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恋

九夫人回房后屋门紧闭，宛井敲了许久的门，屋内才终于有了点动静。

推人侍女一脸不耐烦地走出来，冷冷地白了宛井一眼，“九夫人不想见你，快走吧。”

宛井没有理会她，反而更加急促地敲门：“九夫人，也许我能帮你，让我进去吧。”

“你真多事，让你走听不见吗？”

侍女看宛井油盐不进，索性出手赶人。

“让她进来。”

屋内突然传出九夫人的声音，让侍女脸色难看，她愤恨瞪了宛井一眼，不情愿地让出身位。

宛井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她迫切想要知道九夫人明明是被推下去的，她为什么要撒谎？

九夫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她安静坐在床榻边缘，此时没了干扰，宛井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不施粉黛皮肤依旧光/滑白/皙，窗外微光照下就连脸上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看样子九夫人年纪不大。

宛井：“你为什么撒谎？明明就是你身边的侍女推你下水。”

九夫人盯着宛井看了一会，突然疑惑开口：“我没在府里见过你。”

“我今日才进府。”

九夫人恍然大悟，“难怪你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今日的事你就当没看到，你走吧。”

宛井还要再问，房门突然被推开，推人侍女捧着一个香炉走了进来，“九夫人，你该休息了。”

说着她就关上了房门。

九夫人轻咳一声，“晓燕，世子很看重这位姑娘，你不要为难她。”

晓燕冷冷看了宛井一眼：“奴婢知道了。”

说完，她冷漠地重新打开了房门：“九夫人请姑娘离开。”

宛井又看了九夫人一眼，发现她脸上有着淡淡笑意，明显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

宛井只好无奈离开。

再次回到客房，郑菡和周正早已经等在房中，只有万陵还没有消息。

郑菡：“小井，你有没有查到异常？”

宛井点头：“我明明看到九夫人被侍女推下水，可她清醒后却说是自己落水，事后我追到她房间，她还是不肯告诉我缘由。”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尚天宇应该也知道什么，可他却不维护自己妻子，偏偏咬定是九夫人自己落水，我真的不理解。”

“对了，九夫人因为落水腹中孩子没了。”

宛井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遗漏才充满希望地看向郑菡两人，“你们有什么发现？”

两人对视一眼，郑菡率先说道：“我查到尚天宇一共有九个夫人，除了九夫人外其他人全部因为意外去世。”

周正补充道：“相同的是她们都没有孩子。”

宛井皱眉：“难道怀孩子就会被害死？”

经过九夫人一事，她可不会认为其他夫人真的死于意外。

郑菡低头沉思，“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尚天宇不让她们怀孩子？”

周正突然灵光一闪，惊呼道：“会不会因为孩子不是他的？”

郑菡恨铁不成钢敲了他脑门：“尚天宇就是再不济，九个夫人总有人能怀上他的孩子。”

“除非，他不想要子嗣！”

三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细思极恐。

宛井：“不要孩子也不能害人啊，九个夫人是无辜的。”

说完，她突然愣了一下，想起临走时候九夫人的笑容，她突然头皮发麻：“九夫人有危险！”

来不及多说，宛井转身就跑，郑菡和周正两人也连忙追了上去。

九夫人房内烟熏缭绕，浓郁的香气让人头疼欲裂，晓燕从背后拿出一把匕首，一步步靠近九夫人。

“九夫人，你刚才就该死了。”

九夫人脸上笑容未变，“晓燕，我今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带你入尚府。”

她从被褥里拿出一个包裹里面装着满满登登的金饰，“我死后你拿着这些东西快点逃吧，不要信尚天宇的花言巧语，他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为了本来就不应该存于人世的东西，他能做出最狠毒的事来。”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是可惜那心地善良的姑娘，我没有力气顾她了。”

说着，她留下一行清泪。

欢天喜地嫁进尚府，本以为一步登天，日后富贵无双，没想到只是一只脚踏入虎穴，再没了回头路。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本来朝着她心口的匕首临近她时突然拐了个弯，突兀地向她的脸上砍去。

“刺啦”她的脸上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九夫人下意识想要呼喊，却被晓燕无情捂住了嘴。

她的眼泪似瀑布往下流，毁容之痛，深入骨髓。

她没想到一直跟着她的晓燕这么狠她，临死也不肯让她安宁。

她不知道被划了多少刀，到最后她已经快要失去痛觉，只想赶快结束自己的生命。

“夫人，不要睡，想要骗过叶伦只能如此，记住，你以后就是晓燕，尚天宇看中的女子个个容貌上等，你这样他是不会为难你的，记住，要活下去！”

