着端盘，骂骂咧咧地踹开破旧门板，吱呀一声之后，门板晃来晃去，像是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散一般，“吃完饭赶紧去把夫人和少爷的衣服洗了，洗完衣服去劈柴，若是敢偷懒，今天中午饭就别吃了。”

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姑娘缩在墙角，在侍女踹开门的那一瞬间，瘦弱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像是木偶般毫无反应。

“吃饭了，你耳朵聋了？”随着这声冷冷的声音响起，食盒砰的一声被丢在破败的小桌上，“果然天生贱命，难怪夫人不喜欢你。”

女孩静静缩在墙角，乌黑有些凌乱的发丝掩住了巴掌大的小脸，看不清脸上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