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落第秀才秦淮河结缘

艾宗正便大声地说道：“听说秦淮河君姓艾，小生也姓艾，过去秦淮河君考举人落第，现在小生也落第，秦淮河君遇到仙女而成了神，现在我醉中戏了一个侍女，却要被处死，为何幸运和不幸之间相差竟如此悬殊呢？”

那个像王者的人听了，便命武士将艾宗正带回来问道：“你是落第的秀才吗？”

艾宗正答应是，那个大王便命人给他笔和纸，并命他作一篇文，艾宗正本是溧水县当地的名士，构思很长时间却久久没有下笔。

大王便讥讽他，说道：“当地名士怎么会如此？”

艾宗正此时正准备落笔，听大王讥讽他，便放下笔辩解道：“过去泰冲作《三都赋》时，十年才完成，可见文章可贵的是精妙，而不是写得快。”

大王笑着点了点头，又过了两个时辰后，艾宗正这才写完，将手稿呈给大王阅览毕后，大王十分高兴，称赞道：“你不愧是名士！”

于是重新命坐赐宴，片刻之间，珍馐美味，纷纷摆了上来。

艾宗正和大王正答对间，又见一个官员捧着个本子过来禀报：“溺死人的名册已经造好。”

大王问他：“多少人？”

那个官员回答说：“共该溺死二百一十三人。”

大王又问：“那是差谁去办？”

那个官员回答道：“派曹、董二尉去了。”

那个官员离去后，艾宗正便欲起身告辞，大王赐他很多黄金珍珠，并又赠送了一根水晶界尺，然后对他说道：“此河中将有场小劫难，汝拿这个界尺可以保身。”

大王说完后，艾宗正便见人马仪仗，纷纷列在水面上，大王下船登车，很快便看不见了，又过了很久，河面上终于寂静下来。

船家等船上那些神人都消失，河面终于寂静下来以后，这才从船舱里慢慢爬出来，驾船往南行驶，正遇逆风，船行得十分吃力。

忽然有个铁锚浮出水面，船家惊骇地喊道：“曹将军出来了！”各船上的商人立刻全都伏在船里。

不长时间后，河中又出现一根木头，直立在水中，忽上忽下，摇动不已，船家更加恐惧，大喊：“董将军又出来了！”话音刚落，狂风大起。

秦淮河中万丈波涛，遮天蔽日，四周的船只全部倾覆了，艾宗正见状，急忙高举起水晶界尺，正襟危坐在船上。

说来也奇怪，滔天的波浪压到艾宗正的船前便一下子没了，因此艾宗正的船得以保全，没有被水倾覆。

艾宗正回家后，常常向人们谈起这件奇异的事，说船上那个侍女，虽没看见她的容貌，但听闻她的声音与她的香气，便是人间所没有的。

后来，艾宗正有事又来到南京城，在客栈听闻，有个姓谷的老太太正在替女儿找婆家，却总是不满意媒婆说的人家，传闻谷老太家里藏着一根水晶界尺，声称，如果有同样界尺的人，便将女儿嫁给他。

艾宗正听后觉得很奇怪，便怀揣着自己的那根界尺前去，想看个究竟，老太太一见艾宗正，高兴地迎接他，并叫女儿出来拜见。

艾宗正看她女儿，大概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娇媚温柔，风流俊雅，简直无与伦比。

谷老太女儿略施礼后，便返身退入内室，艾宗正神魂颠倒，急忙问谷老太说：“晚辈也藏着一根界尺，不知是否与老太太的一样？”

于是双方各取界尺来，对照比较样式、长短，既然分毫不差。

老太太大喜，便问艾宗正住在哪里，并请艾宗正赶快回去租辆马车来，留下界尺作为信物。

艾宗正开始不肯留下界尺，老太太笑着说：“相公太谨慎了！老身我怎会为了根界尺而抽身逃走呢？”

艾宗正迫不得已，只好将界尺留下，出去租了一辆马车，急忙返回去，老太太却已经无影无踪了。

艾宗正大惊，问遍住在附近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知道谷老太的去向，此时太阳已经西斜，艾宗正懊恼不堪，只好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家。

走到半路上，正好一辆马车经过，艾宗正忽然见到一人掀起车帘问道：“艾郎为何来得如此迟？”艾宗正抬头一看，正是崔老太太。

此时艾宗正惊喜万分，忙问道：“老夫人要到哪里去？”

老太太笑着说：“相公一定在怀疑老婆子是骗子吧，自从相公走了以后，老身突然想起相公也是客居在外，要操办这些事也有困难，正好有一辆顺道的马车，便想将女儿送到相公的船上去。”

