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免得夜长梦多

黄包车夫一开跑，挂在车把上的小铃铛，就清脆地响了起来。

特勤机关这几栋宿舍楼本就是处于偏僻地段，半夜静得一声狗吠声都能吓着胆小的人，所以，这铃铛声响，就如同夜半赶尸人摇响的招魂脆铃。

直到这铃声远去了好久，曹顺家的客厅里，三个心神不定的人，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在曹顺回来之前的半小时，康华凯和李媚刚悄悄到了这里。

此时，客厅里因为打斗掀翻了的东西，还扔得到处都是，一片狼籍。如果这时候曹顺回到家里，尤其是在金礼慧的陪同下进去，那还真不知道天都要捅出个多大的窟窿来。

一开始，康华凯和李媚以为曹顺应该是在家里的，所以，先由李媚上门去探路，康华凯则在几百米开外的路口望风。

在他们看来，反正李媚已经在漕镇出现过了，她的到来，曹顺应该不会感到奇怪。至于阮玲，她的感受或者反应如何，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等李媚走到曹顺家门口，在院子里没有看到汽车，想起之前曹顺走到哪里都是开着车的，就有点怀疑曹顺是不是在家了。

当然，如果曹顺真的不在家，倒是李媚她所希望的。

这时候，李媚后悔带着康华凯一同过来了。

没有康华凯在场，她可以有更多的手段让阮玲听自己的安排。之所以带他一块过来，就是怕曹顺在场。曹顺未必会买她的帐，但加上个康华凯，相信并不算傻的六少会知道什么叫轻重，至少不会当着大家的面和她翻脸。

一想起曹顺那副六亲不认的样子，李媚还真心里有些怵。

不过，当李媚想起在红房子边被康华凯要挟时的情景，突然心生一计。

她相信，阮玲肯定也是和她一样恨死了康华凯这色老头。在青训基地的时候，五姐妹在一起，就没少谈论怎么找机会收拾他。

况且，不管是她和阮玲联手收拾了康华凯，还是她和康华凯联手收拾了阮玲，结局都是她乐见的。

于是，她并没回头去找康华凯过来，而是仍假装曹顺在家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按响了门铃。

然而，李媚没想到的是，楼上的阮玲却以为是刘志在按门铃，虽然听到了铃声，却不出来开门。

下午的时候，她躲在阳台后面看到金礼慧出门了的，之后就没听到她回来的动静，所以，知道现在隔壁只有刘志一人在家。而且，天天出门去喝花酒的刘志，今天晚上居然没出去，显然，他应该是在想打自己的主意。

要是说有曹顺在家里，刘志想在她身上东摸西碰揩点油什么的，她倒无所谓。在基地时，全身上下，早让康华凯还有躲在隔壁房间里的长官看了个精光，在她的内心，这种小小的羞耻心理，还真没剩下多少了。.七

但是，这个时候，曹顺并没有在家，要是放刘志进来，那就不太好办了。他要是硬来，先不说对方的功夫底子如何不清楚，即便他功夫不如自己，但她敢不敢拒绝还不一定。因为阮玲打心底里还希望能够和隔壁夫妻俩搞好关系，说不定他们两个尤其刘志，以后会是她获取情报的重要来源。

一想到自己还是处女之身，以前是想留着给她的哨哥哥，现在是想给曹顺，不管给哪个，总归不能便宜了刘志那色鬼大叔吧，她心里就不舒服。

在阮玲看来，只要自己不开门，加上她把临街那边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一丝灯光也不会透出去，刘志会以为家里没人，自然会自己离开。但她没想到，外面的来人是李媚。

李媚的特长就是心细如发，她一眼看到楼下客厅的窗户，就知道家里有人。

因为那扇玻璃窗户是敞开着的。如果家里没人，尤其是夜晚离开家了，这种窗户，肯定是会关上的，否则很容易让盗贼进去。

还有一点更为关键，那就是窗台上什么也没有摆。

按照军统的规定，曹顺家算是一个联络点了，那么，如果家里没人的话，应该会摆一盆杜鹃花。如果是发生紧急情况临时撤退了，那么，还应该在杜鹃花边上放上一把小扫把。这是给找上门来的外围提醒用的，防止贸然行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那窗台上什么都没摆，自然是说明阮玲其实是在家里。

“这傻丫头，不会是这么早就睡觉了吧。”

李媚按了两下门铃，怕惊动隔壁的刘志家里人，不敢再按。她掏出表来一看，时间过得还真有点快，这都快十一点了，阮玲还真有可能熄灯睡了。

阮玲睡觉死，这是李媚知道的。

没办法之下，李媚只得转回头找到康华凯，打算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找阮玲。反正，有些事情也不差一天两天的。

“她睡了？”

