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你怎么了？”

陆晚空有些奇怪，孟雨薇的手拽着他衣服拽得死紧，手背上血管明显，指甲都泛了白，她是真的在害怕。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陆晚空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车边此时正一脸不耐烦的姚明亮，那人抬手拍了拍车门，微微仰头看着陆晚空，“你在那墨迹什么，赶紧过来拿！”

姚明亮的声音大了一些，孟雨薇手上一抖，拽得陆晚空的校服衣领又往后扯了几分。

陆晚空转头和高宇航他们说道：“你们去帮我拿过来吧。”

其余几个人此时都注意到了孟雨薇的异常，再看看站在校门口面色不善的姚明亮，他们也都体贴地没去多问，直接和门卫打了招呼就去找姚明亮拿咖啡了。

因为陆晚空站在原地没动，高宇航他们几个拿走咖啡之后姚明亮非常不爽，大概是觉得陆晚空故意气他，不给他面子。

他骂了一声，脚尖狠狠地把烟踩灭，然后又朝地上吐了一口才开着车在刺耳的轰鸣声中渐渐远去。

高宇航他们几个脸色都有些不好，气愤里还带着些迷茫，他们转过头来看着陆晚空，又去看看站在陆晚空身后脸色惨白的孟雨薇，气氛不自觉地有些凝重。

陆晚空拽了拽自己的校服，说道：“他走了。”

孟雨薇这才慢慢放开他，她抬起头来看着陆晚空，眼睛有些红，小声说道：“谢谢你。”

“没事。”陆晚空看着她，“去放钥匙吧。”

“哦，好。”孟雨薇点点头，然后走到保安室门口和门卫大爷说了几句话，掏钥匙的时候掏了很久。

“班长？”丁达延叫他。

陆晚空推着车子过去，从打包盒里拿出一杯咖啡来，说道：“班上同学每个人都有一杯，各科老师也有，你们帮我先拿回去给大家分一下吧。”

“放心吧班长，我们帮你拿回去分给大家。”颜梦涵说道，她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孟雨薇，不过也没再多说什么，和其他几个人骑着车子回教室了。

陆晚空把手里的咖啡递给孟雨薇，“这个加了焦糖，是甜的，你喝了心情应该会好点儿。”

孟雨薇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咖啡来，微微提了一下嘴角，“谢谢你啊陆晚空。”

“不客气，都是同学。”陆晚空淡淡说道。

孟雨薇捧着热咖啡喝了一口，吸了吸鼻子，又开口说道：“对不起啊。”

陆晚空回头看着他，孟雨薇的眼睛又红了，“我上次就给你惹了麻烦，害得你脚受伤，我总是给我身边的人惹事。”

说着说着，孟雨薇的眼泪就吧啦吧啦往下掉，她抬起胳膊来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道：“林野因为我一直被周海超找茬，初中的时候还因为我被姚明亮害的进了医院，这次你也是，姚明亮那个态度，他肯定是生气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陆晚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孟雨薇，有些惊讶，问道：“初中的时候林野被姚明亮害的进了医院？初中的时候你们就认识姚明亮了？”

孟雨薇点了点头，看着陆晚空也有些奇怪，问道：“林野他没有和你说过吗？”

陆晚空摇头，“他只说过你们两个初中时就认识了，但没有说过是怎么认识的。”

“是他的话，不说为什么也就不奇怪了。”孟雨薇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和林野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就是因为姚明亮。”

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初中时期的学生往往中二又冲动，男女之间各种朦朦胧胧的小心思在心里面雨后春笋似的争先恐后地冒了芽。

孟雨薇从小到大就是人堆里非常出挑的那一个，原因无他，因为她长得漂亮，非常漂亮，从小到大喜欢她的男生从来没有断过，不过孟雨薇向来听话，只是一心好好学习，并不想其他的事情。

那时候，这么一位学习好长得又好的女生在学校里甚至是学校间都是有名的，说起来的人多了，姚明亮就机缘巧合地知道了她。

那时候姚明亮正在上高三，成绩吊车尾，上课时间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在学校外面闲逛，不过仗着一张脸长得还算好看，一大堆女生都往他身边凑。

