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噩耗降临

“现在？”挑了下眉，罗伦问道。

“是的，现在。”

“好的。”从来没有料到自己会被国王召见，罗伦点了点头，回头向屋里的法尔杜丝喊道，“阿梅利亚，我要去一趟荣光之都，很快回来！”

站在五步之外观望已久的法尔杜丝点点头，一言不发。

于是罗伦穿戴整齐，跨上了杜兰达骑士给他准备的马匹。

“刚才那位……”作为蕾奥娜的副官，杜兰达不可避免地对法尔杜丝产生好奇，并谨慎发问。

罗伦面不改色：“我的妹妹，从黑湖山脉来到王城看望我。”

想到那金发碧眼的样貌，杜兰达没有再怀疑。

于是轮到罗伦发问：“所以，我妻子呢。你是他的副官，你应该知道。”

杜兰达哽了一下，用一种难以启齿似的嗓音答道：“等到了永恒大殿，缪斯王陛下会告诉您。”

罗伦觉得怒火微微上涌，但仍以平和的语气反问道：“如果是需要缪斯王陛下要亲自告知我的消息，我可以理解为她已经牺牲了吗？”

这次，杜兰达回以了沉默。

脑袋“轰”地响了一声，罗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去。

昏暗的街道山，一位骑士的马匹忽然狂啸着将主人掀翻，并在口鼻喷血的同时从背部长出一对细长而苍白的手臂。

众人大惊，杜兰达纵马挡在罗伦面前，拔出长剑：“不要慌！拔出武器，做好准备！！”

就在他下达命令的时候，罗伦的一双湖蓝色眼睛一刻不停地注视着那匹发狂异变的畜生，他并不言语，但得知蕾奥娜死讯的他此时恨不得让面前所有活着的东西都去死。

在他令人恐惧的、满含恨意的注视下，那匹马忽然侧翻在地。更多的苍白手臂从它的背部、腹部与口鼻中破体而出，向着四面八方的黑夜伸展，仿佛挣扎、仿佛祈祷。

杜兰达抬手，示意众人不要盲目进攻，怀着惊异的目光警惕这异变马匹的一举一动。

所有的手都在挥舞、所有的指都在蜿蜒，血水逐渐蔓延开来，昭示着这可怜的、无辜的马匹的死亡。没有人觉察这场异变与罗伦之间的关系，众人只觉得这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异变。这是屡见不鲜、见怪不怪的，并且牲畜的异变总比圣途者的异变要好对付得多。

只有罗伦，在众人围拢之下默默注视着它，看着它被无数苍白手臂冲破身躯、扯烂遗体，最后与赖它生存的手臂一同化作一滩散碎腥臭的血肉，归于无形。

……

进入荣光之都，沿着中央王道进入王宫，再由神圣奇迹传送到王宫的最顶端——当罗伦来到缪斯王接见臣民的永恒大殿时，身边只剩下了接引的侍者与罗兰·杜兰达。

两名身穿黄金铠甲、身材高大的侍卫从两侧推开宫殿大门，罗伦没有对他们的身份多加猜测，不管是什么年代、什么地域，以贵重稀有金属来作为防具的永远都是统治者护卫或统治者本人。

大门打开，映入眼帘便是宽敞到回音缭绕的大厅，鲜红的地毯从入门处一路眼神，在阶下停止。拾级而上，十二阶后，一位长发蜷曲、白多黑少的老者正靠坐华美宝座之上。

宝座高高的靠背雕刻繁复花纹——黄金之印是家族纹章、苍白之剑是铁腕之证、翡翠王冠是王权彪炳。

至于老人，自然是这个国家的帝王，“缪斯王”戈尔斯坦二世。

无视了侍者的指引，罗伦迈步上前，步履如飞，径直来到了王阶之下。

抬头，迎接他的是戈尔斯坦二世的威严目光，以及十二位黄金禁卫因他的冒犯举动而剑拔弩张。

罗兰·杜兰达追逐上去，在罗伦身后五步之处单膝跪地：“王啊，我已经将维恩斯特卿的丈夫带来。”

