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可怕

上海人有句话说，腔调调浓的，都是搞花头不干正经事的。

连漕镇都不让老武去了，平头猴自然是怀疑他与日本人早有勾搭。甚至，之前日本人找到太湖那边去，说不定都是他在背后搞的鬼。

老话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在平头猴所有窝点中，野鸭浜离漕镇最近，而他本人平时又极少在这边呆着，所以，对于老武的行踪并不能完全掌握。要说他偷偷与日本人勾搭上了，那是极有可能的。

偶尔，他路过时也会住上一两天，这边也留了眼线的，当是拴狗绳，但时间一长，作用也不是特别明显。

平头猴是个聪明人。比如，那些水匪看一眼他那腚大腰细的女人，就知道个个恨不得把她衣服扒了看。所以，前几天，特意把女人送到一处秘密点去了。否则，她整天在老窝那边晃荡，肯定要出事。

想到那个叫玉花的女人，平头猴裤裆里就是一紧，浑身都酥了一下。

言归正传，往玉花身上扯的话，那话题就远了也多了，眼下，还是琢磨透老武这家伙要紧。

“不对，前阵子玉花去漕镇看病，回来时，在野鸭浜那边呆过半个月，自己去接她的时候，总感觉她有点怪怪的。”

突然间，平头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玉花，老武，女人，狗----

既然是聪明人，平头猴自然明白，老武虽然像极了狗，但他终归是一条披着狗皮的人。狗眼看人低，挑主子，自然挑实力强的，那样骨头上也能多带些肉。

谁都可能是他的主子。

有了些许怀疑之后，平头猴特意带着老武等几个人去了一趟漕镇。

那是为接到李媚的消息之后，去查找漕镇地下党的。那一趟，他注意老武的言行，倒是十分正常。因此，平头猴觉得可能自己是想多了，再加上一回野鸭浜，就接到太湖老窝被端的消息，只能先把这事搁下了。

现在，老武提出让自己投靠日本人去，先前的疑虑又冒了出来。

当然，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让自己投靠日本人，其实倒无所谓。毕竟，之前日本人找上门合作时，就提过一嘴，说可以让他的部队改编成保安部队，还是让他当司令。

那时候，平头猴觉得自己也不傻，放着自由自在的水匪司令不当，去给日本人当狗，挨不挨打先不说，反正自由是肯定没有了的，所以，当时他就“婉言”拒绝了。

当然，老武有一句话虽然难听，但也是实在话，确实是“彼一时，此一时”，今非昔比，如果自己手上连一百条枪都保不住了的话，那还真不得不考虑投靠日本人的事情。

可是，想起种种往事，平头猴心里开始嘀咕起来：“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拒绝了日本人，日本人想让老武这狗日的反水？说不定，他会在背后给我来一枪呢。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带着部队去投靠，不等于把自己搭进去的同时，连部队一块搭进去了？”

想到这里，平头猴头一昂，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出来了。

他拍着胸脯嚷嚷起来：“老子好孬也是个中国人，之前与日本人合作，不过是为了对付游击队那帮人。要是让我平头猴真当卖国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个理由，其实在水匪里面很有市场。

平头猴手下的水匪，八成是太湖周边人，剩下的是这次淞沪战役打散了的逃兵。

和日本人打过仗的逃兵，自然是恨死日本兵了。要不然，现在他们还能在国军里混吃混喝的，发几个军响，还能去姻脂巷找女人。

家在太湖周边的人，即便是自家没遭殃的，也是有连亲带故的人死在日本人手里的，所以，这个时候谁敢公开带头说去投日本人的，搞不好就得挨黑枪。

所以，平头猴知道，即便真要投日本人，那也得偷偷把部队带到某个地方，假装一不小心让日本人包了饺子，不得不举白旗。

断定老武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提投靠日本人的事，平头猴干脆嚷起来，看老武有什么样的反应。

果然，老武一听，知道平头猴肯定是怀疑自己了，马上压低了声音：“司令，我也是为你着想，多了一句嘴，你可别嚷嚷呀，就当我没说，好不，可以不？”

当然，老武知道，如果就此打住的话，平头猴反倒会认为自己心虚，疑心会更重。所以，一转身，他又唠叨上了：“唉，司令，我对你忠心不二，这个你是知道的吧，所以，我怕你去找日本人的麻烦----”

“老武，你是真聪明，还是假糊涂？”

老武算是真摸着平头猴的脾性了，他这没完没了的，反倒让平头猴疑心减了不少。他拍了拍老武的肩膀，颇有意味的说道，“咱们的套路，你还不懂吗？去，把仓库里的那旗子找出来，打一打试试看嘛，打不过就跑嘛，反正帐都记在太湖支队头上的，和我平头猴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怕个毛！”

前面，之所以没有提曹顺建议打着太湖支队旗号抢劫炮艇，那是因为老武知道，即便是平头猴真敢去摸老虎屁股，肯定也会打着太湖支队的旗号，所以，干脆忽略掉不说。

有些脱裤子放屁的话，说了不如不说，纯属找打。

说了找打的话不能说，但不说更要找打的话，自然必须要说。

这会，平头猴提起打太湖支队旗号的事，老武才想起曹顺提过的建议来。思量半天，再等到平头猴心情稍好点，说道：“六少说了，今天晚上之前，让我们派人把漕镇地下党是谁的消息给送他家去。他说，李小姐就住在他家里。”

“李小姐住在曹六少家里？”

“是的，我听得清清楚楚的，绝对没错。”

看老武不像是胡编的，平头猴突然间脸色阴沉了起来。

李媚住在曹顺家里，曹顺投靠了日本人，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顺着这线索再往前推推，那就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