艾宗正便想请她一块走，老太太不肯，自己独自走了，艾宗正惶恐不安，也不敢十分相信老太太的话，急忙奔到船上一看，那个少女和一个丫环果然已经在船上了，看见艾宗正，她含笑迎接。

艾宗正上船后，仔细看少女，蓝袜绿鞋，与原来船中那个侍女没一点差别，心里很感惊异，犹豫的凝目注视。

少女笑着说：“看郎君虎视眈眈的样子，难道原来没见过小女子吗？”

艾宗正听她的声音很熟悉，并闻到了那日船上闻到的侍女的香气，大惊说：“你就是静儿？”少女捂着嘴浅笑不止。

艾宗正正式拜揖道：“仙女如真是神人，请早明白告诉我，以消除小生的烦恼迷惑。”

那少女笑着说道：“实话告诉郎君吧，上次郎君在船中遇到的就是秦淮河君，只因大王仰慕郎君的才华，想把小女子赠给郎君，因为小女子是王妃很喜欢的侍女，所以大王须回去和王妃商量，所以小女子才到现在回来，其实就是奉了王妃之命来服侍郎君的。”

艾宗正听静儿说后，大喜，洗手焚香，望秦淮河中朝拜，然后带着静儿回家了。

后来艾宗正又到南京城，静儿要求同去，顺道回去看看王妃，到了秦淮河中，只见静儿从头上拔下一根头钗，掷到水中，忽然从河中冒出一只小船，静儿轻轻地一跃而上，如小鸟飞上树梢，转瞬便无影无踪了。

艾宗正紧盯着静儿消失的地方，盼着她快回来。

许久后，才远远望见一艘楼船驶过来，来到近前，船上的一扇窗子打开，一只彩色的鸟飞掠过来，落地则变成了静儿。

接着，又有人从楼船的窗子里递下许多金器明珠之类的珍贵东西，都是王妃所赐。

从此后，静儿每年都要回到河中一两次，看望王妃，艾宗正也因此非常地富有，那些金银珠宝拿出来，连富贵人家也都说没见过。

艾宗正说到这里，看着莫易，似乎还有话要说，莫易笑着问道：“艾兄还有故事想说？”

他也笑着说道：“有是有，但不是小弟亲闻，小弟只是以前与静儿闲聊时，听她说起过她一个小姐妹的事情，也有点奇趣，莫相公可有兴趣听？”

莫易说道：“当然有兴趣，艾兄请说。”于是，艾宗正又开始说了起来。

话说在武昌府有个商人的儿子叫裘功祖，他非常聪明，又喜欢读书，但是当他十六岁的时候，他父亲觉得读书太过迂腐，就让他学习经商，跟着父亲一起去各地跑买卖。

通常在途中船上的时候，裘功祖没事就会朗读、背诵古文诗赋，一次，两父子租了一艘船，准备到秦淮河沿途各地采购物资，有时父亲在城里采购完物资晚了，便留在客栈里看管货物。

而裘功祖每当父亲出门时，就拿起书开始背诵诗，他读诗包含情感，铿锵有力，每当此时，他都会注意到窗外有影子在晃动，好像是有人在外偷听一样，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

有一天晚上，父亲又出门了，很晚都没有回来，裘功祖在家读诗也读得很有兴致，这时似乎又有人在窗外徘徊，月光照着她的影子，清晰地影映在窗上。

裘功祖感到很是好奇，猛然推门出去一看，看到门外的窗前站着一位大约十五、六岁，有倾城之貌的美女，那个姑娘看到裘功祖出来，便急急忙忙地逃走了。

过了两三天，裘功祖父子带着货物，准备乘船回去，晚上，船还是泊在秦淮河边。

父亲又有事出去了，裘功祖朗诵诗时，突然见有一个老太太，走上船来，对裘功祖说：“郎君杀了我的女儿啊！”裘功祖听到老太太这话，非常吃惊，忙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开口说道：“老身夫家姓柯，有一个独生女儿叫柯如筠，很喜欢读书，她告诉老身，说听到过郎君朗诵诗，现在非常想念郎君，想得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所以老身来，是想把如筠许配给郎君，请千万不要拒绝。”

裘功祖因为在之前见过姑娘一面，心里面也挺喜欢那个女孩的，但又怕父亲责怪他，就把心中所想跟老太太实说了，老太太却不很相信，以为是托词，便叫裘功祖把话说定，裘功祖只好说不。

老太太听后，很生气的对裘功祖说：“人世间的婚姻，有的就是非常委屈自己也不能成功，现在老身亲自来做媒，郎君也不答应，老身太丢人了吧！郎君别想坐船回老家了！”说完后就怒气冲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