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偶遇与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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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迢迢心里别提有多美了，瞬间灵感迸发，对要编排的舞蹈又多了些想法。

台下，这声声呐喊又吸引了不少人。

远处，宋临渊身着藏蓝金线锦袍，驻足而望，对一旁的苏钦明道：“那边怎的如此喧哗？走，过去看看。”

苏钦明面露为难之色：“王上，咱们该回宫了。”

宋临渊神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脚步却已经往那边去了。

苏钦明叹了口气，也只得赶紧跟上。

宋临渊走到人群边上，往前够了够，却什么也看不见，便轻碰了一下旁边一名汉子的胳膊，问道：“兄台，请问这是在作甚？”

那汉子只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往前挤着，口中飞快解释道：“前头好似是醉欢楼的一位姑娘在跳舞。”

醉欢楼？青楼女子？

宋临渊失了兴趣，转身欲走，正巧瞥见那名女子往台前又走了几步。他随意抬眼望去，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顿时双眸微凝。

只见易迢迢朝人群勾了勾手指，目光所及的那几人全都夸张地捂住心脏朝后倒去，其中一人还手忙脚乱地护住快要掉了的圆形毡帽。

宋临渊忍不住轻哼一声，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走吧。”他转过身，往外走了两步，却发现苏钦明没跟上，他正盯着台上看得出神。

苏钦明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觉得后颈有些凉嗖嗖的，回头一看，只见自家主子神色不耐地盯着自己，脸上是隐隐快要迸发的怒意。他暗叫不好，赶紧收起笑容，躬着身子朝他快步走了过去。

苏钦明亦步亦趋地跟在宋临渊后头，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道：“王上，那位不是礼乐司的易韶舞吗？”

宋临渊语气淡淡：“是吧。”

“那她怎么在外头跳舞？不过她这打扮和舞姿倒是颇为新颖有趣——”苏钦明轻声感叹，见宋临渊面露不虞，话锋一转：“可要处罚？”

“不必。”宋临渊停下脚步，“派人暗中查一查，看看她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苏钦明急忙应：“是。”

一曲很快终了，台上的易迢迢再次鞠躬：“今日迢迢的表演到此结束，多谢大家捧场。”

四周顿时哀声四起：“别走啊，易姑娘，再跳一曲吧！”

此时已日落西山、暮色苍茫，易迢迢抬头看了眼天空，说：“今日天色已晚，小女得回醉欢楼了，大家若觉得意犹未尽，请到醉欢楼来喝上两壶茶。”

有人无奈道：“没银子，进不去呀。”

易迢迢想了想：“没关系，明日傍晚我还会再来的。”

那人立刻喜笑颜开：“那可太好了！姑娘慢走！”

回醉欢楼的路上。

溥年好奇地问：“迢迢姑娘，这下你总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是在干嘛呀？”

易迢迢：“历练。”

溥年不明所以。

她解释道：“我觉得我还有些怯场，所以到这街头来练练胆呀。”

溥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不到看似爽朗大气的迢迢姑娘也有这种烦恼。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自称是青楼女子呀？而且，看你这要去的方向，也不像是要回礼乐司。”

“这个嘛……”易迢迢找了个借口，“那里的姑姑曾经帮过我的忙，我是去还人情债的。你放心好了，我只是去唱个曲跳支舞，没问题的。过了这几天我就不会再去了。”

溥年有些放心不下：“你就不怕被萧大人知道吗？”

易迢迢眨眨眼：“所以你要替我保密呀。”

溥年答应得很认真：“我一定会的。”

“多谢你的帮忙，改日我请你吃大餐。”易迢迢摸摸他的头，心中有些感动。

溥年赧然地低下头：“好。”

正巧走到路口，他停下脚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多加小心，早点回来。”

易迢迢冲他挥手：“嗯。”

回到醉欢楼门口，易迢迢正欲抬脚进去，余光却看见街边有一抹身影一闪而过，似乎很是面熟。

她脚下一顿，再看时，已经没有人在了。

易迢迢愣了愣，觉得自己冒出的想法有些好笑。肯定是看错了，王上怎么可能会在这？

若是让他发现了，那才真的叫倒大霉了。

走进大厅，罗秀凤急忙迎了上来：“回来了？欧阳大人已经在等着你了。”

易迢迢冷漠地看了一眼楼上，说：“我这就去。”

她走到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笑颜，这才推门而入：“欧阳大人，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咦，今日怎么就您自己来啊，那位贺大人呢？”

