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回忆1

真的……他的角和尾巴消失了。

身上的气息好像也缓和了，不难受了。

伊青研见他一脸惊讶的样子，笑了笑，“快去洗一下吧，我准备了衣服，放在外面。”

她都没想到，他现在年纪小居然会这么好哄，摸摸头就让他恢复了人形。

楼墨一般只有在痛苦、难受、兴奋，或者被灾厄因子影响的时候，才会克制不住露出龙角和龙尾这些特征来，在一般放松的情况下，他就是正常人形的模样，谁也看不出他是龙。

要知道在游戏里的时候，他因为痛苦而龙化，她总是要费尽心力的哄，又要膝枕，又要唱歌，要轻言细语的叫他名字，还要蹭蹭抱抱才能让他恢复人形。

现在年纪小居然摸摸头就给他安抚好了。

“我这里没有别的衣服，先跟你说一下，只有穿我的衣服哦。”伊青研轻声说道。

楼墨一听穿她的衣服，顿时窘迫的低下了头去。

穿她的衣服，她的衣服……

有她的味道……

“那个……事情紧急。”伊青研见他窘迫，连忙焦急地解释，“我是这样想的，拍卖场的人只见过你满脸血污带着龙角龙尾的样子，你现在没有这些特征了，扮成女装不容易被发现。而且我这里没有别的衣服，你跟我体型相仿，只有穿我的了。”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要不我找狄川重新……”

就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楼墨小心翼翼拉住了她的衣角，小心翼翼抬起头来，磕磕巴巴道，“就、就要你的……”

他没听清狄川是谁，只听到她要把衣服拿走。

不，他没有不想穿她的衣服。

只是心里突然懵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听着他小声回答，伊青研咽了口口水，“那……扮成女装没问题吧？”她寻求他的意见。

主要这想法也是她临时起意，因为他身为龙的特征消失了，他小时候的底子也好，稍微打扮一下完全是另外的样子，所以她才会想男扮女装。

但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她也不能强求他。

“嗯。”他点点头。

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除了离开她身边。

“那我先出去，你洗完澡之后换上衣服出来，我帮你上药。”伊青研道。

“嗯。”楼墨乖乖的点点头。

……

在温暖的热水中，楼墨整个小身子都缩进了浴缸里，连脑袋都埋了进去，闭上了眼睛。

他的意识逐渐沉了下去，回忆起了曾经的往事。

上一次感受到温暖是在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这里还没有拍卖场。

他从蛋壳之中出生就是五岁的样子，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但他的身上一直都带着一股难受的气息，那气息影响着他，就像是附骨之疽一般，甩不掉。

他出生之时非常懵懂，什么也不知道，被三个发配到伊沃塔的罪犯捡了回去，他们一个叫季白桃，一个叫柯会，还有一个是他们之中最强的，叫郁法。

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就好像双眼在放光，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们将他关在笼子里，就像关宠物一般，不让他去任何地方。

高兴了喂他好吃的，不高兴了喂他剩菜剩饭，拳打脚踢，破口大骂。

他的活动范围只有那个笼子，见不到外面一人一事，一草一木……

那时候的楼墨还很无知，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笼子里，也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不知道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在放光，后来他知道了一个形容词：贪婪。

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非常贪婪，就像是看到了无穷无尽的财宝。

那时候的他会哭，被打了会哭，被灾厄因子影响了会哭，被他们三个人骂会哭。

但他哭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就会更加贪婪，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凑到碗前，让他多哭点，多哭点。

‘龙角龙血可以卖钱，龙肉龙眼泪呢？能不能长生不老？’他们是这样说的，看他的目光，就宛如要吃人的恶魔，伸出无数双手来要将他撕扯成无数块。

他很害怕，逐渐的就克制自己不敢哭了。

他们斩他的龙角，放他的血，卖给外面的人，得到大笔大笔的财富，来修建拍卖场。

他们搜罗整个伊沃塔的罪犯成为他们的手下，逐渐成为伊沃塔强大的存在。

他们的拍卖场开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繁华，成为了伊沃塔的人上人。

而他被换了更大的笼子，送进了地下室里。

押送去地下室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原来还有比笼子更宽的地方…还有除了柯会，郁法他们的其他人，不过他们看他的眼神都是那样，贪婪而又虚伪……

从那以后，被送到地下室关押的异兽越来越多，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性格也越来越阴郁暗淡。

在一次柯会派人放他血的时候，他突然爆发，陷入疯狂之中，他杀了那几个放他血的人，抓伤了柯会想要逃离地下室。

他想离开笼子，前往外面的世界。

他想知道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但实力最强的郁法冲了出来，抓到了他，将他摁在地上，割断了手脚筋。

他们换了更结实的笼子关押他，关在地下室的深处，外面设立了无数的守卫和陷阱装置，就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在发现他身体自愈能力很强，连手脚筋都能愈合的时候，往后，每一次取他的龙角龙血，他们都会割断他的手脚筋防止他反抗，或者是采用更强硬的手段收拾他。

为了不让他的伤口愈合过快，他们会使用药水腌臜他的伤口，又拿着一点食物和水吊着他的命，让他保持在虚弱状态，无法反抗。

他一直都在隐忍，一直都在暗中掩藏自己的实力，想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他们割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刀他都记得，放过多少次血，斩过多少次角他都记得，他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一直掩藏着自己。

他将内心的阴暗慢慢积攒，望着早已能破开的笼子，他没有动，静静的装作破不开，在暗中悄悄摩擦着自己的獠牙和利爪，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