九夫人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她的双眼被一片血腥糊住，只是感觉有一双手温柔地帮她换了衣服，发饰被一件件拿下来，细密的头发披散下来，她此时的样子尤其可怕。

一阵窸窸窣窣，房间内充满了烧焦的味道。

“晓燕，你在哪？你别吓我！”

九夫人伸出手乱抓，只是抓住了几片木屑，房间内火光渐盛，她慌乱地擦眼前的血迹，想要看清东西，却被一双手推出了房门。

“夫人，我们普通人斗不过世子，要是世子为难，你去求今日帮你的姑娘。”

“另外，对不起，荷塘边我是真的想杀你，真的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九夫人亲眼看着大火将晓燕吞噬，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一阵阵耳鸣在脑海里如轰鸣，她呆呆站在房门外，眼看大火越烧越旺，却一动未动。

“本来刚才就能解决她，这又快拖到了晚上，晓燕，辛苦了！”

叶伦叫人灭火，来到九夫人面前后忍不住一脸吃惊：“九夫人这么大气性？临死还将你毁容了？”

九夫人就像没听见似的，还是呆呆站在原地，叶伦叹了口气，只当她被毁容心情差，难得发好心没再多言。

没过多久，一具焦尸被两名家丁抬出来，一些发饰还没有烧干净，依稀能辨别出这具尸/体就是“九夫人”。

叶伦捂着鼻子看了两眼，随口说道：“搬去老地方。”

家丁们已经驾轻就熟，转眼间大火被灭，除了九夫人的房屋被烧毁，其他建筑一点事没有，叶伦满意拍了一下已经是晓燕的九夫人肩膀，“去账房领赏，然后从后门出府吧，你这个样子别吓到世子。”

九夫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也许好好活下去才是对晓燕的最大尊重。

姗姗来迟的宛井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沉默了，“我如果没有走，也许她就不会死。”

郑菡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难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九夫人不愿意告诉你真相，不是你的错。”

正好经过他们身边的九夫人身体一震，她赶宛井走只是不想牵连她，但是转念一想外人不知世子手段，日后被算计应该也会埋怨知情不说的她吧？

账房就在前方不到百米转弯处，有了世子的命令，她完全可以拿钱走人，即使失去容貌，有了钱财也能活的不错。

她站在原地，面临人生的抉择，她有了犹豫。

还是宛井发现了她：“你是晓燕？”

“这场大火应该不是意外吧？你为什么要杀了九夫人？九夫人临死前还要维护你，她是不是有苦衷？”

宛井致命三连问让九夫人沉默，她转头看了一眼住了一年的屋子，此刻已经变为了一片废墟，面对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宛井，她暗暗握紧了双手。

“我不是晓燕，我是九夫人清婉！”

一石激起千层浪，宛井三人顿时惊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还是郑菡率先反应过来，她左右看了看，快速低声说道：“我们先回客房，府里都是尚天宇眼线。”

周正和宛井飞速点头，两人在清婉身边一左一右半搀半扶，脚步飞快地向客房方向走去。

回到客房第一件事就是锁上房门，郑菡拿出涂抹药膏放在清婉手里，“你脸上的伤很严重，快上药吧。”

清婉默默点头，只是房间内没有镜子，加上伤口因为大火有些发炎，她自己涂多有困难。

宛井见状一把接过药膏，手指沾着药膏小心翼翼涂在她脸上伤口处，“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清婉轻轻点头，双手互相抓着，指尖充血也没有吭一声，因为她的配合，没有多久药膏就涂好了。

宛井：“你说你是九夫人？”

清婉点头：“死在大火里的是晓燕。”

提到晓燕她的双眼又蓄满了泪水，药膏刚涂好可见不了水，宛井连忙用袖子擦她的眼角。

“她不是要害你吗？为什么死的是她？”

“本来死的应该是我，因为我是第九个献祭品。”

听到“献祭品”郑菡和周正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们知道自己又离真相近了一步。

郑菡急声道：“献祭品是怎么回事？”

清婉叹了一口气：“九为数之极，他先后娶了九个夫人，每位夫人都因意外死于怀孕之后，但是我知道她们不是死于意外，而是全部死在尚天宇手上。”

