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四女鬼庵中魅惑凡人

卞空夏看着狄空冬说：“咱俩的面子小，不能劝客人多喝点，你去拖富丫头来，就说黄郎等她已经很久了！”

狄空冬离去后没多久又回来了，说道：“空春不来了！”耿生此时想走，但夜已很深了，便只好假装醉了，仰面就睡下。

卞、狄二人替他脱光了衣服，轮番凑上去摸他，耿生终夜不堪骚扰，天刚亮，便立即走了。

此后一连好几天，耿生都不敢再去清都庵，但心里仍念念不忘空春，只好不时在清都庵附近探视空春的行踪。

一日天色已黑了，耿生看见卞空夏跟着一个少年男子走了，非常高兴，因为他不害怕狄空冬，便急忙去清都庵敲门，只听到巢空秋答应着出来开了门，耿生一问才知道，原来狄空冬也出去没回来，便问巢空秋：“富空春在不在？”

巢空秋领着他进入一个小院后呼唤道：“空春，来客人了！”只见空春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巢空秋笑着说：“没办法，空春不想见你，把门关上了！”耿生只好站在窗外，像有话要说，巢空秋见此情形，只好自己先走了。

此时只听到富空春隔着窗，对耿生说：“她们拿妾作钓饵，在钓相公上钩呢，相公若是再来，性命难保！妾虽然不能守一辈子清规，可也不敢丧尽廉耻，妾想要一个真正像黄郎这样的郎君。”

耿生便隔着窗户发誓，要与富空春白头到老。

她听后便对耿生说：“妾的师傅收留妾很不容易，相公如果真的爱妾，就用银子来赎妾出去吧，妾等相公三年。但相公如指望跟我幽会偷情，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耿生听富空春如此说，便答应来赎她，耿生正要再倾吐心曲，此时巢空秋又来了，耿生只得跟着她出去，告辞回家了。

耿生回家后，心中惆怅，想再设法亲眼看看空春，不巧此时老家来人告诉他，爹爹病危，耿生只好连夜奔回，不久后他的爹爹便去世了。

耿生的母亲汤夫人，家教很严，耿生不敢让母亲知道自己的心事，只是自己省吃俭用，天天攒钱，如果有来说亲的，耿生就以给父亲服孝为由，都一一推辞掉。

他母亲不理解，耿生只好婉转地告诉母亲说：“上次在灌县，外祖母想给我提一个姓富的姑娘，我很愿意，因为家中遭了这次变故，跟灌县久不通音讯，很久没再去问这事了，等我再去一趟，如这事不成，再听凭母亲吩咐！”

汤夫人只好答应了，耿生便携带着自己的积蓄上了路再去灌县。

到了灌县后，耿生径直去了清都庵，只见院宇颓败，一片荒凉，跟原先大不相同，耿生走进去，见庵中只有一个老尼姑正在做饭。

耿生走上前去询问，那个老尼姑回答说：“前不久老道长死了，四空姐妹早已散了。”

耿生又问：“她们到哪里去了？”回答说：“空夏、空冬跟一个恶少走了，空春听说寄住在川北，空秋不知下落。”耿生听后悲叹不已。

耿生又赶到川北，碰到庙、观、庵就都进去打听，却是没有一点空春的踪迹，耿生只得惆怅地返回家，哄骗母亲说：“舅父说，富老翁到汉中去了，等他回来，就会派仆人来告知。”

半年后，汤夫人回娘家探亲，问到她母亲这件事，她母亲却茫然不知，汤夫人大怒，知道她儿子在撒谎，汤老太太却怀疑是外孙跟他舅父有商量，只是没告诉自己，幸亏耿生的舅父出了远门，没法对证。

汤夫人到青城山烧香还愿，在山下住宿，睡下后，店主人又来敲门，送进来一个女道士，同宿一屋，女道士自称叫“富空春”，听汤夫人说是成都府人，空春就搬过座位，挨着夫人讲述起自己的坎坷遭遇，言辞神情悲伤凄恻。

最后她又说：“贫道有个姓黄的表兄，跟夫人是同一个地方的，麻烦夫人托您的子侄们，帮贫道去告诉他一声，就说贫道现在暂住在玉局观师叔赵真人处，天天受苦，度日如年，让他早点来看看贫道，不然恐怕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就难以再见面了。”

汤夫人便询问这个黄生的名字，富空春道士却说不知道，只是说：“他既然在学宫读书，那些秀才们一定听说过他。”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富空春道士早早就告辞了，告辞时又再三嘱咐，请汤夫人千万不要忘记转告口信之事。

