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赈灾事宜

“工部那位名为冯至的官员，昨日与当地几个负责的一同设计了整个建筑工程，除了一些受灾严重的需要易地外，其余大都是原地重建。其中确认无误的方案已经动工，余下还有些需要讨论的，如那因地动而凭空出现的湖泊地带，目前还在商讨。”

江池接过来，一页页慢慢翻看着，对季青临这工作态度和效率颇为满意，连带着对他那登徒子行为的恼怒也消除了不少。

“朝廷的政令已经传下来了，岷山免除两年赋税、劳役，”他低头咬了一口季青临递来的马蹄糕，满心想着岷山正事，全没注意到这动作究竟有多暧昧，“时间充足，民心所向，满可以严格规划。如果建材不足，那便先修屋室，让人都能住进房子里，再谈其他。”

“地动时受阻的道路，需尽快疏通。山上道路受阻，先遣兵将开路探勘，注意那些住在山里的人家，莫失了抢救的先机。”

季青临连连应声，将牛奶羹喂到先生嘴边，继续汇报有关重建的棘手情况。

那边旁观全程的敖夜，没眼看地扭开头。

……就这还不是他想得那样！狗男男！

用罢早餐，尽管仍想要黏在先生身边，却也知道时间紧迫、事务繁多，季青临不甘不愿地接手了继续督查房屋重建的工作，眼巴巴瞧着自家先生往府衙去了。

比起一贯的起床时间，江池今日出门整整晚了一个多时辰，走到岷山府衙的正厅时，府衙的人已在此等候多时。

那位第一天就惹怒了太子和丞相两尊大神的文书，早就被革职抄家扔到牢内，等待着监御史的进一步审查结果。他没做过坏事那倒好说，如果真有贪腐之事，这脑袋恐怕分分钟就要落地了。

是以府衙中与文书交好的一众衙役皆战战兢兢，倒是往常并不起眼的做实事的官员个个昂首挺胸，终于扬眉吐气起来。

并没见到周知府的人，江池询问之下，才知道他没等到自己来，便带着几个善农事的官员径直往农家的耕地去了。

耕地再造和荒地开垦，实在是不小的工程，没有七八天的时间，别说是规划了，就连田地统计都很难完成。更别说其中还有浑水摸鱼谎报亩数甚至私吞他人田产的，在开朝不过两年、各户信息不完善的当下，简直就是一笔烂账。

不过这事虽困难，江池本人也有其他打算——百废待兴的岷山，正是推行身份证制度的最佳试用地。

虽说身份证是现代的产物，古时候其实也有腰牌、鱼符等证明身份的器物，只是统计不完善、没有覆盖到全部居民，造假的成本也极低，因此用处并不大。

更何况这个书中世界，简直就是各个朝代的大杂烩，不仅什么职位都有，各行各业也是进度不一，玉米土豆这种作物都有，文字竟还停留在秦朝小篆，直到后来江池实在是受够了一字多形的要命写法，联合数位文学大家，才逐渐将楷书传遍朝野，作为楚朝的标准文字。

文字都能改，冶铁冶金技术也能传授，就连自行车都能成为楚朝风尚，推行身份证自然也可以。

早在来岷山前，江池就已上书皇帝批准此事，并与工部、户部、兵部等多个部门的尚书商讨过“身份证”的形式、推广、记录及防伪方法，这次还带了个户部的得力官员来帮忙，就是为了确保此事得当。

当然，虽说身份证的推行没那么简单，好歹他江池也是一国之相，只消下令，自有无数人替他执行。

一整天的时间里，江池始终坐在府衙正厅，与岷山府的司马、参谋等数位官员沟通过有关百姓名册录籍之事，将朝廷寄来的奏折等翻看一遍，还要检查近几日灾后重建的花费、人员分配以及重建进度等报上来的诸多数据，忙得晕头转向，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况且知道了狼牙身在岷山，虽对自己这身份成谜的前暗卫心有不满，却终究不忍心让敖夜这痴等他两年的傻孩子难过，索性府衙中安全的很，他便装傻充愣地给敖夜放了假。果真见他面露喜色，兴冲冲地往外跑，想来是去找狼牙了。

如此一来，江池彻底没人管束，径直工作到夕阳西下。

彼时天色渐暗，书册上的字也变得分外模糊，江池懒得唤人掌灯，就这么借着昏暗的光线，争分夺秒地批阅着府尹新报上来的赈灾详细报表。

忽然，桌案旁一声轻响，莹白的宫灯照得视野陡然明亮，清香四溢的茶水递到手边，蒸腾着的热气让在阴湿大堂中呆了一整天的江池，不由得泛起一身暖意。

未

等抬头看到人，便已听到季青临带着点儿心疼的轻笑。

“先生辛苦，喝几口茶水暖暖身子吧。”

事实证明，季青临这几日的死缠烂打，的确是有效果的。

若是先前，看到无故他出现在自己身边，江池会警惕、会拘谨，会一边打机锋一边不动声色地召唤暗卫，但绝不会如现在一般，半是无奈半是了然地想着，这家伙怎么又过来了。

“就算再忙，也不能不吃饭的，”季青临埋怨道，“先生要注意身体。”

江池微微点头，见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拽住他的袖子，转移话题道：“你看前两天的建工耗材——城东这部分的重建，你昨日是去看现场的吧？”

“报上来杉木原料消耗，方板材五千余、断料五千余，其中一面净光的，竟比两面净光多出五倍有余。”

说到这里，他皱紧眉毛，面色严肃。

“方板材的抛光面层，分明是两高两宽，一面净光的数目应当与双面净光的相仿，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季青临睁大眼睛，连忙凑近去看，翻阅半晌，亦觉得其中有蹊跷，转身叫人把负责房屋重建的几名要员叫到堂前。

不一时，几个负责的官员匆匆赶来。

天色已晚，江池也不废话，直接把账本摔到为首的那位怀中。那官员显然是个懂行的，只匆匆瞧了一眼，瞬间脸色煞白，慌忙跪倒在地：“大人，这——”

他方才正在家里吃饭，听说丞相召见，心中就是一个咯噔。果然，不知是哪个负责采买的傻子，竟然真敢在丞相眼皮子底下耍心眼，贪得无厌还被抓个正着，这下怕是得连累得自己也乌纱帽不保。

江池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