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陈时和周封故出了校园，周五傍晚时分，学校周围的街道上还很热闹。

小镇的房子和店面皆小而密，沿着窄且弯的路铺开，天气已经有些许回暖，傍晚的余晖映在小巧又古老的建筑上。

“喂，周封故——”

一家文具店旁站在几个外校的陌生面孔，都是女生，好几个的头发挑染成各式各样的颜色，其中一个慵懒靠在墙边的女生长得最出众，她开口叫着周封故的名字。

陈时停下脚步，周封故往前走了几步又转回去看陈时，好像根本不在意有人在叫他，反而注意到陈时没有跟上来，“呆在那干嘛。”

陈时：“那边好像有人在等你。”

“哦。”周封故语气敷衍，“那我也在等你，你没看见？”

陈时走到他身边之后，他又转到一边看着那陌生面孔，语气听着像是熟人了，“孔姿，你来十三中干嘛。”

叫做孔姿的女生习惯性抬手指卷着自己的发尾，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的小跟班不是说我在等你么。”

小跟班陈时：……

周封故不把孔姿的玩笑话当真，抬腿就走了，陈时还没来得及跟上，孔姿把目光转到陈时身上，问着：“哎，看见过黎英吗？”

陈时摇头。

孔姿走近，陈时才看见她身上穿的校服上绣着小小的“第一中学”字样。

从一中专门跑到小镇来找黎英的？

孔姿又细看了陈时几眼，然后轻笑，“你喜欢他？”

陈时下意识去看不远处的周封故，她想起之前搪塞他多次的所谓“喜欢”的借口，回答着：“可以是。”

如果周封故需要的话，陈时可以给出喜欢。

这时她心里认知的喜欢，还和试题一样，是有逻辑的，可解的，并且不包含什么过多感情的。

第一步该怎么做，第二步该怎么做，好像都会有规定的方式。

孔姿笑得复杂，薄薄眼皮上还涂着闪光的深色眼影，“我看倒不一定。”

“陈时——”周封故在叫她。

陈时转身快步走了过去，留孔姿在原地，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二人。

陈时问周封故：“你认识她？她好像是一中的。”

“小学同学，她跟黎英认识。”

“哦……”

周封故侧过头看陈时，问：“怎么？”

陈时低声说：“好像哪都是你小学同学。”

“她刚刚跟你说什么呢？”

陈时张了张口，又没说出来，只含糊说辞：“没什么。”

周封故和陈时在路口分别，这时天还没黑，周封故说着：“快点回家。”

陈时却还在念叨着：“你回去有空也做做教辅……”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能念叨。”周封故照例弹了一下陈时的脑门，又很认真地说：“以后别摘眼镜。”

“为什么？”

周封故懒得解释，“现在，马上，赶紧回家。”

回到家之后，一条短信出现在周封故给陈时的那个小手机里。

【不想被欺负，就最好听话一点。】

每周五下午的模拟考试位置都是按照上次期末考的排名坐的，没有再变动过，一次陈时刚进大教室坐在第一排的位子上，就感受到身后有很轻的碰触，她转过头一看，是坐在自己后面，期末考第二名的李之名。

李之名的青春期来得比较慢，到了初三还是小小一个，和陈时一样戴着烂大街的黑框眼镜，显得很沉闷。

这寡言的男孩隔了几秒才开口：“陈时，可以借我一支笔吗？”

“噢，好啊。”

陈时递给李之名一支没怎么用过的水笔，李之名说了声谢谢。

发卷时，卷子一位一位往下传，陈时把试卷传给李之名，李之名又说：“考试加油。”

“你也是。”

陈时交卷交得早，出校门时又在不远处看见聚集在街道口的一群外校女生，孔姿也在里面，她们时不时低头按动手机，又在聊到什么有趣话题后笑得发抖，抱作一团。

而高应正好路过，和孔姿聊了几句，二人看着很是熟稔。接着高应又往陈时这边走来，他朝陈时习惯性眨了眨眼，一贯的流里流气，但又不至于让人心生恶感。

“周封故出来了没？”

“好像还没有。”

“行，那我再等等他。”

陈时又问高应：“孔姿是你们的朋友吗？”

“朋友啊……”高应笑得有点奇怪，试探性地看着陈时，“以前差点就成周大少爷女朋友了吧，不过也是差点。”

高应的说辞其实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不过陈时却没有他预想之中那样的反应：“这样啊。”

陈时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好像高应的话听着本来就很理所当然。

高应摆摆手解释：“算了你别忘心里去，要是被周封故知道我在乱说，我可死定了——”

他接着说：“孔姿她是一中的嘛，家里有钱，不过也不怎么学，和我们这边的人也蛮熟的，最近黎英有点事情，她也牵扯到了，就经常过来。”

陈时听完后，点了点头，说自己先走了，高应又叫住她：“陈时——”

明明是这样一个稀松平常的周五下午，根本不是什么可以交心坦诚的氛围，高应却在吵嚷的环境下亮出一口牙，“谢谢你啊。”

如果不是你的话，周封故也不会有现在的改变。

陈时笑了，“也谢谢你。”

如果不是有你这么久的陪伴，周封故也不会等到我来。

陈时走后不久，周封故从学校里走了出来，高应说着：“我刚刚可是碰见年级前十，哦不，年级第一了。”

高应笑得很贱，周封故一看就知道他有鬼：“你是不是又嘴贱给她瞎扯什么东西了。”

“这怎么能叫胡扯呢！我只是帮你试探一下，人家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啊。”

“所以呢。”

高应故意一本正经地回答：“结果就是……不容乐观啊……”

“滚蛋。”

不远处的孔姿笑得明艳，她开口叫着：“周封故——”

周封故看过去，孔姿问：“这次你的小跟班怎么不在你身边了？”

周封故没回答，高应跟着插科打诨了几句，随后和一众女生告别。

“唉，你有没有觉得孔姿还是对你有意思？”

周封故瞥了高应一眼，“你是不是跟陈时乱说我和孔姿的事了。”

“我去，你怎么知道的。”

周封故嗤笑：“你的小把戏不就这么几样么。”

“不是不是，周封故，兄弟是为你好啊，你难道一点都不怕学校里其他人把陈时拐走了。”

“她那种呆子……”

周封故眯着眼回想到坐在陈时身后那个瘦小男生的不寻常眼神，“吸引的大概也都是些书呆子吧。”

“那没事，你周封故魅力多大啊，别人对上你没有竞争力。”高应又开始瞎念叨。

可周封故却知道，陈时最喜欢的是有解的试题，第二喜欢的是德高望重的老师，第三喜欢的是准时交作业的同学。

而一个小骗子对自己说的喜欢能有多少信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