然而，康华凯一听阮玲已经睡了，居然一下子兴奋起来。

当他想到阮玲那天大张着两腿躺在自己面前的情景，想到自己当时上下其口，撩得本一脸厌恶的她都开始嘴里哼哼了，如果不是那突如其来的该死的两枪，如果不是那片该死的玻璃碎片扎中了他的屁股，那么，阮玲的第一次就已经是他的。

此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红润洞口的那层薄薄肉膜般似的，整个人都傻呆了起来。

李媚看着康华凯这差不多快流口水了的样子，心里就一阵恶心。不过，当她想到康华凯意淫中的人，是阮玲而非她李媚时，却一下子又笑了起来。

笑得十分邪恶。

“康教官，看你这样子，好像阮玲现在正抱着你睡觉似的，看把你给美的。”

康华凯看自己的心思被李媚看透，倒是无所谓的跟着她笑起来。

军统内部，对于上下级之间发生男女关系是有严格管控的，不管是否双方你情我愿，一旦发现，处理起来绝不手软。处罚手段，比浸猪笼还要令人胆寒。因此，他不敢把自己那天在红房子逼着阮玲脱光衣服任自己摆布的事告诉李媚。

但是，纪律归纪律，这种事情，多半是民不告官不究，所以，无论是军统还是中统，暗地里男女私通，或者男上级强迫睡了女下属的事情，屡见不鲜，只是没有人敢公开到处嚷嚷的。

所以，康华凯也不隐瞒自己对阮玲的贪念，只是假装正经的说道：“阮玲是我的下属，我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

哼，少跟老娘来这一套，刚才在你那里，还想逼我脱衣服呢。

李媚心里一阵蔑视加腹诽，但嘴上却不给说破。毕竟这种事情，没有实证乱说，在党内纪律处分条例上，则称为诽谤。

这罪名，同样不小。

任何影响同志间团结的言行，都是致命的，因此，在特工组织里，诽谤罪名之重，排在贪赃枉法之前。

想着如果能够怂恿康华凯去占阮玲的便宜，无论他是否能够得逞，都是件令她感到心情怡悦的事，就试探着问道：“康教官，要是我帮你把阮玲弄到手，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要说按照康华凯的心性，不难猜出李媚这是在拿他开心，甚至是有可能给他挖个大坑。但是，男性荷尔蒙作崇之下，他竟然脑残的回了一句：“那我就把那份原件和照片底片当你面销毁掉。”

“此话当真？”

“当真。”

两人在黑暗的角落里，举起手击了一下掌，算是达成了交易。

击完掌，康华凯才感觉到自己被李媚耍了。

“你说阮玲已经睡下了，按门铃都没有反应，那怎么--”

“瞧你这心急的，今天搞不定那傻丫头，明天天就不亮了？”

“不是，不就是正好今天‘薄刀’没在家嘛，这可是搞定‘蝴蝶’的绝好机会，一旦有‘薄刀’在，那‘蝴蝶’她就等于有靠山了，未必会拿我们两个当回事。”

康华凯故意只说曹顺和阮玲的代号，旨在提醒李媚，“薄刀”眼下可是戴老板眼里国宝级的人物，可不是他们两个能够招惹得起的。

但他不知道，自从在漕镇与曹顺有过针锋相对的谈话之后，李媚一直想着，要想控制住那个六少，没有点强势手段，恐怕是不行。

戴老板器重“薄刀”不假，那终归是要“薄刀”为他所用，要是这家伙就这么桀骜不驯，那以后怎么让他听从组织命令？

这会，李媚听出康华凯的话里有些怕出事的味道，就说道：“那怕什么，你应该不会忘了吧，戴老板在给你的指示里，可是有让你必要时敲打敲打‘蝴蝶’的意思。他们两个现在是一体的，既然是敲打‘蝴蝶’，自然也要带上‘薄刀’。事实上，我个人觉得，对于‘薄刀’，我们不能一味的宠他，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进了咱们军统的门，不是能由着他任性的。”

此时的康华凯还没有和曹顺正面打过交道，只知道他是个富家子弟，反正就是有的是钱的那种。

最近一段时间，为了拢住“双飞燕”的心，康华凯在阿红和阿美两个身上花了不少钱，连活动经费都严重透支了。戴老板为了确保“薄刀”的安全，在他这里放了一大笔钱，以备紧急需要，那些钱，如今已被他花了不少。

如何补上这亏空，他打得正是曹顺的主意。

曹家富甲一方，这个傻子都知道。所以，康华凯正想着，哪天机会合适，让阮玲向曹顺摊牌，自己见上一面，看能不能以“上峰”的名义，让曹顺“捐”点抗日经费。就冲阮玲跟着曹顺之后身上的着装佩饰变化，他觉得这事能成的概率极高。

