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暗部传回来的消息称，乔明喜中的此蛊性冷、浅毒，确实不以致命，但却会长久浸入在宿主的身体里，尤其在冬季，蛊虫会格外活跃，或许过了冬天会有所好转，但也说不定会一直这样下去。

这是南疆人最擅长的招数了，想要牵制住某个人，不会让他死，却也不会让他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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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容自己可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

每天夜里，在乔明喜整个人冷到浑身发抖、嘴唇青紫、毫无人气的时候，封容会轻声来到她身边，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取暖，又在天亮前悄然离开。

很多时候，封容看着怀里的乔明喜睡得安稳踏实，自己却又开始不安起来，他心乱如麻，却控制不住。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她多了一份不可言说的心思？封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直到千枝万条一夜绽出嫩芽的时候，乔明喜都未再觉冷了，但到底也未能在封容明显掩饰自己、偶尔躲闪的眼神中，问出个究竟来。

后来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事。

飘着春的气息的南风徐来，轻轻吹散了乔明喜鬓边几缕发丝，她站在院子里朝北边天际望了望，一直以来属于冬季的那道灰冷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五彩的春光绚烂。

家里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乔明喜将布行转租给了他人，自己则准备带上一个得意的伙计和掌柜、以及钱婆婆一起，收拾行囊准备进京去了。

自布行盘出去那日起，镇子里便传开了“善心女先生”要离开的消息。

原身怎样暂且不说，但乔明喜在的这小一年时间里，上霞镇确实因为她的存在改变了不少，以至于当她要走的消息传开，村民们纷纷前来询问。

“乔姑娘，是你救了我家小儿的命啊！”

“我家老头子的肺病得以痊愈，全都托了乔娘子你的福啊！”

“是啊！有了你，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才能看得起病啊！”

村民们表示不舍，但又不想耽误她的发展前途，京城多好，能去自然是好的，虽然不舍得，但也只能如此，只希望她以后还会回到上霞镇来，看看这些惦念着她的父老乡亲。

乔明喜这一年来功德值确实攒了不少，之前封容中毒那一次花了大半，但后来也都渐渐赚回来了一些。

这里的村民到底是朴实，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他们是真的打心底里感激乔明喜，以至于乔明喜的功德值在后来即便不行医，也偶尔会有小幅度增长。

乔明喜站在门口安慰着外面的村民们，封容在院子里帮她收拾归拢着各种需要带走的东西，指挥几个伙计打包好装上后院的马车里。

又过了三天，便是启程北上的日子了。

封容站在马车前，看着乔明喜望着自家大院出神的背影，片刻，上前走到她身边，浅浅的笑着说：

“娘子还有些不舍？”

老伙计和韩掌柜已经分别绑好了马车拉好了行李，钱婆婆站在拉行李的马车前，不停的向乔明喜的方向张望着，想着她家小姐还有什么念想。

乔明喜对此地谈不上什么念想，但现在要离开了却也颇有些感慨万分。

但想一想未来的路还很长，却又对此次北上充满期待。

“没。”乔明喜收回目光看了封容一眼，说道：“走吧。”

令乔明喜意外的是，马车刚过了小桥，一些村民们等在桥边，竟是自发的前来送行。

这场面有点震撼，有几位甚至还声泪俱下表示对她的依依不舍，乔明喜可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给这个小地方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眼看马车驶到村口，村民们也纷纷驻足，眼巴巴的看着乔明喜就这么走了，乔明喜心里也不落忍，叫伙计停了马车，下来遥相和村民们挥手道别。

再一转身，只见杨凛站在村口，似是已经等了许久。

自从乔明喜说要离开上霞镇，杨凛便没有再出现过。

乔明喜心里也琢磨过，想来自己和杨夫子也算是相识一场，可以说他是她在上霞镇第一个遇到愿意帮她的人。

可村民们都来相送，杨凛却突然不见人，乔明喜也想，是不是他遇到了什么事，碍于这些时日封容一直在自己身边，自己确实又没理由去过问杨凛的事，便压了下去没再提。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他选择过什么样的生活、与什么样的人交好都是他的选择，别人强迫不来。

见到杨凛站在村口，乔明喜有些惊讶，走上前去发现，杨凛还随身携带了行李。

“夫子？”乔明喜走上前去，问道：“夫子为何在此处？”

