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救星

素斋店被军统那个王青山出卖了，这件事，在曹顺看来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沈颖却否定了，这让他十分无语。

当然，沈颖既然否定，肯定是自有她的道理。

“这件事，我仔细分析过了，还真不一定是王青山有问题。军统那边很复杂，除了一些铁杆反共分子外，还有日本人安插在里面的眼线，甚至是日本人渗透进去的卧底，所以，现在还无法作出准确判断。”

接着，她又十分肯定的说道，“但是，这次素斋店事件，与前天晚上云龙掌柜配合军统的行动，应该是有一些关联的。所以，我的判断是，极可能是王青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王青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对了，你说的军统的行动，是不是前天夜里在花街那边发生的事情？”

突然间，曹顺想起自己搞不好还是事件的参与者。

“应该是的，当时，云龙掌柜说，王青山小组出动了十一支小队，目标就是李十美，自然就是你们那一伙人了。”

“要这么说，我和那个王青山还照过面了。”

曹顺回想起那个蒙面刺客，就有些小激动，“那个的功夫实在是了得呀，当时，他在楼上被香灰蒙了眼，跳下楼后，与十几个忍者对抗，居然还不落下风。可没想到，那样的一个强者，居然是个出卖帮助自己的恩人的小人----”

“我再强调一遍，这件事，即便是军统那边在背后下的黑手，也未必是王青山干的，甚至，他都可能不知情。”

沈颖更正道。

可她没想到，这会曹顺却也很坚持自己的看法。

而且，他指出了其中的关键点。

“我却觉得这件事未必如你想的那样。沈颖，你想过没有，如果王青山真的有日本人的眼线或者卧底，那么，前天夜里，恐怕他很难全身而退。同时，他的十一支小队，恐怕也不可能跳出李十美和小泉山夫布下的包围圈。”

他是前天夜里事件的直接参与者，对于日本人为了抓住那个刺客而投入了多少兵力，是有一些知道的。如果那王青山身边的人真有问题，军统的人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是，事实上，军统的人却是来的突然，撤的更加突然，日本人几乎是什么都没有捞到，反而折损了五六个忍者和十几个士兵。当然，常山帮那些人的伤亡，曹顺这会还不知情，如果都算进去，日本人的损失可以说是非常惨重。

“从前天夜里的情况看，我觉得，反倒是王青山有可能在日本人那边安插了眼线，才对包围圈的缺口掌握得那么准确，硬生生撕开口子跑回到租界里去了。”

但是，尽管曹顺分析的十分在理，沈颖却依然相信云龙。她认为，既然是云龙愿意出手相助的人，一定不会是轻易出卖伙伴的人。

对于曹顺的判断，她则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

“那也许是那个人在王青山身边潜伏得很深，这种人，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轻易出卖他身边的人，哪怕是他看到自己人要受到重大损失也不会，因为那样会招来对自己的怀疑。一个潜伏到关键位置的特工，在他身上花了多少本钱，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却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必须等到关键一击的时刻才会出手。”

沈颖对地下工作非常熟悉，更知道潜伏人员的心理特点，“但是，前天晚上，王青山托人请求云龙掌柜帮忙，那人知道这事之后，觉得素斋店与他关联不深，即便将这个点拿下，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潜伏，自然就会把这个情报送出去。这种情况，也许，在那个潜伏的特工而言，不过是顺手打个酱油罢了。”

说到这里，沈颖想起了那个长得极像王红的女人，心里不由的犯起了嘀咕：“难道是她出卖了素斋店？”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王红，而且是她出卖了素斋店，那么，日本人也不需要等到今天才采取行动。因为她早就知道素斋店是地下党的联络点，她当年和丈夫一同从苏联回国时，备用的紧急联络点，就是那个素斋店。

因此，沈颖沉默了一小会，然后说道：“这件事，恐怕只能等到找到云龙掌柜下落之后，才能知道答案。”

而曹顺看沈颖态度这么坚决，也不再多说，还是办正事要紧，现在紧要的是赶紧摸清情况。

于是，曹顺就对沈颖说道：“我还是抓紧时间找人去问问情况。”