心里有了这个小九九，康华凯在如何与曹顺相处的事情上，多少有些忌讳。

“敲打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蝴蝶’，那是情理之中，但对于‘薄刀’，如果没有上峰的手谕，还是小心一些为妙吧。”

听出康华凯不愿得罪曹顺，李媚心里有些窝火，就低声吼道：“康教官，别忘了，我是接替你工作的‘大刀’。现在，上峰要求如何处置与‘薄刀’有关的事情，由我说了算。上峰手谕，我说有就有，我说没有就没有！”

康华凯是老油条，李媚这样的话自然唬不住他。

李媚是上峰派来接替自己的人，这个不会有假，但是，就外围人员如何处置与“薄刀”的关系这一点上，他相信，上峰绝对不会授权给任何外围人员这样的指令。

如果现在为了确保“薄刀”的安全，需要包括他和李媚之内的外围去送命，上峰下令他们去送死肯定不会眨一下眼。

但是，反过来说，外围人员有谁想冒着可能会刺激“薄刀”的危险去控制他，那么，上峰会毫不犹豫的处置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在康华凯看来，“大刀”颇有些莫名其妙的出现，显然是之前阮玲向上峰发出的那封密电有关。

那一次电报事件之后，上峰之所以让他敲打“蝴蝶”，原因就是“蝴蝶”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即，她竟然假借“薄刀”的名义给上峰发电报。

当然，现在包括康华凯在内，都不知道那份电报是“薄刀”在“蝴蝶”的指导下发出去的，还真的相当于他亲手发出去的。要是戴老板知道是这个情况，他都未必会让“水警”去敲打“蝴蝶”，反而会嘉奖她。那样的话，就没李媚这“大刀”什么事了。

“蝴蝶”与“薄刀”建立了如此亲密的关系，或者说，让“薄刀”更深层次的介入军统内部事务，这正是戴老板乐意见到的局面。

控制男人的最好手段，自然是用女人的身体。这是戴老板深信不疑的伦理哲学。

相反的，戴老板得到的有关“薄刀”的讯息，都是从“水警”这边传递过去的。即，“薄刀”还是坚持他的“合作关系”理论，不愿意承认他是军统的人。

什么狗屁倒灶的合作！分明是他不想受军统约束。

这事，谁都心知肚明。

“薄刀”如此不识相，换个人，戴老板早就翻脸了。

可是，他看中的是“薄刀”身上的潜力，尤其是武宫正树一家被杀案“破获”过程中，“薄刀”让功给刘志，让他更是坚信，假以时日，这把“薄刀”将会非常锋利，会成为军统刺穿日本人心脏的一把利刃。

因此，此时听到李媚说这样的狠话，康华凯反倒心里一喜。

在他看来，上峰派这么个人来接替自己作“薄刀”的外围，或许是有别的用意。这里面，极有可能并不是排斥自己。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现在看来，这李媚虽然比阮玲更有心机，但也强不到哪里去，同样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鸟，早晚要出事。

到时候，戴老板能够重用的人，还得是他这个老持稳重的“水警”。胆子小，有时候，也会是优势。比如，不容易惹出什么意外来，让上峰省心。

当然，想李媚出事的最好办法，就是放纵她的娇横，让她真以为她能够强势控制住“薄刀”。

于是，康华凯假装被李媚吓着了似的，当即认真回应道：“那是，现在你就是我的上峰，我一切都听你的。”

“你愿意听我的也好。”

李媚冷笑了两声。

突然间她又转换了口气，放缓语调说道：“当然，康教官，你是前辈，我会尊重你，会认真听取你的意见和建议的。”

李媚的本意是给康华凯个台阶下，没想到，他却顺着杆子爬了上去：“那我还是建议今天夜里去找阮玲，我们两个当面把一些事情和她交代清楚，免得夜长梦多。”

康华凯心里是明白的，现在李媚这“大刀”来了，自己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上海。这种安排，李媚此时不说，不等于明天一早起来她不会说。因此，他想借着李媚一心想搞臭阮玲的心思，此时就搞定阮玲的身体。

自从那次受了惊吓之后，他那玩艺儿一直不太好使，连“双飞燕”都不管用。可是，刚才脑子里出现阮玲搂着自己睡觉的幻觉时，裤裆里明显有东西动了动。看来，心病还真须心药医，这病根子是从阮玲身上起的，得从她身上找回来。

而这事，要是过了这个村，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个庙呢？

当然，他想生米做成熟饭，除了想治一治自己的毛病外，还有一层想法。

和李媚联手搞定阮玲的身体，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帮凶，那他康华凯和李媚就算是有“结盟”的意味了。万一哪天这种事传出去，受处罚时，必定连着李媚。

那么，是不是李媚的身体，他也能够同时搞定？

这种美事摆在面前，一向擅长心理掌控的康华凯，他怎么能轻易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