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放心

六少心高气傲，这个曹山清楚。

能让他冲自己竖大拇指，说明信服自己给出的理由。不过，曹山对这些并不计较，看曹顺只笑并不言语，曹山直接问了：“你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六少，你就直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或者其他人做的？”

“还是二哥了解我。”

曹顺也不客气了，把姚旧统如何给李媚下药，又如何在自己的串通下已经冒充了地下党一事，大致给说了一遍。

当然，曹顺只是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彻底消灭平头猴这帮水匪，造福周边百姓。其余的事情，比如药品之类的，则是一句也没说。

他不是信不过曹山，而是在没弄清曹山真实身份的前提下，不想让他也卷进来，更不想节外生枝。

“借姚旧统的手，把平头猴给灭了，这是个不借的主意。更何况，你还能借此在日本人那边邀上一功，这是一箭双雕的妙计。”

曹山其实从昨天犬养喝酒一事，就感觉到曹顺可能是有什么意图，但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个周密的计划。听曹顺说完整个计划，感觉对昔日自家少爷的了解又进了一步。

曹顺投靠日本人，这是个曾经令“柜子”成员伤心痛绝的事情。虽然他们最后还是决定保曹家独苗，但那是实实在在的违心之举，毕竟还有曹家十八条人命在那，还有漕镇上百个冤魂在那。

但是，现在曹山也成了漕镇人眼里的“汉奸”，对于曹顺的选择，自然有了比常人更多的理解。而这一刻，他似乎更加明白，曹顺从漕镇走出去，走到了日本人的特勤机关，绝非投靠仇敌图自身荣华宝贵那么简单。

所以，他对于曹顺正在谋划的计划，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这样吧，我派人事先在姚旧统家里埋上炸药，只要你把日本人引到那里去，保证让平头猴与日本人同归于尽。这样，日本人就不可能查出里面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地下党。

但是，姚旧统这个人，你答应他当保安队队长，我个人感觉可能性不大。他就是个二流子，大的缺德事虽说没做，但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东搭西勾的下三滥，他可是一点都没少干。这个，全漕镇人都知道。如果他当上保安队长，那漕镇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要遭他的殃。”

说着，曹山看了一眼曹顺，咬了咬牙，说道：“依我看，还不如让姚旧统一块被炸死算了。”

曹山说出这句狠话来，出乎了曹顺的意料。因为姚旧统是曹山的姐夫，亲姐夫。

娘亲没了，姐就是天，姐夫自然是这天地间的柱子。

这句话，天天挂在姚旧统的嘴里，只不过，这是他厚着脸到姐姐家蹭吃蹭喝的借口罢了。

欠下一身债，逼得老母亲跳了河，之后他又祸祸上了亲姐姐，自然是讨姐夫的恨。偏偏曹山的媳妇却格外念亲情，不仅拿这个无赖弟弟没办法，还时不时私底下想法子接济他。

曹山与姚旧统的心结，曹顺自然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听他说让姚旧统和平头猴等人一块炸死，知道他说的是句气话。

“二哥，不瞒你说，我倒觉得，让你那小舅子当保安队长是件合适的事情。”曹顺说了自己的想法，“姚旧统虽然浑，但他还真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的坏事。我想的是，如果真能给他一个正经的事做做，说不定还能浪子回头也不一定呢。”

曹顺感觉，自己说的算是曹山的心里话，他应该会领自己这个情。

然而，曹山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这个保安队长，换谁当都可以，唯独他姚旧统不行。如果我听你的话，把他送上这个位置，那秀芬要恨死我了。这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主，要是真让他当保安队长，那还不要上天啊。”

“哦，你是担心姚旧统当了保安队长，为非作歹，到头来报应来了，说不定说隔屁就隔屁了，是这意思吧。”

曹山这一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表面上冷血，实质上，他这个姐夫为了小舅子，可是操碎了心。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姚家的独苗，他怕老岳母九泉之下都难以眠目。

“那你想过没有，现在姚旧统可是和平头猴穿一条裤子了。水匪是干什么的，想必二哥你比我清楚，所以，他今后的下场，恐怕比当保安队长更要惨上许多倍吧。”

“唉，我早就警告过他了，不许和平头猴混一块去。可是，他答应的我好好的，暗地里，还是和水匪勾搭到一起。这几天，我正想着找他好好谈谈呢，没想到，就晚了一步，他就栽你手上了。”

曹山叹了口气。

曹顺理解曹山的心情，他也不再说话，只是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安慰曹山。

现在，姚旧统已经当着李媚的面冒充地下党了，人也在杜小然手上，想后悔，有点晚了。早知道曹山的心结如此深，他可能会选择别的办法。

“这样吧，事已至此，姚旧统的事，就听天由命吧。如果他明天命大，到时日本人让他当保安队长，我也不反对。”曹山看出曹顺的为难，就主动说道，“这个其实也可能是我多想了。保安队也不是谁说了算的，且我还在镇政府里做着事，多少也能控制着他一些，想必他也坏不到哪里去。”

曹山主动退让一步，曹顺没有反对。

这时，曹顺想到了一个人，许国品。

这个已定了是特勤机关漕镇情报站第一任负责人的人，倒是个十分靠谱的人。眼下，犬养正想着为他找个什么公开身份为好，所以，曹顺就对曹山说道：

“二哥，特勤机关要在漕镇设个情报站，负责人是我比较信得过的。到时候，我让他当保安队的队长好了，姚旧统就当个副队长，如何？这样一来，姚旧统就没有机会和日本人走近，他想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这件事，曹顺与犬养已经商量定了，把二组的许国品留下来当漕镇情报站负责人。本来，没想过让许国品在保安队挂名，现在曹顺知道曹山是担心姚旧统和日本人走得太近，小聪明耍过头了，到时连想回头都没有办法。让许国品来当这个队长，自然等于宽了曹山的心。

“这好啊。”

果然，曹山马上高兴了起来。

前几天，保安队贴了告示招人，姚旧统过来登记，恰巧被曹山看到了，他特意让镇里人把姚旧统赶了出去。事实上，他也是希望姚旧统找点正经事做做的，但怕他进了保安队，有机会接触到日本人。到时候，一个本是一肚子坏主意的地痞无赖，傍上了日本兵，那才叫无法无天。

现在，听曹顺说，让特勤机关的人在保安队挂个名，自然等同于在姚旧统与日本人之间加了个绝缘器，让他们没有走近的机会。

而且，这样一来，本身就让曹山头痛的保安队长让谁当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这一阵子，自从要成立保安队的消息传出后，不少打这个队长的主意。作为保安队筹建负责人，曹山心里一直有个小九九。他自己是不愿意当，又怕哪个混蛋当上了，成了为祸百姓的害人精，所以，一直是举棋不定。

曹顺推荐的人，自然是值得相信的人。这一点，看着六少长大的曹山心里非常有底。

“那就这么说定了。”曹顺看了一下表，时间不早了，就起身来，“我一会先带姚旧统去见犬养，争取今天晚上就把他放回家去。今天夜里，你就让他住在你家里吧，那样安全就有保障了。”

曹山知道曹顺想说什么，马上点头回应：“放心吧，炸药是现成的，我一定会在姚旧统回家之前把事情全都办好。炸药的引线，我放在隔壁姚春姣家里，她是柜里人，你放心。只要平头猴一到，我就会派人给你发消息，你自己注意安全就是了。”

“柜子”办事，曹家放心。

有了曹山的打保票，曹顺知道，只要明天平头猴敢去劫炮艇，事情肯定就按照自己计划的步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