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师姐每天都在维持高冷人设（十九）

079哑然，它以前只是单纯的认为，能量出自宿主身上。

宿主将原主千丝万缕的遗憾弥补了，于是自然而然能够产生能量，然后再引用这些能量将熵值降下来。

但照陆时山这么说，其实能量出在原主身上，她们宿主所产生的能量微乎其微。

不过一细想确实如此，谁也不能指望一个非本世界的人能在短时间内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

079翻了翻系统守则和宿主守则，才回答，“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在培训、守则、会议里并没有特别说明。”

陆时山翻着陆师姐床边的《三清剑诀》，清慵的嗓音如泉水叮咛，“羊毛出在羊身上，主角已经吸收了太多能量，主神这是在调整税收实现再分配啊，够社会主义。”

熵增定理不可违逆，只可延缓，主角抢走了太多能量，熵值积累到一定程度，自然也要由主角来释放。

“其实知道这个也没有什么用啊，”陆时山非常清醒，剑诀的一招一式印在她神识，口中漫不经心道，“不管能量出自谁，只要完成任务，将小师妹救下不就行了。”

“摸清楚世界的本质更能保证成功率。”079倒上了心，如果主角没有遗憾值的情况下会如何？它甚至有些跃跃欲试，隐隐约约摸到个想法。

079决定下个世界继续签下陆时山，同时印证自己的想法。它已经默认了陆时山会同意它的续约。

079说，“但既然产生能量这一步已经完成了，那么宿主的作用是什么？”

陆时山指尖捻着书页，如瀑长发落至腰际，“谁知道呢，也可能是主神闲着没事做，穿来穿去玩儿推拉呢。”

079：“”

她真的假的？

“好吧，你有什么办法救小师妹啊？”079说完才发现不对劲，以前明明是自己掌握主动权和话语权的，怎么一遇上陆时山就忍不住要问她的想法？

或许是觉得她平常看起来不大上心，但认真起来确实要命，自信，强大，冷静，好像什么也难不倒她。

偶尔带了些不正经，面对喜欢的人也会害羞，嘴上不着调实际等等，打住，在这里细数什么呢？079摇摇头。

“不知道呀，”陆时山翻起另一本剑诀，扫过里面的内容，“我不知道小师妹为什么要引出魔种，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079说，“原世界线并没有说明，只知道她是在解决了她爹祁天之后不久去的锁魂渊，她都没用断脉魂玉，然后就是陆师姐孤身闯入南疆幽冥渊与魔修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剑”

“一剑穿心一剑穿心，”陆时山笑笑，打断它，眼圈微微泛红，升起一阵困意，轻轻将剑谱放下，小声说，“好累啊。”

079干巴巴地说，“哦，辛苦了。”

陆时山闭上眼睛，说，“生产队的驴都没我能干。”

079：“”

算了，下个世界签生产队的驴吧。

月麟香袅袅升烟，温香暖帐之下陆时山睡着了，那张清冷中透着惊艳的面容埋在软被之下，指尖蜷着被角，却也并不安稳，没一会儿就将被子掀了开。

悄悄的一阵数据波动，079默默将她的被子盖好，可她却半睁着眼迷迷糊糊说梦话。

陆时山梦见自己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在她一生的黄金时代，她抛开自己所有的冷漠自私、唯利是图、口是心非，拨开重重人群，站在了她的身边。

是谁？不知道。看不清脸。

苦难没有延迟，但苦痛有。

好像很久很久之后，悲伤才慢慢翻涌上来，心口漫上绵绵的刺痛，她好像一直在说服自己，那时候谁懂什么是爱啊。

她只是想起书里写的，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

“陆姐姐，你是不是要带我去吃薯条？”

“是的。”陆时山听见自己喑哑着嗓音，温和地对她说。

睡梦中她的情绪波动得厉害，079不得不“侵入”她的意识体，不经她的同意便将降下来的遗憾值点数兑换了情绪镇静剂。

什么啊，好像祁酒死了勾起的不是陆师姐的伤心事，是她的伤心事似的。079想。

不过情绪镇静剂所需点数很少，几乎是等于免费了，079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勤俭持家好系统。

此次帝陵之行于陆时山来说并非收获满满，但她已经明白了此次任务的最终目标——保护祁酒。

或许还要加一个前提，不让世界毁灭的情况下保护祁酒。

陆时山自那天之后，毫不懈怠地巩固强行突破的合体期境界，真气运转得愈发畅快，079以前也到过修仙世界，偶尔能指点一二。

079：“纳气，吐息，注意这里不要运转真气，好，收势，回推”

陆时山悟性不比师姐低，晦涩难懂的剑诀学得很快，多是一遍就掌握了要领，剩下的便是身子日复一日的熟悉起来。

阿狸养好伤后又开始活蹦乱跳的，告别了陆时山她们便回了昆山，好不容易找到它家爹娘，却见爹娘身边又围了一窝子新崽。

阿狸满腹话语，独目含泪，哭音颤颤：“爹娘”

它爹忙着把小崽子背在身上，胡须被挠得掉了不少，“阿妮啊，你长大了，合该自己去找出路，爹娘也顾不了你了。”

阿狸：“”

