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谁能守土

夏牧思前想后，决定还是要攻打张庄。

但攻打也不是一股脑的冲进去，咣咣咣一顿乱砍乱杀，而是采取斗争策略。

目前，八村联军虽号称五百人，但除了屏源兵外，其它都是临时凑合起来的，是毫无战斗经验和技巧的农夫组成。

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张庄最好。

第一步，攻心。

兵法云：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攻心这一步，先叫人喊话，叫张庄里的土匪投降。给三天时间，在五月初十之前，如果有土匪自愿投降，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第二步，阙一。

五天后，在五月十五前放开东升桥的口子，放土匪们朝县城方向逃跑。只是要注意赵沟村和李家村加强防守，防止土匪逃窜时洗劫村民。这群土匪基本上都来自吴乡等外乡地，本乡的人少。让他们逃亡一是减少联合村兵自身伤亡，二是保存自身实力，三是测试其它村的村兵执行命令的力度。

第三步，攻城。

五月十六进攻张庄。

夏牧将计划拟定后，交由夏纲这个名义上的联军总兵长去处理。很快，该计划下发到各村兵领头人手中。

何坝村、杨池村、赵沟村、李家村反对。因为他们的目标是全部杀了这帮土匪，为死在土匪手里的村民报仇。

夏牧只说了一句话：东升桥往东十五里之内归我管。十五里之外，不归我管。并重点强调屏源精兵在五月初十早上进驻赵沟村和李家村。

当夜，联军中就少了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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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八，八个村兵队各自抽出两个大嗓门站在南岸轮流喊话，要求张庄里面的土匪投降。自愿投降的从张庄原来的南街缺口处游过来，屏源兵保证他的人生安全，并发放路费和路引，允许他们回到吴庄老家去。拒不投降的，七日之后大军攻庄，杀无赦。

攻心之策进行得非常顺利，当天夜里就有三人游过河来，让夏牧安排人好吃好喝的供起来。然后给他们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由他们第二天上前喊话劝降。

第二天游过来十来人。夏牧还是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并给每人发了五两银子。

第三天游过来的人更多，共来了二十人。夏牧只给后来的每人发了二两银子后，又签发了一个也不知管不管用的路引给他们，叫他们滚蛋走人，并警告他们带话回去，如果吴庄的青狼山残余土匪胆敢越界来张庄，就剿灭了他们。

也有十来人感念夏牧不杀之恩和信义，自愿留下来当村兵。夏牧叫选兵队伍长夏验挑选了一番后最终留下八人，带到下源村小柳坪处交由辎重什长夏清安排。

五月初十，联军撤出了东升桥包围，并喊话里面的六十多名土匪和众多妇嬬，只要他们放下武器，带上衣物和私人物品，经过检查后，可由东升桥向东前行十五里后自行离开。一旦查出带有超过五两以上财物的，全部扣押并处死，

此事由监军什长夏忠负责执行。夏忠叫来辎重队，打造了三十丈长的拒马通道，只能够一人在里面行走。

张庄徐伦的土匪旗帜在五月十二这天，被夏氏屏山战旗给换了下来。留守在张庄的地义将军史彪带着残兵跑了，后面是生是死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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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源村兵第一个进庄。

进庄后第一件事，在监军什长夏忠的指挥下，查封各处财产，统计财物兵器，以及甄别留下来的人身份，一直忙到五月十五才算清理完成。

张庄南街已彻底消失没见了，中街也是破破烂烂不成样，北街虽大部建筑保存下来，但里面的好东西，也让土匪们毁得差不多，到处都是土匪留下的污秽。

村兵们忍着恶心，把张家大堂给打扫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期待着，就是分发赏银和论功。

根据夏忠的统计结果，本次张庄一战，不费一枪一兵，成功收复张庄。共收拢白银有5000两，黄金200两，粮食4000斤，兵器也不少。

八个村正在原来的张家大堂里商量如何分金银。经过一番争吵达成协议，也为了公平，所有的收获分成十份，各村共分一份，余下两份给屏源村兵。

此战功劳最大、出力最多的就是屏源兵，多得两份众人心服口服。

分完金银后夏牧提议，张庄改名叫民安，取自“河清海宴、国泰民安”之意，众人皆自认同。

夏牧又说：“眼下民安乡虽然无匪，但徐伦等人没死，还有夏县官府，会坐视我们享受此刻的太平安乐吗？”

众人无人回答。

“我看未必。所以你们当中谁愿意留下来，在民安驻守继续练兵，西防青狼土匪，东防官府县兵？”