欧阳鸿示意她坐他旁边，嘴里说着：“我与他的事情已经谈妥了，他便没有同来。”

易迢迢心中一动，避开了欧阳鸿就要伸过来的手，却是眉目含情地盯着他看。

欧阳鸿被这眼神看得心头直痒，开始表露衷肠：“其实啊，本来我今日都打算离京了，可还是放心不下你这个小美人儿，所以特意多留一晚来看看你。”

易迢迢一挑眉：“是吗？”

下午拜别了宋临渊后，贺文远已经将他送上了马车，他可是出了城后又偷偷溜回来的。

否则以贺文远那多疑谨慎的性子，肯定要再跟来。

昨晚遇上的这位姑娘太过绝品，还没得偿所愿，若是就这么离开了，实在遗憾。不如多留一晚，以了却心愿。

欧阳鸿腆着一张腻乎乎的脸凑过来，“那是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易迢迢端起酒杯，不露声色地往后微仰，“大人说笑了，来，我敬您。”

等他喝完后，易迢迢又把酒杯倒满，口中闲聊着：“西砂肯定很远吧？”

欧阳鸿说：“大概月余的路程。”

易迢迢为他夹了一筷子菜，假意问：“大人能带我一起去么？”

“这可不行。”欧阳鸿一口回绝。

他可是有妻室的人。佳人虽美，可毕竟是个青楼女子，若是带回去，家里那位闹起来不说，岂不是平白让人笑话。

不过嘛，这回程路途遥远，倒是可以留着做个消遣，进城前杀了便是。

思及此，他当即改了主意：“嘿嘿，我逗你的，当然可以。美人明日便和我一道吧，赎身的银子我替你出了。”

易迢迢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心头冷厉，忍不住动了杀意。

面上却是佯装欣喜：“那可太好了。大人，那我可要敬您三杯才行。”

又连着三杯下肚，欧阳鸿只觉得头晕目眩。

易迢迢又适时为他夹菜，“大人为何千里迢迢到我们中原来呀？”

欧阳鸿甩甩头，敷衍道：“说了你也不懂。”

“人家是不懂，人家只是好奇嘛。”易迢迢佯怒着背过脸去，“大人不愿说就算了。”

都说女子似嗔似怒时别有一番风味，欧阳鸿可算是体会到了，当即倒豆子似的解释：“你们这皇帝不是才登基嘛，我们一是来探探虚实，看看他这君王到底如何了得。二是我们有意趁他根基未稳一举除之，奈何听闻昱朝军队骁勇、粮草充足，我们不敢妄动。只得趁早植入重臣，好以步步蚕食。”

易迢迢仿佛听不出他话中的野心似的，继续天真地问：“原来是这样。那位贺大人就是帮助你们的吗？肯定是位重臣吧？”

欧阳鸿轻哼一声：“倒也算不上，一个吏部验封清吏司郎中罢了，只是主管任用吏员等事务，略微有点儿拉拢的价值。”

说到这里，他总算觉得自己嘴巴没边儿，泄露了太多，板着脸说：“嗳，打听这么多干嘛？你就不怕起了战事家破人亡？”

易迢迢摆出一副无脑崇拜他的姿态：“我不怕，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人了，大人这么厉害，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欧阳鸿打量了她几眼，确定了这只是个徒有其表的花瓶，暗暗放下心来，满口答应：“那是自然。”

易迢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又开启了灌酒模式。

待欧阳鸿彻底醉到人事不省后，她将其扶到床上，放下床幔，熄了屋内绝大部分的烛火，打开窗户，独自坐在椅子上等候。

一刻钟后，林池翻窗而入。

林池走到她旁边，轻声说：“姑娘，他的随从都已经退下了。”

“嗯。”

主人享乐，下人自然是要回避。

“这人要如何处置？”林池问。

易迢迢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若是杀了，使臣来昱朝出使时丧命，只怕会引起两国纷争。

可要是不杀……心头又憋着一口气。

算了，来日方长。

易迢迢叹了口气，问：“你有迷/药吗？”

“有。”

“给他补点迷/药，再找个靠谱的人，把他送出墨石城外，越远越好，最好让他没法再掉头回来。”

“是。”

“你再一道传信给咱们王上吧，就说西砂有异心，正拉拢昱朝朝臣，设法埋入暗桩。”

林池领命：“是，属下即刻去办。”

没了欧阳鸿震耳欲聋的呼噜声，房中重新归于寂静。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件任务，易迢迢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在房中枯坐了一会儿，才趁夜离开了醉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