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语了

从工部局出来，李十美心情异常好，也不顾雨下得挺大，让曹顺直接将车开到热闹街市，买了一堆吃的喝的。

而在这一刻，一遍遍回想细节之后，曹顺想起自己竟然忽略了一个异常之处。

当他在厕所里向外面看的时候，看到外面雨下得挺大的，但风却很小，工部局后院的那些杨树几乎不太摇晃。但是，后来他伸出头去找牛东升身影时，却看到临近大楼的几棵树晃动得厉害，显然，那是有人攀爬造成的。

这一下，曹顺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牛东升肯定是从那排白杨树上到楼顶去了。而自己在莫大办公室听到的天花板上的响声，也必是牛东升在通风道里移动时发出来的。

看当时的情形，莫大显然已经警觉到了异常，不可能没防备。而曹顺和他从奥沙利文办公室回去之后，莫大也表现得很平静，要是单纯从那些信息判断，牛东升这次应该是栽跟头了。

但是，从李十美现在的反应看，这边却似乎也是形势一片大好。甚至，李十美连曹顺见莫大是什么个结果都顾不上问，完全给人牛东升已经得手的感觉。

一时间，曹顺就不知道事情真相是什么样的了。

也许，一切都只能见到牛东升之后，才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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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曹顺心里忐忑不安，连李十美和钱坤一路上说了什么事情都没太听清楚。

回到大西路67号院，丁四海听到车响，屁癫癫跑出来开门，一看带回来这么多吃的，就忍不住问道：“晚上还继续喝酒？”

中午的时候，知道下午还有事，大家喝酒都悠着的，象征性的喝了一点，尤其是曹顺几乎就没喝。丁四海以为曹顺不会喝酒，正想着找机会灌他酒，也算是出口恶气。而且，要是晚上才是正儿八经的接风宴的话，他就可以借题发挥，李十美不好阻拦，那曹顺想不喝都不行。

一想到这个，他的兴致就上来了。

看丁四海这般活跃，钱坤赶紧在身后拉了一下丁四海的衣服，做了个禁言的动作，暗示他少说话。

原来，牛东升走了之后，李十美和钱坤两个闲聊了好一阵，说到丁四海时，李十美就一句话评价，话太多。所以，作为同来的兄弟，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丁四海注意一点。

但丁四海却狠狠的瞪了钱坤一眼，嫌他多管闲事，还手背到身后，冲钱坤竖起了中指。

李十美也不理会丁四海，直接吩咐曹顺：“你先去准备准备，东升一回来，就开席。对了，去仓库那边，把那箱茅台酒拿出来。”

曹顺：“------”

这是要摆庆功宴的节奏？

曹顺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李十美通常不会这样的，肯定是他有十足把握才会如此。

钱坤一听，马上接过话去：“我去吧，今天晚上我帮厨。”

李十美看了一眼钱坤，微微笑了笑，随即，又扭头冲丁四海冷看了一眼。

显然，他对钱坤的表现还是满意的，却对丁四海光想着吃的，却不主动干活表示不满意。

李十美这一笑，钱坤那张胖脸顿时神彩飞舞起来。

丁四海只得也尴尬的跟着说道：“反正我也没事，我也帮曹组长干点下手活吧。”

“有他们两个就可以了，你别把好好的气氛给搅了----”

说，李十美可能觉得话说得有些过了，就补了一句，“这样，你跟我过来，说说下午去司令部那边的情况。”

丁四海：“------”

送个信，有什么好说的？他连小泉山夫的面都没见着，信放在特高课值班室就回来了。倒是出来时遇到那两个女人，算是个十足的意外。可是，那个，貌似不好对李十美汇报的吧，弄不好，又是个找骂的事。

那个年龄稍大点的中年妇女，肯定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太太，要让人家以为他丁四海打她的主意，麻烦定然不小。

而那个年轻女人----咳，咳，那是他丁四海个人的秘密----也是不好对别人说的。

想到那两个女人，丁四海脸色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这一迟疑间，李十美已经上了楼梯，丁四海赶忙紧走两步跟了过去。

曹顺和钱坤则把菜搬到厨房里，开始忙乎起来。

钱坤是真干活的，洗菜切菜都抢着干，不像牛东升只负责“品尝”味道，因此，厨房这边，曹顺干活的速度提高了不少。

七八个菜弄好了，曹顺也不上楼去通知李十美开饭，而是让钱坤在厨房搞卫生，自己则搬了张椅子坐在前堂那边，等着牛东升回来。

他知道，今天晚上这桌酒菜的主角，是牛东升，他不回来，晚餐是定然不能够开席的。

可是，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牛东升依旧不见人影。

曹顺正想着要不要上楼去问问李十美，牛东升究竟是怎么回事，需要不需要去接他一下，人刚站起来，就看到李十美从楼上走了下来。

“在等东升？”

曹顺点了点头，没开口。

“这家伙，也该回来了呀。”

李十美走到门口，对着外面，自言自语道。

曹顺依旧没有开口，他知道，李十美肯定是在想什么事情，这种时候，不打扰就是最好的。

眼前，雨还在下，天却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前堂里的灯光，将李十美的身影斜投进夜幕里，像是一个无头的巨人，有点感觉瘆得慌。

“六少，这样吧，你和钱坤再辛苦一趟，去工部局周围的街道上转转----”

李十美刚说到一半，突然间，大门外的门铃响了起来。

他马上冲大门奔跑了过去，边跑边向身后的曹顺说道，“肯定是东升回来了，你把酒菜都端上来。”

曹顺转身回到厨房，将正趴在案板边睡觉的钱坤叫醒，然后，两个人把放在锅里热着的菜都端上桌来。

“把酒也倒上吧。”

钱坤拿起一瓶酒就要开，曹顺却叫住了他：“等等----”

因为这时，曹顺看到李十美已经低着头快步从院子里跑了进来，在他身后，果然跟着牛东升。

此时的牛东升，浑身上下都完全湿透了，脸色黑得像烧炭翁似的，嘴唇却白得像张纸----而且，他双手抱着脑袋，表情颇有些痛苦。

“牛组长，你可算回来了。”

曹顺迎了上去。

可牛东升却好像没听到似的，闷头向楼上走去。

李十美看了一眼曹顺，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的脸色同样极为难看。

曹顺心里终于长出了口气。

看来，这一局，是莫大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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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美和牛东升上了楼，两人进了房间，都没有言语。

等牛东升换好衣服，拿毛巾擦干了头发，李十美拿了棉签，处理完了他头顶上的伤口，才轻声问道：“东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等牛东升回答，他又问了一句：“是不是曹顺那小子没拖住莫大，所以，出了意外？”

牛东升摇了摇头。

“那小子倒是挺能的，以前真是小看他了----他居然把莫大给忽悠了。”

“哦？----”

李十美一脸疑惑。

“他一见莫大，就说，他是去请莫大帮日本人做事的。”

“啊----！”

李十美差点没惊叫起来。不过，他听牛东升的口气，好像这里面还有故事，就问道，“那莫大没把他给轰出去啊。”

牛东升再度摇了摇头：“莫大反应很平淡，只是问曹顺在这边混得怎么样？”

“曹顺怎么说的？”

李十美的兴致上来了。

“这小子，诶----这回我算是真长见识了。”

说到这里，牛东升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他当着莫大的面，差不多是把大东亚共荣的宣传语给背诵了一遍。我勒了个去，他也真敢啊，居然让莫大‘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十美：“------”

这个，他确实也感到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