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浑水

厉害。

姚旧统听曹顺这么一说，第一反应就是这两个字。

他马上有点自言自语的说道：“哦，我说怎么那么奇怪呢，她明明把一整碗酒都喝下去了，居然衣服才脱到一半就清醒了过来，原来她是那么厉害的人物，那就可以理解了。唉，早知道我应该把药再加一倍，那样她或许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听曹顺一通胡说之后，不知羞耻的姚旧统居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气得曹顺真的一脚踹了过去。

“你麻麻批的，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加一倍药！”曹顺一边踹一边骂道，“你这头猪，早晚要死在女人手里。可是，你要寻死我不管你，干嘛还非得要扯上我。”

姚旧统让曹顺打得无处躲藏，双手抱头，还不忘替自己辩护：“六少，这事和你无关啊。”

“麻麻批的，也不知道那个日本女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你和我曹家有点亲戚关系，找到我家来，要我帮她报仇。我正想派人去抓你呢，没想到你居然还自己找上门来了。真是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

曹顺一提到姚旧统自己找上门来，终于让他找到了解释的方向：“六少，别踢了，再踢要被你踢死了。我到你家来，不是自己来找死，而是过来给李小姐传话的。”

姚旧统喊了起来。

他这一声喊声音不小。不过，因为这里是北院，加上曹顺进来时特意关了门，现在正在南院吃晚饭的李媚听不到这边的声音。

而曹顺听姚旧统这么一喊，知道自己的第一步目的已经达到，所以只是抬脚悬空做了一个姿势，并没有真踢过去。

“是谁让你过来传话的？”

听到曹顺的问话，姚旧统却又反应了过来。

老武曾经有交待的，不能对李媚说是平头猴让传的消息，所以，刚才幸亏没说出平头猴来。而且，关于宋裁缝是地下党的事，也只能告诉给李媚，绝对不能说给曹顺听。

否则，坏了规矩，估计自己是要吃不着兜着走。

刚才，在曹顺一通踹踢之下，姚旧统本身就乱了方寸，再加上听说李媚居然是日本人，更是吃惊不小，所以才不小心说漏了嘴。

规矩，在水匪堆里混了多年的姚旧统自然懂，所以，反应了过来之后，他马上变成了一副咬断铁钉不认帐的样子：“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说出来的话，就不是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你懂的。如果硬要说没有，那也没关系，一会李小姐过来了，让她拿老虎凳逼你说。”

曹顺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姚旧统，继续放出杀招来。事实上，他知道姚旧统便是平头猴派来传递消息的。只不过，从姚旧统吞吞吐吐的样子，明白了平头猴有交代，不能告诉除李媚之外的其他人。

当然，姚旧统不说，曹顺也知道他是来说宋裁缝的事，所以，干脆故意说道：

“我告诉你啊，我现在的靠山，就是日本人。这也是她会呆在我家的原因，这个你应该也是清楚的。今天下午，李小姐怒气冲冲的找到我家来，问我认识不认识你。等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后，念着你是兰姑的儿子，没有把你的老底翻出来。

现在你倒好了，明明是平头猴让你过来给李小姐传话的，还想蒙我。而且，我还知道，平头猴让你传的话，涉及咱们镇上宋裁缝是地下党的事，对不对？”

“你，你也，也知，知道宋裁缝是地下党？”

这一下，姚旧统已经是完全惊呆了，没有了之前的油嘴滑舌，说话都带上结巴了。

在他看来，既然曹顺都知道宋裁缝是地下党，那李小姐自然也知道了，那么，平头猴要他要传的消息，现在其实根本没有半点价值了。

本来，他还想，见着李媚之后，暂时不告诉她消息，必须要等到她和自己上了床之后，当个枕头风给她。

现在的情况突然发生变化，而且此变化之大，有如天地反转。

既然自己对于李媚来说已经毫无价值，那中午那碗药酒的事，必定会成为她翻脸不认人的理由。这回，他是死定了。

姚旧统算是个了解女人的男人，知道女人一旦发起狠来，对于没有可利用价值的男人，那是什么手段都下得去手的。

看姚旧统脸色突然变了颜色，曹顺猜出是恐惧心理占据上风了。

不过，曹顺并没有着急说自己可以救姚旧统之类的。他很清楚，跪在眼前的这个人，是漕镇出了名的地痞流氓，这种人，虽说是混得家徒四壁，但人并不笨，反而是小聪明挺多脑子足够用的人。之所以一辈子穷困潦倒，不过是因为好吃懒做，还染上了抽喝嫖赌的坏习气。

曹顺小的时候，姚旧统母亲还在世。记得有一次，他随母亲到曹家拜年，姚旧统领他去船坞玩。恰巧遇到船工们在修船，姚旧统就对干活的船工指指点点的，仿佛什么都会。他可不是乱说，说的头头是道的，仿佛是个很有经验的船工似的。

之后，曹顺听父亲说，姚旧统是在曹家船坞当过学徒，人聪明，上手还挺快，只是懒到了极致，没几天就搁摊不干了。听家里人说，姚旧统还学过木匠活，干过漆工，都是一学就会，但干两天就不干了。仿佛这世上，只有赌场和酒馆，才是能让他停住脚的地方。

这一晃，就是二十多年光阴过去了，曹顺从当年的小屁孩长大成了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姚旧桶却还在喝他的酒赌他的钱，一点变化都没有。只不过，所谓江湖险恶，这些年姚旧统脑袋还长在他的脖子上，就是他早悟出了一些混世道道。当然，要说他混成了一只狡猾的狐狸，那是高看他了，但说他混成了一条狡猾的泥鳅，却是不为过。

正因为了解姚旧统，所以，曹顺知道，必须要等着人家来求自己。如果自己主动说出救他的方案，他肯定不买帐，所以，必须等着他来求自己。

“宋裁缝是地下党这事，其实我也是下午刚刚知道的。日本人本来是直奔此事而，可到了就宋裁缝已经跑了，不过是空跑了一趟。但是，日本人觉得不甘心，所以，李小姐才要冒充军统联络平头猴，期望通过水匪找到地下党。不过，要我说，你现在来的真不是时候。说实话，如果我是平头猴，我都不愿意掺和这趟浑水。”

姚旧统感觉曹顺是话中有话，就问道：“这话又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