只是不知道姚明亮到底怎么想的，竟然会打孟雨薇这么一个初中小姑娘的主意，天天上学放学的时间就在学校外面等着她，远远地吹一声口哨，跟在身边的一群男生就都起哄大笑。

孟雨薇上的是私立学校，父母在外地忙生意，家里就爷爷奶奶照顾她，平时上下学都是自己走，每次都会被他们吓一跳，整天心惊胆战。

后来姚明亮来的次数多了，学校里的同学看见了有时候就会打趣孟雨薇，孟雨薇着急解释，可是什么用都没有，最后风言风语传进了老师的耳朵里，老师还把她叫到办公室训了好几次，让她好好学习不要动歪心思。

孟雨薇心里委屈，可是为了不让家里担心，就只能一个人把事情憋在心里。

就这么心事重重地过了一段时间，一天晚上放学的时候，孟雨薇在路上被人拦住了。

“拦你的是姚明亮？”陆晚空问。

“嗯，是他。”孟雨薇说道，“那天晚上我干值日，走得晚，路上没有多少人了，我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心里还庆幸了一会儿，谁知道路上就被他拦下了，而且他还喝了酒。”

陆晚空听着皱起眉头来，脸色十分难看。

“他上来就抱着我，说喜欢我，还想亲我”

孟雨薇手里抱着咖啡，十月份的天气里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冷颤，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继续说道：“我当时要被吓死了，一直哭一直喊，可是周围有路过的人和车，却没有人停下来帮我，是林野突然出现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当时的林野打架一把好手，虽然自己才是个初中生，但是碰上高中生也一点儿不怵，况且对方还是个没人性的禽兽，林野天生正义感爆棚，初中时期又有些中二，英雄病严重，觉得对方就应该挨顿教训，二话没说就冲上去把姚明亮打了一顿狠的。

孟雨薇当时被吓坏了，林野从天而降救了她，可想在那时候的小姑娘的心里林野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从那以后，孟雨薇就成了林野的忠实迷妹，两个人的关系也渐渐好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孟雨薇后来还会介绍林野去自己表姐的奶茶店打工，每次看到林野的时候眼睛都闪闪发亮。

听到这里，陆晚空也明白为什么林野不肯说他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和孟雨薇认识，一个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情，没人会想要主动提起，恨不得永远忘了干净了记不起来才好，林野一直贴心，他是不可能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那后来林野进医院又是怎么回事？”陆晚空问道。

“林野被打就是在那天之后没多久，他被四个人围着打了一顿，后来被人发现送进了医院。”孟雨薇说，“我当时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直觉就是姚明亮找人干的，一想到林野救了我还被报复，我就立马报了警，然后给我爸妈打电话。”

“我爸妈还是有点儿关系的。”孟雨薇小声说，“所以这件事情很快就被查清楚了，姚明亮和那几个人都被抓了进去，我只知道他们会被判刑，不过却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他。”

结合孟雨薇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能和林野之前说过的吻合起来，能让奶奶在医院走廊哭半宿，林野当时一定受伤非常严重，一想到这里，陆晚空不自觉地握紧了车把。

而且，就姚明亮这样的一个人，竟然现在还在和老妈谈恋爱，陆晚空只觉得一股怒火直接烧到了头顶，他整个人都要炸了。

陆晚空回到教室的时候林野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低着头抄英语课文，看见他回来之后立马垮起脸来，恹恹地说道：“看尽课代表那表情我就知道英语老师叫我过去准没好事儿，虽然说我汉字写得确实一般，不过英语写得还算可以吧，上次英语测试我答题答慢了所以作文才写得难看了一些，她竟然罚我抄课文，明明之前还夸我好看特喜欢我来着。”

林野说着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陆晚空，“你说我最近是变丑了吗，英语老师都不喜欢我了。”

“没变丑，还是那么帅。”陆晚空坐在位子上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又开口：“林野，你初中打架进医院那次，都有哪些地方受了伤？”

林野有些奇怪，“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就问问。”陆晚空催促道：“哪些？”

林野想了一会儿，“就胳膊腿骨折，肋骨还断了两根，其实听着吓人，我觉得也没什么，我年轻，底子好，在家养了两个多月就能活蹦乱跳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不知道吗？”陆晚空皱着眉说道。

“我知道，我不也说了我底子好么。”林野看着他，忍不住又笑起来，伸手戳他，“你干嘛呀，怎么突然这么奇怪啊，是不是刚才出去的时候背着我有什么小秘密了？”

