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摇头

曹顺是水运专家。

这是熊本清五知道的事实，他不傻，自然知道这是个可以学到一些东西的好机会。

对于自己业务上存在的短板，熊本清五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他之所以不愿意接受犬养的指导，是因为怕犬养觉得他业务不行，去小泉山夫面打小报告，那样可能会影响到他转正的事情。

但是，曹顺却是完全不同，因为曹顺在他转正这件事情上没有发言权。因此，如果曹顺愿意和他说说水运上的注意事项，他倒是愿意听的。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属于百利无一害的事情。

但是，他没想到，曹顺把他的胃口吊足了，根本不想把所有注意事项都说出来。

钓鱼的要诀，在鱼刚咬钩的时候，一定要沉得住气，不能提线，更不能闹出动静来。所以，曹顺却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笑着说道：

“哎，看我又多嘴了。熊本太君都已经安排好了的事，我在这里还冒充专家说什么一二三的，岂不是胡说八道班门弄斧？”

这一下，轮到熊本清五不干了。

不过，因为药品的事确实涉及重大机密，他也不敢直接和曹顺说，只得绕着弯子来，就尝试着问道：“比方说，有一批重要的物资要运往前线，半途不能出现任何差错，那应该怎么办？”

可曹顺的回答则很直接：“那还不简单？派重兵护送，就以现在的战场局势，只要小泉大队派出主力护送，即便是要送到安徽江西前线去，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完，曹顺都知道自己说的纯粹是一堆废话。

现在，中日华中地区战场上的战事十分吃紧，尤其是日军在长江中游遭遇到中国军队的强力阻击，正处于艰难推进的阶段，根本抽不出太多兵力来确保运输线的安全。

整个长江三角洲地区，负责后勤运输护送的，主要靠小泉大队这一支主力部队。

但是，就这一支部队也是四面临敌，不仅要面对长江三角洲及太湖流域游击队的偷袭，同时还要防范从浙江北部和江西东部的正规军运动战袭扰，兵力是捉衬见襟。

在这种形势之下，大凡有重要物资，隶属于特勤机关的几艘炮艇就突显作用了。这货仗着船坚炮利，在河道上横着走，没有人奈何得了它。

等炮艇回来，这是犬养之前说过的，也是最好使唤的办法。但如果仅仅这一招就能管用，也就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安排所谓机密计划。

所以，曹顺觉得，这其中肯定还有什么担忧。

为了套出熊本清五的话，曹顺不等他回话，就继续说道：“熊本太君，上炮艇啊，咱们不是有土枪土炮奈何不了的炮艇嘛。既然这批物资如此重要，我们动用两艘炮艇，一前一后护着，肯定不会出现问题。”

“唉！”

没想到，还没等曹顺说完，熊本清五先叹起气来了。

“曹，你是不知道。一开始，炮艇确实是没有对手，次次护送物资都没有出过意外。可是，没过两个月，那些游击队就想出了办法，居然还专门盯着炮艇下手，所以，现在炮艇差不多成了船队有重要物资的招牌了。”

听了熊本清五的话，曹顺知道游击队肯定是想出了对付炮艇的办法，却依旧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盯上就盯上呗，反正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干着急。”

“不，不，游击队狡猾狡猾的，他们在河道上布置大量的破渔网，直接缠住炮艇上的动力桨。等炮艇上的人下水去修理时，就会遇到水鬼的袭击，下去多少损失多少。

同时，船队遇阻的地段，基本是在极为偏僻的且河汊特别多的地方，等大部队赶过去救援时，那些装载货物的船只早已经被水鬼拖走了。”

“那炮艇上的人有枪有炮，为什么不消灭那些水鬼？”

“他们都在水底下，神出鬼没的。船队停滞的地方，有很多的河汊口，你光看到货船在动，人影都看不到，朝哪里打啊。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得冲船上的物资开炮，宁可损毁物资也不让游击队拿走。”

“啊？游击队这一招可真是太损了！”

这可是个大快人心的消息，曹顺一听，心里就乐开了花。

就在一瞬间，曹顺内心又有了新的想法。

之前，曹顺是一心算计着，要把药品的消息交给国民党部队，让他们运动过来夺取。但是，现在听熊本清五说游击队对付炮艇的事，感觉或许游击队更有把握从河上夺药品。.七

当然，这事的前提是要知道药品的运输计划。

同时，从熊本清五的话语里，曹顺也知道了，犬养对自己说，等后天炮艇回来就运药品的话，或许存有一定的水份，极有可能是故意骗他的。眼下，这个药品运输的计划，绝对不会是等炮艇回来护送这么简单的操作。

“过去，我们走船队的时候，也是经常遇到土匪半途抢劫，情形和你刚才说的差不多。但是，因为我们对水路非常熟悉，在重要的地段，都是要先派人踩好点，确定安全才会通过。”

“我们也尝试着这样做过，可是，那些游击队神出鬼没的，即便是这样的大冷天，他们照样能够藏在水下不让你察觉到。而且，他们也不是每次都抢，只不过是冷不丁从哪里出现一下。

曹，不瞒你说，为这事，我现在是头痛死了。你说，每天都有那么多的物资要运送，可炮艇却只有两艘，根本顾不过来，简直是防不胜防啊。”

“那还有个办法，那就是在重要物资通过之前，先走一个船队，前后保持一定的距离，既能相互呼应，又能相互掩护。如果前面通过危险地段没有问题，后面的船队再跟进。”

听了曹顺的话，熊本清五终于点起头来，表示赞同：“嗯，现在是这个办法最管用。”

话说到这里，曹顺基本知道个大概了，就顺着说道：“那就这么干呗。”

“可是，这个办法也不是万无一失的啊。游击队一旦得到消息，下手又准又快，唉！”

“那还有个办法，如果物资量不大，直接放到炮艇上去，至少那样可以保证不会丢失吧。”

这话一说完，曹顺自己都后悔了。

因为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药品应该不会太占地方，要是把在漕镇的两艘炮艇全动用上，肯定能够装得下的。

只是那样一来，即便是游击队能够把炮艇困住，也是拿艇上的人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的救援队伍赶来。游击队的土枪土炮，根本无法对炮艇构成太大威胁。

这是一场武器极端不对称的战争，弱势的一方实在有太多的无奈。

不过，让曹顺瞬间又燃起希望的是，熊本清五几乎没有太大的兴奋劲上来，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