它家十七个孩子，它排行十一，它连那句“我是阿狸”都还没说出口，就被爹娘赶了出来。

此情此景，它又想起逃难那天，自己被祁酒卷走，可爹回头叼着最小的阿巫就走了，都没发现它不在。

委屈又难过的阿狸思来想去没地方可待，觉着玄微宗又是个风水宝地，于是厚着脸皮悄悄过来找陆时山，却见陆时山正在练剑，祁酒在一旁倚着山石摇起画扇望她。

她长发束起，面如润玉，墨色眼眸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正正摆开架势，身形飘洒，惊起了院前梅花树上一群飞鸟。

沉稳吐息之中，腕间一带一收，身形一处，剑意无形，好似贯穿到了各个角落，剑式又准又稳，流转之间一招一式接得紧，转得圆。

陆时山挥剑削去将要滴落在祁酒领间的晨露，顺势吐息收剑入鞘，好似满院子的落燕都归了巢。

阿狸瞳子发金，满眼艳羡地望着英姿姣美的陆师姐，它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厉害呢？

陆时山眸光一变，随着她境界的稳固，剩下那技能卡忽地有了变化，【移祸江东】：转移伤害（触发条件：到达合体期境界，限制条件：转移者与被转移者魂气相通）

陆时山：什么叫魂气相通？

079说：命牌与魂灯相互扶持，相互联结。

陆时山望了望祁酒，又垂了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祁酒毫不怜惜地一甩缚妖绳，将藏在竹子林里的阿狸拖过来，将它翻倒着揉了揉软肚皮，笑吟吟道，“做什么偷看我们陆师姐？”

祁酒好似全然忘记了落葵将她和这小妖相提并论的不快，阿狸不晓得她心情好，跟它玩儿呢，吓得连连求饶，“仙子饶命仙子饶命，我只是路过不对不对，我是、我想”

祁酒拢起画扇，挑着它的须子，饶有兴致地说，“你这一目”

阿狸有些臊地挠了挠脸，正不知怎么开口请求陆时山让她留下，祁酒便朝它渡去一道真气，它被烫得一颤，“喵嗷”一声一蹿老高。

祁酒静待了片刻，盯着阿狸泪汪汪的一目，意义不明地“唔”了一声，又倚在山石侧，轻展画扇，微风吹动鬓发，十分不恭敬地叫她全名，“陆时山，你看看呢？”

真不知道她怎么一年四季都在扇扇子。陆时山想。

陆时山垂眸看向阿狸，见它一目中隐泛金光，问道，“伤势如何了？”

阿狸展现了一番自己强健的体魄，随后将祁酒离开昏迷的陆时山之后的事情说明了，重点阐述自己眼睛受伤时有多么疼痛，就地仰倒捂着眼睛重现那时场景，灰毛搅得飞尘乱舞。

祁酒轻声细语笑道，“想来也是我不好，将陆师姐托与你看护，委实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

这明褒暗嘲激得阿狸一阵无地自容，小心翼翼地抖了抖身上的灰，陆时山温温和和朝它渡了真气，微凉的真气滚过它的妖丹，阿狸的一目忽地有了反应！

卍字形金印自它眼中亮起，周身气息一阵波动，这招数似曾相识。

“无尘的移形换影。”祁酒似笑非笑，对这险些丧命的一招再熟悉不过。

阿狸不太明白，祁酒也没有跟它解释的打算，径自走近房中，陆时山沉吟片刻，心中千回百转，谨慎细心的性子令她注意到了不对。

为什么在帝陵之内她便对魔教术法较为迟缓？为什么只有她渡真气给阿狸，移形换影才有反应？

她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对079分析道，“陆师姐是主角，小时候包括父母在内的全村人被魔教中人杀害，她好恶分明，极其痛恨作恶的魔教之人。”

清晨的雾气自院前瀑布漫开，她在朝阳下往前踏出一步，冷面如冠玉，长睫如金线，“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很喜欢做福利事业的仙家门派将她捡回来，身中奇毒反而因祸得福，掉悬崖就能捡到机遇，不起眼的旧东西是失落的宝物，反派在杀她之前会死于话多，门派边上的禁地蹲着给主角送经验的神兽，越级挑战是主角的特权”

079这套路系统都听得一愣一愣，她挥开淡淡的雾气，跟着祁酒的朦胧身影，继续道，“那么按照套路来说，正道掌门人一般都是坏的，陆师姐最后也会黑化，可是她没有，甚至为了天下不惜将自己的小师妹杀死。”

陆时山脚步轻稳且快，雾气微微沾湿了她的黑发，“但是你看，原世界线是祁酒杀陆吾取了妖丹，现世界线是祁酒入帝陵便抢到了那把上古神剑，是祁酒以低一级的境界对上落葵和苏南卿”

079一时语塞，隐隐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你说，反派不一定是心狠手辣、奸恶残忍，他们可能足智多谋、运筹帷幄，那么也有可能比主角意志坚定，一心向道。”

079直觉后心一凉，直想说一声卧槽。

“将两个朦胧暧昧的人放在你死我活的对立面，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这两人一个是主角，一个是反派，那么会不会有例外，两个反派，两个主角，或者”

一时间山风忽静，泪竹轻摇，陆时山微妙地停顿了，轻声道，“有没有可能，其实陆师姐才是反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