杨凛睁着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见到乔明喜过来显得格外兴奋，不自觉的抬手拉住乔明喜的手臂，说道：“娘子，我就在等娘子你啊！”

封容已在马车上下来了，在看到杨凛的时候悄然变了脸色，又在看见他拉过乔明喜手臂后，眼神更加不善。

杨凛像是被他的目光吓到的样子，眼神有些无助，可怜委屈的小样都写在了脸上，在封容锋利的目光中松开了乔明喜的手臂。

乔明喜回过头看见封容站在自己身后，对上自己的目光后冲自己敷衍的勾了勾嘴角，勉强有点笑模样。

时间过了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是对杨凛这般态度呢，乔明喜也想不明白，但看见他将杨凛吓得不敢说话愣在了原地，又想说他几句，叫他不要总冷着脸吓唬人。

“夫子，你……”没等乔明喜说完，杨凛就又一脸期许的看向她，打断她道：

“我要和娘子一道离开上霞镇，去京城！”

没等乔明喜说话，杨凛又开口道：“娘子你也知道，自义父去世后，我在这里便没有了家人，想着学堂也有其它夫子在，我便想着和娘子一道离开。”

“可是夫子，我此次前去京城……”乔明喜顿了顿，偏头看了封容一眼。

乖宝宝杨凛此时特别懂事的点点头，目光闪烁望着乔明喜说：“放心吧，娘子，到了京城我不会太过麻烦你，只求日后登门拜访，还能向娘子讨学一二，以后回来上霞镇，我便也能像娘子和义父那样，替百姓治病，悬壶济世。”

杨凛说得太过真诚，乔明喜都有点为他的话动容了，他想去京城学得更多，以便日后回到上霞镇回馈父老乡亲。

多感人的理想和抱负啊，封容一声不屑的嗤笑，就差给他拍拍手鼓掌了。

乔明喜又偏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态度也表示无奈，又对杨凛说：“夫子有这种想法实属难得，我很愿意与你同行，只是这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我们只有这两辆马车……”

“不会的，娘子！”杨凛摇摇头，又说：“多辛苦我都能受，更何况，还有娘子你在……”说完不经意的瞥向封容，那种略带挑衅的眼神转瞬即逝。

乔明喜：“如此甚好，那夫子就随我们一道走吧。”

“你真要带上他？”半天没做声的封容终于说了话。

乔明喜：“夫子只是想去京城讨学，刚好顺路，就带上他吧。”

“顺路？”封容说：“什么人，就顺路？”

杨凛站在乔明喜身后看着俩人对话，乔明喜回过头来看他，他就一副可怜楚楚动人的小样，转过头去就又露出一丝不容易被发现的邪笑看着封容。

“是啊，顺路。”乔明喜上前到封容身边，计划着好言相劝，但看封容这脸色快沉到了海底，不知道这好言能有什么效果。

杨凛在一旁冷不防来上两句：“封公子，我保证不拖你们后腿！不给你们添麻烦！”

封容不便过多说什么，一来他是谁啊，他有什么权利左右乔明喜，二来在这样下去，又会显得自己多尖酸刻薄，多欺负人似的。

乔明喜自是不会知道杨凛究竟是什么人，除了一直以来莫名其妙两个人针锋相对以外，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又劝说了他几句，封容到底是不屑的哼笑一声，眼神轻蔑的看向杨凛，说道：“那请吧，杨-夫-子。”

乔明喜本想说那就委屈夫子和钱婆婆他们一道坐行李车，话没出口，杨凛倒先一步走到眼前这辆马车前，撩起车帘转过头朝乔明喜伸出手，笑着说：“娘子，我扶你，上来吧。”

乔明喜尴尬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看封容，只见封容头顶这片天乌云黑压压的快要塌下来了，他不无讥讽的勾了勾嘴角，说：“那怎么着，我去那边，还是替你们赶车？”

看见他这副明显醋里醋气的模样，乔明喜突然有点想笑，但又憋了回去，没等拉着他赶紧上车，就听杨凛睁着一双无害的眼认真的开了口：

“我看这辆马车够大，封公子进来也无妨，我们挤一挤。”

“噗……”乔明喜实在没憋住，低头掩嘴轻笑了下，又立刻收敛了笑容假模假样的抬起头来，想看看封容的脸被气成了什么颜色。

“我谢谢你。”封容白了他一眼，外袍一甩，抬脚大步上前率先进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