说到这清婉突然情绪激动：“他拿她们献祭，只为了复活他的初恋。”

“初恋？”

郑菡眼神一闪：“死人不可复生，就算尚天宇势大，万物规律也不是他可以随便破掉的。”

“死人确实不可复生，但如果那个初恋不是人呢？”

清婉冷笑：“传言他的初恋是一个石头，为了一颗小小的石头，竟然让我们相继赴死，真是可笑。”

周正突然开口：“如果只是以你们九个人为献祭品，那么尚天宇为何还要绑其他女子过来？”

“九为数之极，九个又怎么够？”

清婉一脸苦笑：“他以九百九十九名女子为辅，九位血亲为引，缔造祭坛，只为了复活他的初恋。”

郑菡：“他如此具体的计划，你是如何知晓？”

“八夫人去过那个地方，她拼死逃出，临死前告知于我。”

清婉说到这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也因为她的逃出，八夫人一家一夕尽数覆灭，我们只是普通人，根本不是尚天宇的对手。”

她郑重地向宛井三人行了个大礼：“求各位阻止尚天宇恶行，为死去之人复仇！”

宛井连忙将她扶起：“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不管的。”

郑菡突然说道：“对于尚天宇的初恋，你知道多少？”

还未等清婉开口，宛井三人耳边同时响起万陵的声音：“南院梨箜居，速来！”

清婉：“我只知道她年纪不小，以前有人看过她的样子，听说头发都白了，样似八旬老妪。”

郑菡和周正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的兴奋，快要溢出来。

宛井：“你先在这里休息，我们稍后就回！”

听到万陵传音，她第一个就要出去。

清婉知道她帮不上忙，所以懂事地点了点头，很是听话。

可是宛井刚打开房门，一脸笑意的尚天宇就出现在门外：“各位贵客，晚宴就要开始了，你们要去哪里？”

郑菡和周正一左一右站在宛井身后，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出手。

叶伦和同样法术波动明显的金丹门客足有五人，他们随意站在尚天宇身后，明明身形不高，但是周身的气场让郑菡等人不敢异动。

就在打斗一触即发的时候，宛井突然伸手拉住了郑菡：“正好我饿了，去吃饭！”

旁边周正一脸疑问，但是宛井都已经开口了，他只好配合：“别说，我好像也有点饿了，郑菡你不饿吗？”

郑菡：“我当然也饿。”

尚天宇笑着做出请的手势：“各位请，晚宴已经备好了！”

宛井笑着走出，在尚天宇侧身的一瞬间，她突然默念口诀：“水封！”

两条水龙从她袖口飞出，将尚天宇周身绑住，宛井手速极快直奔尚天宇胸前。

尚天宇并没有第一时间挣脱开，他的眼睛绿了：“拦住她！”

叶伦本就离得近，此刻全力出手，耀眼白光就在宛井眼前，水封效果也随着尚天宇的挣扎快速减少，宛井嘴角流出鲜血，她只有这一次机会，她不能退！

冒着被叶伦一掌拍死的后果，宛井一把抓住尚天宇坠在胸前的一块一节手指大小的洁白石块，拼命护在身前。

“小井！”

郑菡本来在拦其他金丹门客，眼前宛井生死攸关，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她高呼一声，双手捏出复杂印记，一朵半透明的七叶花缓缓飘在她头顶。

此地无风，花叶突然飘落一瓣，慢悠悠地偏又速度飞快地挡在了宛井身前。

“咣”

一声巨响，耀眼白光后，宛井被震出数米，大口鲜血不要钱似地吐出来，上面丝丝蓝色尤为耀眼，即使现在日近黄昏，零星蓝色也不容忽视。

从水封里挣脱出来的尚天宇脸色极差，此刻他胸前衣物尽碎，样子狼狈，但他依旧步子坚定地一步步走向宛井，视线在她吐出的鲜血上扫过：“你果然是灵物，傻乎乎的不知道付钱，这点你和她一样。”

说着他突然笑出声来：“不过你要抢走她，我可不答应！”

郑菡损失花瓣，气息萎靡，周正一人对付五个金丹，他压力巨大，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

就在尚天宇弯腰准备捡回石块的时候，远处突然走过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让你碰她了吗？”

万陵捆着一名花白胡子老头，速度极快疾驰而来，转瞬间就来到宛井身边。

“世子，复活法阵只有我能启动，现在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快救我！”

尚天宇看到他脸色瞬间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