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心心念念的二皇子

殿内弥漫着一股紫檀香和草药味。

林惘虚弱的躺在外殿的榻上，裹着两床厚重的棉被，神智逐渐回笼。

这是在哪儿？

自己还活着吗？

据说死后的人无法感受到温度也闻不到气味，可为何自己脸上却觉得暖暖的呢？还能闻到熟悉的檀香味，刺鼻的草药味。

自己还活着。

“好想看看自己现在在哪儿”。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是谁特意去后院救了自己。

自己最后见到的人是二皇子，是不是也能说明……

巨大的欣喜和强烈的不安充斥着林惘的神智，坚韧的念力迫使林惘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是一片黑色房梁，金边缚裹，庄重俨然。梁上画满了鸟兽飞禽，云锦江浪，华丽又冷冽。

林惘看的出神，直到被窗外的阳光刺的不得不闭紧双眼。

但林惘还想多看看这间屋子，下意识想从被子里伸手遮住阳光，窗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本就十分紧张的林惘，此刻更加延缓呼吸，透过指缝去看窗外之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的影子映在纸糊上就越发清晰。

时间流逝，人影到窗户这段距离实在难熬。

正当林惘想再次昏睡过去时，磅礴的气场忽然降临在窗前。

林惘指缝间模糊的影子，如今骤然涌现，即便是十个手指也遮不来人是谁。

是熟悉的人，是自己最后一面见到的人，是自己日日夜夜都肖想的英雄。

“金相玉质，虎步龙行。”窗外之人被形容的十分贴切，面不露色，不苟言笑，可看到自己时，却又收敛了锋利的气势。

林惘瞳孔皱缩，几乎想立刻直起身，跪在他面前澎湃的喊一声二皇子，可眼前人好像不给自己这个机会，快步走到殿中，坐在了榻旁。

“二皇……”称谓还没喊出来，林惘就被二皇子打断，

“今天起，你就不必做你父亲的书童了。”想了想还觉得眼前傻乎乎的少年不懂自己的意思，补充了一句“来我殿里做杂役。”

这是二皇子第一次对林惘说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人。没有征求过自己的意见，没有问过自己愿不愿意。

可林惘就喜欢二皇子这样对自己。使唤，吩咐，命令，怎样都可以，只要二皇子喜欢。

巨大的喜悦折磨着林惘的神经，现在的他已经无法思考，一半大脑被二皇子的霸道占领，一半大脑留给二皇子吩咐自己……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每天都可以见到他了？

是不是意味着每天都可以听到二皇子好听的声音了？

是吧？是这样吧！？

林惘脸上精彩纷呈，时而痛苦时而压抑时而愉快。

脑子烧坏了？二皇子嘴角抽动。

还是赶紧把药喂给他喝了……

…………

第一次见林惘被他父亲扇耳光，杨怀衍觉得这对父子是在做戏；第二次见到林惘对着桌上的桂花糕吞噎口水，好像是饿凶了，杨怀衍又觉得他手段高超，苦肉计使的一套又一套；’第三次看着林惘面无表情的流泪，杨怀衍觉得这十多岁的少年实在有心计，又实在可怜。

最后一见，少年在冰冷的池塘里挣扎，嘴里却喊着他母亲和自己的名字。自己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这小孩儿，是真过的不怎么样。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可爱，天真都是他原本的面貌了？二皇子觉得这点有待商榷。

能验证的方法有很多，最好的办法不就是把他要回殿里每天观察他的言行？二皇子觉得这个法子十分可行。

一个孩子还能违抗自己的命令不成？

眼前的少年对着若有所思的二皇子露出了笑容。原本就悦目的脸颊被一条血痕横贯，应和着没心没肺的笑容，看起来确实很有朝气，与之前在后院见到的，面色惨白的美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二皇子看林惘看的久了，手里端着的药烫的他发出一声惊呼——

“嘶”。

回过神来的二皇子，不屑地冷撇林惘一眼，转身出了宫殿。

“这小东西，惯会使用这种不入流的法子！”

看着离去的背影，林惘内心却更加充盈。自己从未见过二皇子这样的神态，心中关于他的碎片又多添了几个。

想在有生之年拼凑一个完整的二皇子……

…………

二皇子殿内多了一个特别爱笑的少年。

见到二皇子写文章会笑，见到二皇子吃饭会笑，见到二皇子吩咐自己也会笑。

二皇子很受用。

那小东西喜欢看自己写文章？那就在他面前多写一点吧。

那小东西喜欢看自己吃饭？那就勉强多吃一点吧。

喜欢被自己吩咐？那就……

除了穿衣沐浴自己亲力亲为，殿内的大小事这小东西都想做。

嘁！惯会使用这种法子！自己若是亲口喊一声他的名字，他岂不是还要感恩到五体投地了？

所以这日林惘正忙着拿第十块湿布擦殿里的木板时，身后传来了一声悦耳清冷的声音。

“林惘。”

他在叫自己？他在叫自己。

二皇子第一次叫自己，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吗？自己要离开了吗？自己惹他不高兴了吗？

林惘不敢回头，身后却又传来一声呼喊，只不过这次带着疑惑。

“林惘？”

“在我咳咳奴才奴才在”林惘的声音变得嘶哑哽咽，要是二皇子再问下去，自己估计会哭出来……

不可以让他看到自己哭。

“别擦地了。晌午过后跟我去宫外。”

“是是奴才遵命”林惘心惊肉跳，已然无法再思考午后去的是何处。

…………

说跟他去宫外，当真是只有自己和他。

没有浩浩荡荡的队伍，没有马车轿子，甚至没有带其他仆从。

林惘总是会在奇怪的地方感到自己的特殊。二皇子从来没有对一个下人这么好过，自己也算是头一份。林惘只是感到幸福，快乐，却没有感到特殊。

直到今天，自己要和二皇子单独出宫，从来都置身事外的意识突然消失不见了。自己会被抛弃吗？

如果是以这种方式被抛弃，林惘愿意。只要能感受到一丝丝的特殊，林惘都愿意。

二皇子带着自己来到湖边的一处亭子里。

湖面结冰，满湖残荷腰肢弯折，鹅毛大雪落在荷上无法停留，滑落在冰面上。

自己是又要被抛进湖里了吗？如果是二皇子，自己……

“你觉得如何？我想画一幅残荷雪湖图，如此角度会不会更好？”思绪被打乱，凛冽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他肯定不会抛下我的吧？

好幸福，二皇子又跟自己说话了！

可自己不懂二皇子说的是什么……

杨怀衍看着凉亭里仰头对自己傻笑的少年，恍惚间和当初他在帘外捂住通红的耳朵害臊的样貌重合。

“咳咳料想你也不明白。”本来想说问你也白问，可对上他清澈渴望的眼神，话也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这人！！惯会，惯会……咳咳，什么感情都外露！真不害臊！！

“走了！”二皇子突然转身，风风火火的疾步往来时的路走，边走还边摸自己发红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