“唯有你屏源兵才有这等本事，才能守住民安。”站出来说话的周家洼村正表态如是说。

“我们屏山、下源村，绝无此意占据民安，也愿意为民安出力，共保民安平安。但是，无粮不聚兵、无钱不练兵。粮从何来、钱从何来？驻守民安的乡兵需要钱粮供养，需要军饷兵器。如果不解决这件大事，民安保不住。我屏源村兵也是要吃饭养家的，没有义务也无权利为保护民安而送掉自己的小命。”

“我下源村支持屏源！”

“我牛家坡支持屏源。”

“我周家洼支持屏源。”

夏牧站起来团团作揖道谢：“感谢众位乡亲对我屏山的关爱。其实可以换个说法，各村觉得民安乡兵要多少人，才能保护民安乡的安危？大家都是我们的前辈、长辈，走过的桥路看过的世道，都比小子我们多，你们可以算一下，出个主意？”

“500人？”

“300人？”

“350人？”

“我看五百人就能守住民安。”

“五百人，需要多少粮食，军饷？”

“这个，单算粮食军饷的话，以你们屏山村兵的标准，每人每年按400斤大米计算，需要大米20万斤，需要银子12000两。”

“你这个算法也不错，但还没算乡兵的衣服、兵器、伤病、抚恤、马匹等支出。假如，我们采用：‘一亩好田种水稻，一年综合亩产400斤左右，折银2.0两’这个标准：一名士兵一年的生活支出700斤（1000斤谷子），折算成良田2.5亩；一名士兵一年的军饷24两，折算成良田12亩。换句话说，一名士兵一年需要15亩良田才能养活，500名士兵一年需要7500亩良田才能养活，共需折算成300万斤粮食才能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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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需要这么多粮食？太吓人了，养不起养不起，500人绝对养不起。”

“500人确实养不起。”

“200人够不够？”

“200人，我算下，大概也需要120万斤粮食。”

“这也不少啊。民安一年的粮食有这么多吗？”

“……”

“正常情况下，200名士兵需要多少农户才能养活？”

“应该在10000户以上。”

“按惯例，以前官府抽丁千中取五十。那就是一万户中，可以抽500人吗？”

“是的。但还得具体看各乡的人口、田地多少，再折算出抽多少。但500名士兵，对民安来说真是养不起的。”

“一万户种田八万亩，产出3200万斤粮食。一户出军粮1亩，共400万斤粮食，可以养活500名士兵吧？”

“帐不能这样算。这一万户，你还要减去灾年影响、土地产量和其它支出。根据往些年的水平，一万户一年好田产出能上1500万斤不得了。你还得减去农户自己家的吃喝拉撒等支出，总得折算下来，一万户能出150万斤就算极限。”

“150万斤粮食，也就最多养250人左右的村兵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整个民安有一万户、有八万亩田吗？”

“没有一万户了。这些年逃亡的、被土匪杀的、被官府逼死的太多了，而且很多地方的田地也荒芜了没人种。田地多少亩，具体也没人说得清，一会多一会少的。有的村里一户能有三四亩薄田薄地都算好的。”

“整个民安乡一年能出100万斤粮食吗？如果能，我们还可以按200名村兵建制规模打造乡兵。这样吧，各村不妨先回去，实地了解各村的基本情况，我希望是详细和准确的数据，还有能不能推行我们在屏山村搞的《屏山夏氏村治盟约书》。然后在五月二十那天，我们在这里再聚再算帐，先决定我们民安乡究竟能养多少兵，再说谁来守的问题。在五月三十日前，民安乡由屏源村兵暂时防守，过了六月初一这天，如果八个村没个准确答案，我们就撤回去。”

夏牧又说：“另外，你们把你们村里凡是读过书，能写字的人，叫他们五月二十那天也来。我准备办个乡学，想从中挑选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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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庄被攻下，土匪被撵跑，全乡的人都知道了。

无数人泪流满面、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朝现在的民安庄磕头。同时各自撤回去的村兵，带回去了夏牧的问题、时间节点和《屏山夏氏村治盟约书》，供大家讨论。

联军虽撤出，防卫不能停。

夏牧安排屏源村兵在东出二十里外与先虞乡的交界处，设警戒放哨人员，配上一匹在张庄收缴的战马随时传信。

更派出哨探朝夏县方向打探徐伦和官府的最新动向。

在西边二十五里外，同样安置警戒放哨人员和一匹战马待命。

其它人则留在民安庄加紧练兵。

这次攻打张庄，算是兵不血刃拿下，很多士兵连血都没见过，如果就这样上战场那等同去送命，只有严加训练才能取得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