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烟字表演

烟字？

众人一听，都有些感觉不太相信的样子。

香烟会冒烟，这个确实不假。

但要说用那么一点烟雾，在空中写出字来，还能让隔着老远的人看清是什么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李十美却是笑而不语。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码头做包打听的，有一套独特的联络方式。”

驴拼对开始说起来，“包打听之所以耳聪目明、消息多，并不是哪个人特别有能耐，而是一个群体的力量在里面起作用。比如，盯某个人，靠一个人是盯不住的，通常会由几个甚至是十几个人一起盯，梯次跟踪，就不容易跟丢目标，也不容易被目标察觉----。”

听驴拼对居然掰扯起包打听的那些事来，小泉山夫有些不耐烦了。

眼下，他只关心丁四海究竟是怎么将消息传递出去的，所以，马上打断了话：“你不要扯东扯西的，直接说，烟字是怎么回事？”

李十美笑了笑，拦道：“小泉机关长，这烟字和他们包打听的联络方式有关，就让他说完整吧，也当是我们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听李十美这么说，小泉山夫觉得也是在理，只是瞪了一眼驴拼对，没有再说话。.七

驴拼对并不认识李十美，但看这个长相清瘦，看来挺精神的中年人，居然在小泉山夫面前都能说上话，再加上之前在院子里，曹顺尊称他是李主任，就猜着了此人就是上海滩颇有名声的半个文人半个武夫李十美。

如果之前丁四海就把李十美创建了特工总部的消息告诉驴拼对了的话，估计这会驴拼对早想着怎么取悦于李十美，借今天这个机会，也混进特工总部弄个一官半职的。

这会，驴拼对看出李十美有护着自己的意思，当即冲李十美讨好的笑了笑，继续摆他的龙门阵：“李主任说得极对，烟字，确实是我们包打听内部的一种联络方式。比如，有人在船上，有人在码头岸上，离得很远，加上噪声很杂很大，想通过对话联络根本不可能，也容易暴露目标。于是，早年的包打听们，慢慢创造了一种神奇的联络方式，就是烟字。”

不过，说到这里，驴拼对感觉到小泉山夫已经实在不耐烦了，赶紧进入正题，“烟字，并不是在空中用烟雾写字，那样，稍离远点或者天气差点，就完全看不见。所谓，烟字，就是通过手中香烟，直立，倒竖，横放，斜放，并放置在身体的不同地方，来简单表达特定信息。当然，这种表达方式，必须是行内人才能懂的----”

这时候，小泉山夫似乎听出点道道来了，直接问道：“那你要是想说，胭脂街，该怎么来表达？”

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的丁四海，一听小泉山夫这问话，当即大声喊了起来：“小泉机关长，别听驴拼对胡说八道，他说的烟字，我根本不知道。”

然而，喊完了，丁四海突然感觉到，自己这一嗓子，似乎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首先，关于他丁四海的前世今生，或许小泉山夫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即便是他不知道，现场有李十美和驴拼对，也马上会知道的。

刚到上海那阵子，丁四海和驴拼对败光了家里带出来的钱，就在码头上混日子，虽然丁四海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包打听，但是，包打听的那些路数，还真是都知道的。

其次，明明人家驴拼对刚才一五一十的，把包打听行里的烟字是怎么回事，都解释得一清二楚，怎么就胡说八道了？

更何况，驴拼对只是在解释烟字，并没有说，他丁四海也懂烟字。

所以，这句话一出来，等同于败露出他丁四海此时已经慌了阵脚的事实。

果然，小泉山夫反应很快，且下手可一点都不软，丁四海的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武士刀已经向上一卷，刀刃上的寒光闪过，一块东西已经飞落了下来。

那是一片耳朵。

丁四海的左耳，几乎整个被削了下来。

“你说你的！”

丁四海耳根鲜血飞溅，小泉山夫却似乎没看到一样，只是盯着驴拼对问道，“胭脂街----小翠----转移----要是将这些话串到一起，你能表达出来吗？”

驴拼对就在丁四海身边，那只被削下来的耳朵，就滚落在他的面前。

这幕情景，吓得他心惊肉颤的，哪里还敢耽搁半点，赶忙站了起来，颤声冲曹顺问道：“曹----副----处长，能----借----根烟吗？”

曹顺明白，既然是烟字，那如果手中没香烟，应该是没有办法表演的。而且，这烟，必须得点着的吧。

于是，他不仅给驴拼对递了根烟过去，还划了根火柴，给他点着了。

“烟字并不能表达特定的具体哪个字，但可以传达大致的意思。”

驴拼对接过点着的烟，猛吸一口，再将烟头朝下，从脸颊位置往下巴抹了一下，说道，“胭脂，是女人擦的粉，属于女人用品一类，因此，这个动作可以表达，即擦脸，或者擦脸的东西。”

接着，他又说道，“我手指上的香烟，烟头朝下，意指女人。如果烟头朝上，则是指男人，那么，我刚才这个动作，就是刮胡子或者洗脸的意思。”

然后，驴拼对又将烟头放进嘴里吸了一口，手上有个在嘴唇边划圈的动作。

这个动作，连小泉山夫都明白了，这是女人擦口红。

胭脂，表达基本清晰，没太大毛病。

于是，他又问道：“那‘街’字怎么表达？”

驴拼对并不答话，只是将烟头坚了起来，变成了刚才他说意指男人的意思，再将烟头放到裤裆中间停了一下。

“小泉机关长，这一串动作，是指妓女。胭脂街是妓女呆的地方，大致应该是这么表达。”

“哟西！”

小泉山夫显然对驴拼对的解释十分满意。

不过，他还有好多疑问，就继续问道，“小翠呢？”

面对这个问题，驴拼对有些犯难了。

其实，前面小泉山夫让把他“胭脂街、小翠和转移”用烟字串起来表达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小翠，驴拼对其实也是认识的，自然知道她和丁四海的关系。

现在，他要是真把这一连串词汇，都用烟字来表达出来，那么，丁四海恐怕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说难听点，真正踹最后一脚，将丁四海踹入死地的人，是他驴拼对，丁四海昔日最好的朋友。

从这一层意思上去想，驴拼对还真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过，既然已经站在曹顺这一头，驴拼对心里也明白，这一次，他与丁四海算是完全决裂了。

而且，刚才在院子里，他似乎也听明白了，丁四海应该是真的早就知道阮玲是谁，还让他去跟踪，明显是想借他指认阮玲是阮春玉，达到坑曹顺的目的。

说明昨天夜里曹顺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此时，他心想，既然丁四海不仁，那自己也不必客气。

于是，他狠了狠心，回道：“报告机关长，具体人名，不太好表达的。不过，如果这个小翠是某个人的特定关系人，倒是可以表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