汤夫人回家后，便跟儿子提起这事，耿生听后，跪在地上说：“实话告诉母亲，那个黄生，就是儿子！”

汤夫人问知缘故后，大怒地说：“不肖之子！在尼姑庵伤风败俗，想娶女道士为妻，传出去还有什么脸见亲戚朋友！”耿生见母亲反对，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说。

正好此时耿生要到府城考试，便偷偷地去访赵真人，赶到玉局观，却得知空春已于半月前出游，一去不回，耿生回到家中，郁郁不乐，接着便病了。

此时又赶上耿生的外祖母去世了，汤夫人回去奔丧，出殡后回家的路上，汤夫人却迷了路，到了一个姓贾的人家，最后仔细一打听，才发现还是自己的族妹家。

贾家请汤夫人进屋，汤夫人见到堂屋内有个少女，约十八岁左右，长得秀雅无比，真是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少女，汤夫人常想找个美丽的儿媳，见了这个少女，不禁心动，便打听她的情况。

族妹说：“这是赵家的女儿，贾家的外甥女，双亲都已去世，暂时寄居在这里。”

汤夫人又问：“婆家是哪里？”族妹回答说：“还没有。”

汤夫人握着那少女的手，跟她说了几句话，见她神情娇婉，心中更加高兴，便在贾家住了一晚，私下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族妹。

族妹说：“这事很好，只是这姑娘自视很高，不然，怎会拖到现在还没婆家，容我慢慢和她商量。”

汤夫人叫过少女，与她同床而睡，二人又说又笑，十分高兴，少女自愿认汤夫人为母，夫人非常欢喜，请她同到成都府去，那少女更加高兴了。

第二日汤夫人带着少女返回，到家后，耿生仍然卧病在床。

母亲想安慰他，便让丫环悄悄地去告诉他说：“夫人给公子带了个美人来！”

耿生不信，趴在窗子上往外瞅了瞅，果然见一个少女，生得比富空春还要美丽，心中便想到：现在找不到富空春，与她的三年之约也已经过去，既然她出游一去不返，肯定是有了新的意中人。现在我得到这样一个美人，倒也足慰平生。

于是耿生喜笑颜开，病也好像一下子好了，母亲招呼耿生和少女见面，耿生便出去了。

汤夫人对少女说：“你知道我让你一同回来的意思吗？”

少女微笑着说：“妾已经知道了，但妾之所以愿意一同来的本意，母亲却不知道，妾小的时候和成都府的黄公子订了亲，后来音讯隔绝，想必他早已另娶，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做婆媳，不然，我们仍然做母女。”

汤夫人说：“既然早有婚约，当然不能勉强，只是前些年我在青城山时，就有个女道士打听黄生，现在又是黄公子，可成都府的世族大家似乎并没有姓黄的。”

少女惊讶地问：“那次在青城山下住宿的，是母亲吗？打听黄生的那个女道士就是妾啊！”

汤夫人恍然大悟，笑着说：“如是这样，那么黄生早就在这里了！”

少女问：“在哪里？”夫人命丫环领着她去问耿生。

耿生大惊地问她：“你就是空春？”少女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耿生讲了实情，说当初假姓黄，其实只是跟她开了个玩笑。

少女知道黄生原来就是耿生，害羞地不说话了，忙回去告诉了夫人。

夫人问道：“你怎么又姓了赵呢？”空春回答说：“妾本姓富，师叔姓赵，师叔让妾改姓了他的姓。”汤夫人也很高兴，择了吉日为儿子和空春成了亲。

原来富空春和巢空秋当初都去投奔了师叔赵真人，但因为赵真人的住处狭窄，巢空秋便又去了汉中，富空春因为娇弱，不能劳作，又不太愿再当道士，赵真人便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后来正好碰上赵真人的亲戚贾氏，要去灌县，空春哭着给贾氏讲了自己的遭遇，贾氏便带着她一同回了家，让她换下道士的服装还了俗。

因为贾氏准备要给她向大户人家提亲，所以也忌讳提起她当过道士，但是有来提亲的，空春都不愿意。

贾氏摸不透她的心思，心里也有些厌烦她了，后来由于偶然的机会，空春得以跟汤夫人回到成都府，最终找到自己的归宿。

富空春与耿生成亲后，两人各自述说了自己的遭遇，都欢喜得流下了眼泪，空春为人孝顺勤谨，汤夫人非常爱怜她，空春喜好的是弹琴下棋，却不太会料理家务，汤夫人有些忧愁。

一个多月后．汤夫人让耿生夫妻俩去贾氏家拜访，两人住了几天才往回走，在路上见到一个女道士，等走近一看，原来就是巢空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