沈颖点了点头：“又给你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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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顺从安全屋里出来，看到安子，示意他这个望风的岗哨可以撤了。

兄弟俩相对一笑，安子知道，肯定是沈颖已经交代完事情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了般的，顿时轻松了起来。

在漕镇，曹顺很多时候是他和业子的依赖，有事情，只要六少出面了，基本上都是迎刃而解。

今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沈颖就把他从裁缝铺里叫出来，还特意吩咐他带上简单的生活用品。

接着，沈颖又让他去给曹顺发信号，等截住曹顺后，又把他们两个一齐带到这里来。

这个地方，安子以前从来没有来过。

就凭沈颖让他带上生活用品这一点，安子觉得，这里应该是某一处刚启用的安全屋。也许，这里将暂时成为他和沈颖的临时居住地点。

启用安全屋意味着什么，安子自然很清楚，肯定是组织里的重要人物可能出问题了。

当初，得知东日尕是共产国际联络官的孩子后，沈颖就是连夜让业子带着东日尕住进了安全屋。

通常情况下，安全屋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隔一段时间就要换。因此，房子多半是租的。这样，更具有隐蔽性。

从跟着沈颖出来，一直到刚才，安子的神经都紧绷着的。这会，看到曹顺走出来时，冲自己笑了笑，他也笑了起来，情不自禁的就哼了两句。

“Вotmчntcrtponkaпoчtoвar（俄语：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

rmщnkyhылohaпeвar（冰河上跑着三套车）----”

这是上次和沈颖一起护送共产国际联络官艾娃和她的表妹莎娃离开上海时，他向艾娃学的一首歌。

当时，他听艾娃唱的，虽然听不懂，但觉得非常好听，就问她能不能教自己。

可是，由于他没有半点俄语基础，加上语言天赋也很一般，很短的一首歌，艾娃教了两天，结果他只学会了第一段四句。

反倒是旁边听听的沈颖，倒是基本会唱这首名叫《三套车》的俄罗斯名歌了。毕竟，她是用心学过俄语的，还准备去苏联学习呢。

“等等----”

本已经走出巷子的曹顺突然又折了回来，“安子，刚才你唱的是什么？”

“唱的什么？”

看曹顺比较夸张的神情，安子愣住了。

他以为曹顺这是和他开玩笑，觉得他安子会唱歌了，调侃一下，“六少，你是傻了吧，我唱的是歌呀，这都听不出来？！”

可没想到，曹顺却极为认真的说道：“废话，谁不知道你在唱歌，我是问你，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不告诉你。”

安子和曹顺皮上了。

有业子在的时候，基本是业子和曹顺刚，他们两个都人高马大且比较皮实，相互挨几下揍都像是挠痒痒似的，安子却不敢凑他们的热闹。因为那样的结果，很可能是他挨揍。但业子不在的时候，却是不同了，曹顺从来不欺负安子，原因也简单，和安子较劲没意思，弄不好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真会伤着他，所以，安子被他惯得底气十足起来。

可这会曹顺哪有心情和安子皮。

他在泽野秋明那个院子外面，就听到过这样的歌声。而且，他断定，必定是那个被称为疯女人的女人唱的。

当时，那女人唱的十分凄凉，好像心里有说不尽的痛苦沉重。

事后，金礼慧再次警告过曹顺，让他不要去打听那个女人的秘密，否则很可能会惹祸上身。

可是，越有人这么劝，反倒让曹顺对那个女人越发好奇，只是他现在必须马上处理丁四海盯上阮玲的事，否则，他肯定已经展开对泽野秋明的调查了。

刚才，听安子哼的歌，曹顺马上断定，这歌，正是那个女人曾经吟唱过的那一首。

于是，他心里一急，把安子的胳膊抓住，反手一扭，“嘿嘿”一笑：“你不说，是吧，那就让你坐老虎凳。”

所谓坐老虎凳，并不是审讯室里的那种，而是他们三个打小玩的游戏，就是扭住胳膊，让对方蹲坐在地上动荡不了，像是老虎进了小笼子似的那种姿势。

安子一听就急了，他可不想吃这个亏。

不过，现在他不怕曹顺，因为他还有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