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完全不可思议

沈颖感到了担心。

当然，她不是担心那刺客，因为曹顺说的是“差点”，那就说明那人有惊无险脱身了。但是，这两个字的后面，却让她产生了曹顺出手帮刺客的感觉。

否则，曹顺口中这“差点”二字无从说起。

于是，她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你当时没忍住，出手帮那个刺客了？”

曹顺摇了摇头。

沈颖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点。

但是，因为之前有过两三次合作，曹顺的脾气，她多少有些了解了，这不是个特别沉得住的人，甚至是有些冲动的人。

有人刺杀李十美陷入困境，他在边上看到，真的能够忍得住不出手？

不，这家伙肯定憋不住的，十有捌九，只要能够想得出办法来，他还是会去帮。

因此，她还是颇有些担心的再次问道，“你确定没帮忙？”

曹顺：“------”

让沈颖盯着这一问，心里就慌了。

心想，这家伙也太神了，好像她当时就在现场看着似的。

其实，沈颖也就是觉得有可能，所以有后面一问，但是，曹顺这一愣神，她马上知道，自己的担心还是成了现实，这愣头青还是没忍住。

然而，这时候，又听曹顺解释道：“其实，也不算是我出手帮忙，而是我请了一个前辈----不对，是我师父，我让他假扮成刺客同伙，去帮了那个刺客的忙。”

“你师父？”

“是的，我刚拜的师父，他叫莫十三，是莫大莫叔叔的贴身保镖。”

“莫大的贴身保镖？”

莫大，前工部局警务处探长，现工部局华人董事，上海滩没几个人不知道的，沈颖自然也知道有这么个人，只是不熟悉罢了。

不过，莫大与曹顺之间是什么关系，她却不知道了。

因此，她听曹顺说，他请了他的师父、莫大的贴身保镖出手，去帮那个刺杀，又一个担心出来了。

“那么，你那师父，他知道你是假投日本人的？”

对于曹顺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知道他秘密的人多一个，危险系数就会成倍增加。

虽然那人既然是他的师父，应该是信得过的人，但是，这样的结果，还是令她感到心里不安。

曹顺先是摇了摇头，接着，他又点了点头，然后，似乎回想起什么，又摇了摇头。

沈颖：“----大哥，你这究竟是几个意思啊？”

听沈颖连“大哥”都出来了，曹顺眉头一皱。

这家伙好像有点占自己便宜噢。

曹顺知道，沈颖其实和他同龄的，沈颖三月出生，他九月出生的，仔细论起来，她还是姐姐呢，怎么叫起自己大哥来了？

不过，这会他脑子想的是怎么解释莫十三的事，想都没想，就回道：“姐姐，我这是一个意思啊，我师父是知道，又不知道。”

知道，又不知道？！

曹顺觉得，这样的回复确实令人费解解，就补了一句，“他不相信我是真投日本人，但他只是以为我要为家人报仇，并不知道我与重庆那边合作的事。莫大与我家交情很深，所以，他让我师父莫十三暗中保护我。我请师父帮忙的时候，只说了，因为我是中国人，所以，请他帮那个刺客。因此，他应该已经知道我是假投日本人，但并不知道我是重庆那边的卧底。”

“那然后呢？”

“然后，他就真的去救了，然后，那刺客就突围跑了，然后，我师父也跑了，然后----”

“停！”

沈颖让曹顺一堆然后绕得头大，赶紧喊停了他。

突然间，她想起来一个事来，眼睛盯着曹顺问道：“曹先生，你刚才说，你师父不知道你与重庆那边合作的事。”

“嗯，没错，我是这么说过。”

“那么，我们之间算是合作关系吗？”

曹顺：“------”

他与军统的合作，是与阮玲有言在先的，所以，他心里有这么个概念。

但是，他与沈颖之间，好像从来没有提及过“合作”二字，所以，他也就没往心里去。

然而，事实上呢----

虽然，军统给了他“薄刀”的代号，每个月还给他的银行帐号里打津贴。听阮玲的话意，军统那边还特意围绕他建了一个小组织，有好几个人，专门在外围保护他的。武宫正树案之后，军统为了让他取得小泉山夫的信任，还杀了好几个人----但是，实际上他曹顺却好像什么都没为军统做过似的。

刘志去南京，是为了接李十美，他把这个情报发给重庆那边，结果换来了一纸没有期限的静穆令。

相反，他和沈颖却一起经历了几次重大行动。

所以，他究竟是算和军统合作的呢，还是和地下党合作的呢，他自己都说不清了。

“你还是叫我大哥吧，这样听起来亲近一些，这一口一个曹先生的，听着就不舒服。”

沈颖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曹顺开始转移起话题来。

反正，你叫我大哥，我叫你姐姐----呵呵，谁都比谁大，谁都不吃亏。

然而，沈颖因为云龙有交待，让她与曹顺多接近，如果能够争取，就争取他加入地下党阵营，所以，这会曹顺想逃避这个话题，她抓住不放了，当即微笑着问道：“大哥，那你说说呗，和军统那些人合作，感觉如何？”

之前，沈颖给曹顺的感觉，就是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有些过于板了，或者是过于冷了，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说白了，主是严肃多了点，可爱少了点，所以，他对她的感觉，是敬重多了一些，亲近少了些。

现在，看到沈颖居然顽皮的像个小女孩般地调侃起自己来。

此时的曹顺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也笑着回道：“姐姐，要我说实话的话，我想说，军统的人做事有些过于阴险了，所以，我不太喜欢他们。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我肯定会选择远离那些人。”

听曹顺这么说，沈颖以为他还记着以前说过的那件事，即为了让曹顺取得日本人信任，军统杀了六个人给他当“投名状”的事。

于是，她就说道：“对了，上次你说查武宫正树家一案时，有六个人的站点被端，我已经向我的上级报告过，经过多渠道查证，在三全弄那边死的六个人，是中统的一个联络站。”

“中统的？”

曹顺差点没失声惊叫起来。

在他看来，中统和军统不是亲兄弟的关系吗？

军统向中统的人下手，这可是残害同仁啊，这比出卖地下党的性质还要恶劣许多。

沈颖看出曹顺内心的失衡，就解释道：“重庆政府那边，派系非常多，他们之间发生内斗，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况且，这事是出于送你进入日军的核心，他们更不会顾及什么----”

但是，说着，她自己也忍不住摇起头来，“当然，大敌当前，军统的这一做法，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太过份了。换成是我们的话，如果确实有必要，我们肯定会牺牲自己人，而不会拿同胞当垫脚石。”

“牺牲自己人？”

曹顺的眼睛再次瞪大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也是完全不可思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