“嗯。”居高临下地望着阶下人，戈尔斯坦二世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碰见敢在永恒大殿之中如此猛进之人，“不自我介绍一下么，维恩斯特的夫婿。”

罗伦并不下跪，冷淡开口：“我叫罗伦。”

“退回你可以落脚的地方，不知礼仪的家伙！”站在最前的一位黄金禁卫挥舞长剑，向罗伦下达警告。

罗伦并不看他，仍旧直勾勾地盯着缪斯王，朗声作答：“向后退的话，还怎么看清他宣告我妻子行踪时的表情。”

戈尔斯坦二世抬抬手，示意近卫们不需如此紧张：“让他站在那里就好……罗伦啊，你说的没错，把你召来正是为了向你通知妻子的行踪。”

“她在哪里。”

“这正是最棘手的问题——她失踪了。”

“什么？”罗伦眯起眼睛，以难以置信的眼神凝视王座上的男人，“她可是王国的至高大骑士，金翼骑士团的总团长，十二上领主维恩斯特家族的长女。仅仅是参与了一场根本不需要上场的战争，她便不知所踪……缪斯王啊，你听过比这更加让人怀疑的言语么？”

“你的意思，我是在欺骗你？”

罗伦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看向了跪在侧后的罗兰·杜兰达；“你是她的副官，你来说……！”

杜兰达回以沉默，直到缪斯王开口准许：“告诉他。”

“是，”点了点头，杜兰达保持着跪姿，说道，“六天前，王国西线，纳努克与吉尔德斯公国的战场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重铠的剑士。他先是袭击了从东部而来的赫拉斯驻守部队，随后在夜晚穿过战场、杀死了数不清的纳努克与吉尔德斯士兵，并继续向西边奔来。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维恩斯特卿命令我们向后撤军、退回堡垒，并率领一支百人骑兵团殿后。”

“你在哪里？”罗伦追问。

“我是她的副官，曾向神明发誓至死追随、永不离弃。”杜兰达说着解开轻甲、揭开衣物，显露出侧腹一条漆黑猩红的伤疤，“在战斗中，我被黑甲剑士击中，留下了这条充满诅咒的伤口。”

“我昏了过去，等我再醒来，已经躺在了城镇之中。维恩斯特卿派遣一位骑兵将我送回了堡垒后的城镇。”

“等到我们回到战场上的时候，遍地都是战马与骑兵的碎尸，包括温恩斯特卿的马匹……但是，我们唯独没有寻到维恩斯特卿的尸体，甚至是铠甲碎片。”

听到这了，罗伦已经双目通红。

戈尔斯坦二世在王座之上沙哑开口：“所以罗伦，你不需要悲观。蕾奥娜是至高大骑士，刃之圣途第九阶的顶尖强者，放眼整个北大陆能够与她匹敌的人屈指可数，她不会死的。”

点了点头，罗伦回身看了眼缪斯王。

刹那间，王的眼前一阵模糊——在十几年前，罗伦的眼神似曾相识。他曾在某个女人脸上见到过那种苍凉悲怆、静静燃烧的眼神。

当他回过神，罗伦已经走到了永恒大殿的门口。

“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向着那背影，缪斯王高声询问。

“离开狄斯贝克，找到她。”

留下自己的打算，罗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罗兰·杜兰达因为羞愧而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仍旧是那位黄金禁卫，开口道：“如此地藐视王权，王啊！”

他得到的是缪斯王的宽容：“他做的没错，如果你的新婚妻子因为战争而生死不明，难道你不恨那些挑起战争却坐享其成的独裁者们吗……”

……

当晚，王城塔洛斯北城门遭遇袭击，一道剑风从高墙区激荡而出、撞破城门，两匹快马跨越关隘、消失于夜色之中。

来自黑湖山脉的罗伦，离开了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