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思念与难眠

易迢迢走到礼乐司附近时，一袭黑衣的林池忽然从天而降。

“我正想找你，”易迢迢神情严肃，“满春院的事是你做的么？”

林池十分茫然：“什么事？属下不曾做过。”

易迢迢狐疑地打量了他好几眼，见他似乎确实不知情的样子，这才放松了些。既然不是林池做的，那这事应该便和她们没多大关系了。

易迢迢并不是个任人欺辱的软柿子，也信奉有仇必报那一套，但依旧过不去人命这个坎，何况祝燕红的所作所为也远不至要让她偿命那个地步。

不过，既然与她们无关，便也不必再想了。

她有气无力地冲林池摆摆手：“不是就算了，没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池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王上的传书。”

又来了。

易迢迢无声轻叹，接过展阅，上头写着：边境异动，设法打探昱朝有无出兵打算。

不过这任务好像不算难。

她想了想说：“近日有人在暗中调查我，我可能暂时不太方便。这事儿可否交给你去办？”

林池点头：“没问题。”

这种只需要偷听几处墙角就能查探出来的消息，对他们暗卫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

易迢迢挥挥手：“那行了。没什么大事的话暂且先别来找我吧，以免连累了你。王上那边就劳烦你多费心了。你自己行事也要多加小心。”

“是。”林池应声，易迢迢打着哈欠离开了。

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现在还没有自保的能力，身份还不能暴露。可到底是谁在调查她呢？她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

若是这人只是查探消息倒还合理，竟然还帮她找了借口、编了身份，实在是摸不清他的用意。

只是，感觉不像是坏人。

否则也不会直到现在还未曾采取措施，白白给她应对甚至逃跑的时间。

算了，若真有人找上门来，打死不承认得了。

在外面跳舞那可是王上亲口允许了的，去青楼也可以勉强说是帮忙或者体验生活，至于遇上欧阳鸿那就纯属巧合了。

反正别人也拿不出证据来。

嗯，就这么办。

易迢迢在这边独自瞎琢磨，却不知调查她的那个人，此刻也正辗转反侧。

宋临渊枕着双臂，双眼微睁，毫无睡意。夜已深，但他完全不想闭眼。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出现昨夜易迢迢在船头起舞的身姿，以及她面对自己时低头娇笑的模样。

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新奇的感觉。

他自小不受父王宠爱，本无意于王位，偏偏个个兄长都视他如猛虎，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一路遇险，步步为营，渐渐养成了他这副冷漠无情的性子。

他从不心软，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自他登基以来，宫中无妃嫔，膝下无子嗣，意欲将自家千金送进宫中的大臣无数，也有不少佳丽娇娘倾心于他、试图接近，他都无动于衷，甚至颇为反感。

可他就是无法自控地被这么一位舞姬所吸引，眼看着就要越陷越深。

偏偏这名女子身份不凡，甚至是，站在他的对立面，实在是让人心烦意乱。

宋临渊止不住长叹。

外头守夜的苏钦明听见动静，小声问：“王上，您还没睡么？可需要将安眠香点上？”

只听里头默了片刻后，传来一声：“点上吧。”

这回答倒是出乎了苏钦明的意料。

王上平时很少难以入眠，即便偶尔如此，也从来不依赖点香而入睡。今个儿到底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近日朝堂上似乎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啊？

第二日，易迢迢神清气爽地到了舞房中。

眼看着端午越来越近，排练成了整个礼乐司的头等大事。

她负手而立，时不时出声提醒两句：“手腕要更用力一些。”

那舞姬点点头，挥起绸扇，正巧露出了后头的文安安。只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神时不时往外瞟，似乎有什么急事想要外出。

易迢迢慢悠悠踱步走到她身边，凑近她耳朵，轻声问：“你干嘛呢？”

文安安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站得更直了些，支支吾吾道：“没、没干嘛啊。”

易迢迢勾起笑容：“怎么，想走啊？”

文安安摇头：“没有。”

易迢迢看了她几眼，笑吟吟说：“没有就认真一点，跳不好的话，可要留下来继续练哦。”

文安安咬咬牙，没再多言，不过态度倒是端正了许多。

一直练习到酉时，易迢迢宣布解散：“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回去后记得多捶打一下小腿和手臂。”

她想趁着这两日抓紧时间继续路演，争取能早日到十级。

要离开时，她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文安安这个人，抬头一看，舞房中早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易迢迢望着大门的方向，若有所思——最近文安安的行为举止实在太过反常，这人肯定有问题。

是在谋划什么阴谋吗？

调查自己的会不会就是她？

易迢迢一边琢磨着，一边到乐曲室外等待溥年结束练习。两人刚走出礼乐司，又遇上了林池。

易迢迢皱起眉，四处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旁人在后，才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问：“你怎么又来了？”

林池恭敬道：“王上传书之事已有眉目，属下觉得还是前来知会您一声比较好。”

“你说吧。”易迢迢也有些好奇，该不会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吧。

林池昨夜到各将军府与兵部尚书府上暗探了一番，得到些切实的消息：“宋临渊似乎并无出兵打算，他们认为只是因水利问题有些小摩擦，传了信，让边境督卫队自行处理便是。”

“这样啊，”易迢迢兴趣缺缺，“那这次也劳烦你给王上回一下信吧。”

她还没有模仿过原身的笔迹，还不知字迹问题上会不会出纰漏。

林池倒是没想太多，以为她只是没空，便应道：“是。”

易迢迢转身欲走，想了想又说：“若有空，请你帮我查一下礼乐司的一名舞姬，名叫文安安。”她摸着下巴，“我总觉得这个人有点怪怪的，说不定也有什么隐藏身份。”

林池领命：“是。”

他往外走了两步，易迢迢忽然又叫住他：“诶，你等等！”

林池疑惑地回过头，只见易迢迢盯着他腰间的剑，眼露精光：“你这剑……能不能借我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