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前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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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澄明的夏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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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红，粘稠，秾丽，黏密……带着热气的事物从破碎的人偶身上流淌出来，和鲜红的织物缓慢地渗为一体。

夏夜的晚风轻轻吹拂，最后一点温度也在转瞬间消失殆尽。

天幕之上的圆月仿佛带着血色。

世界温柔地以云层去遮掩那轮月亮。

一如遮住某人望向人间的眼睛。

2

“我拒绝。”

带着寒气的空气在人们的头顶上流通，咒术高专老旧的教学楼外墙上多了几台崭新的空调外机。其功率之大使得从外部烈日下迈入这里的人冷不防打了个激灵，而在撞上坐在其间的某个人的目光后更是险些忘记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我讨厌黏糊糊的东西。”姓加茂的人趴在课桌上，把玩着手上的绷带，漫不经心地回绝了专程来找你的人。

负责人还想说些什么，却在那双绯色的眼眸投过来的瞬间哑声。

在夏季最热烈的时候，外出活动的确惹人厌烦——但这不该是咒术师的借口，相反，咒术师每年工作的高峰期偏偏在这时候。但是他不敢强令身为咒术师的加茂澄夏的原因，一个是对方的身份，另一个……

这间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和对方同期的五条家的六眼和咒灵操使目前都在外执行任务，而反转术式持有者则是待在了医务室里候命。

这不是因为加茂家的继承人就能拥有特权，只不过是加茂澄夏本人这季度的工作量都处理完毕了而已。

——在夏季最炎热的时期到来之前，她一个人解决了以往年数据计一位特级咒术师所能解决的一倍半的诅咒数量。

只不过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对方在一周前，也正是最炎热的时期到来之后，停止了一切外出任务的受领。

“我个人认为，‘能者多劳’这种理论，最让人讨厌不过。”说话者朝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还是说，你需要我帮你申请从加茂家内部调动一些人手出来吗？”

……

2

你望着对方分明是落荒而逃还要强撑着笑脸关上门朝你道别的样子，没什么感想地把才打好的蝴蝶结拆开。

虽说“帮对方召集加茂家的咒术师”这种事是再显然不过的玩笑，但对于你刚刚的出发点，你并不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头顶上的冷风依旧在呜呜地流动。虽然这声音原本并不突出，但在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教室里，也不免显得聒噪。

但，比这更聒噪的也不是没有。

【是前段时间的工作量太大了吗？】

虽然系统对于加茂澄夏这种行为是否是在“致敬”她的前辈留存有怀疑，但也不得不与刚刚离去的那人保持了一定的一致。

她在这个夏天完成的工作已经有够多的了。

其他人不清楚，但几乎无时不刻跟在对方身边的它再清楚不过。

无论是咒术界内的任务，还是她身为“演员”的本职工作。她对于这一切的处理相当从容，以至于到了堪称可怕的地步。

和那些后来的画面相比，最开始的两张互动cg中的鲜红简直不值一提。

它回过头去清点的时候，看着cg里那个周身透露着莫名气息的人，有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她其实并不存在于当下的世界的错觉。

其中最为出色的，也是最为恢弘的场面——

【赤血操术】一次性了结了整整七十八只咒灵，从三级到准特级，无一幸免。

绯色的丝带穿插在透不下光的山岭里，七零八落的异形生物在其上瓦解。淅淅沥沥的、看不出颜色的液体从上面坠落，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丝带的下方，金发的少年坐在中央的一个树墩上，仰头看着这一场污秽的盛大。他的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据后来审查成片效果的本人说那是为了凹造型所选用的专业技能。

但当时的系统却觉得，她原本应该是有一瞬间的开心的。

但那情绪在层峦叠嶂的阴影下转瞬即逝。

在那场分明稠密的“大雨”没有一滴溅落在他的身上之后。

金发少年的脚边满是污浊，而他的身上纤尘不染。

于是坐在那里的人垂下眼，纤长而浓密的眼睫微微地颤了颤，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转瞬间那些绯色的丝带也化为了雨珠，轻飘飘地砸落在地面上，和其他所有的事物扭曲着融为一体，在没入大地后消失不见。

对方并没有审查得到的成果，而是自顾自地离开了原地，不曾回头看一眼。虽然她并没有说话，但却很明确地展现了这一点——

“真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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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无聊吧。]你没什么所谓地否认了系统的猜想，虽然“工作量大”是你用来搪塞找上门来的剥削者的借口，但那种理由对于称职的演员而言是个笑话。

“是倦怠期啊~”你思考了一会某个人在说这种话时会有的语调，懒洋洋地拉长了声音。

少年的声音带着散漫，频道内的语调却利落而分明。

[我最讨厌这几天了。……身为甲方，你们会照顾我的个人情绪的吧？]

分明是同接受下的工作相矛盾的内容，但当这么表态的对象是对方的时候，却让人产生一种“不按照他的话做的话也太过分了吧”的念头。

【也、也不是不可以啦，如果你真的很不舒服的话……】系统停顿了几秒，仿佛在运算最佳解决方案。在迅速得到总部肯定的答复后，它试探着开口。【那就等夏天过去再继续吧，怎么样？】

“嘁。”轻快而短促的一声。

4

是、是它的错觉吗？你刚刚是不是“嘁”了一声？？

“没有哦，你听错了。”你面不改色地否认道，脸上是灿烂的笑容，“我说，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么说着的人从课桌里拿出手机，以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拨下一串数字，从容地按下了通话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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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主意了。”电话那头的语气缱绻而柔软，轻飘飘地将忙得快要焦头烂额的人的情绪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他们只能感激。

——并且作好承受因此造成的一切不良反响的代价。如果对方在“额外”的任务中出了什么事的话，没人能推卸得了。

但是，谁会怀疑有什么是能够掩盖今时今日的加茂澄夏的光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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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忽然这么做’啊……”挂断了电话的你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手机，看也不看地将通讯界面留在最上面然后熄灭屏幕。

即便如此那里面也是“关切”多于纯粹的“疑惑”。

如果说有什么是比身体在这种时节的活动造成的黏糊感触更让人厌恶的，大概莫过于此。

但你依旧保持着温柔而克制的笑容，宛如另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做的一样——怎么能随便地惊动之后还要用的事物呢？

“想知道上次我为什么能解决咒言师的反噬吗？”

那是好像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之后咒言师一裔找上加茂家的时候，也不过被你以三言两语的叙述揭过不提。

当然，你还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撒谎。

[“只要是能够被……造成的影响，就一定能够被同样的缘由解除。”]

“解铃还需系铃人”的理论而已。

可惜你最讨厌的就是“负责”，尤其在这么告诉你的对象自己也违背了这一点之后。

不过没关系。

“……我忽然想到高兴的事情。”说这话的人抬起眼，里面是一片清澈，像是能一眼望得到尽头。

一些即将发生的，令人高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