陆晚空捉着林野作乱的手指握在手里轻轻捏了捏，没再说话。

后来几天陆晚空又去找过老妈几次，因为想着第一次说话太直接老妈直接把他赶了出去，所以这几次过去陆晚空话都说得比较委婉，但是尽管这样，老妈还是每次都生气，最后直接连他的面都不见。

陆晚空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但心里就是放心不下，因为又知道了孟雨薇和林野的事情，他现在更加不能接受老妈和姚明亮在一起，可是偏偏老妈一心向着姚明亮，两个人看起来还十分恩爱，让陆晚空头疼得不行，就连他想把姚明亮打一顿给林野出气都找不到机会。

平时放学陆晚空还能够时不时去店里看一眼，可是眼看着集训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他的心就总是跳。

数学卷子上的这道题他已经算过三遍了，但是每次算出来都是不同的答案，陆晚空心里烦躁，干脆把作业都收到了书包里。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街道空旷，偶尔有几辆车快速驶过，路灯的光在车窗上留下残影，但很快又只剩下了脚下了那个孤单的身影。

陆晚空沿着路边慢慢地走着，现在早晚温差已经很大了，现在这个时候温度很低，陆晚空把手揣进外套兜里，鼻尖都被风吹得冰凉。

绝大多数店铺此时都已经打烊了，唯独几家烧烤店还在营业，焦香味和交谈声一起散发着凌晨小城里热闹平凡的烟火气，陆晚空不自觉地就被吸引了过去。

他掀开帘子进了店里，迎面一个男生正要出门，陆晚空往旁边让了一下，结果就听见那人哎了一声，说道：“是你啊。”

陆晚空抬起头来，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谭闻曦的时候也有些惊讶，他嗯了一声，说道：“好巧。”

谭闻曦笑了笑，“确实挺巧。”

因为两个人站得近，陆晚空这才发现这人右边眉尾处缺了一道，不是故意做的造型，像是天生的，他这么随意地一笑，整个人都有一种不正经的帅气。

谭闻曦说道：“我也进决赛了，咱们俩一个地方的，说不定分宿舍还能分到一起。”

陆晚空点了点头，“应该是。”

陆晚空心情不好，说起话来也冷冷的，谭闻曦看他这副模样也没再多说什么，他心情看起来倒是不错，拎着一大兜烧烤哼着歌就走了。

陆晚空看见他腿上穿着一条运动短裤，在这样的天气里，竟然也不嫌冷。

陆晚空也点了一大兜烧烤之后就离开了，他不想坐在店里，可是也不想回家，谁知道走着走着竟然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林野家村口。

陆晚空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两点多了，林野这次作业写得块，现在这个时间肯定已经睡着了，陆晚空在四周看了看，找了一块看着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从袋子里拿了一串掌中宝啃了起来。

“那块石头小猴儿老是喜欢在上面撒尿。”有人突然说道。

陆晚空听见声音的时候一愣，随后立马抬起头来，果然就看见林野手里拿着手电筒，正在往自己这边走。

陆晚空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赶紧站了起来。

林野走近之后先拿着手电把陆晚空从头照到尾检查了一遍，随后又看见他手里的那一堆烧烤，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陆晚空没搭理林野的话，目光则是落在了他手里的袋子上，上面印着药店的名字，陆晚空连忙问道：“你生病了？”

“我没有，我这是”林野下意识地就要回答，随后他连忙又住了嘴，瞪着陆晚空，“问问题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行不行，是我先问的你，你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在这儿吃烧烤？”

“那要不你带我回家，我就不在这儿吃了。”陆晚空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林野叹了口气，拽着他的手腕就往家走，“我真服了你了陆晚空，你是我祖宗。”

林野半夜出来是给老太太买药去了，最近降温降得厉害，老太太虽然自己平时都多注意着，但架不住年龄摆在那里，体格弱，所以就有点儿感冒。

晚上林野听见老太太一直在咳嗽，于是就穿了衣服出来买了些止咳的药。

林野先扶着老太太把药给吃了，又轻声细气地哄着喝了两勺枇杷糖浆才出来给老太太关了灯。

这期间陆晚空就一直站在客厅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站得笔直，跟犯了错被罚站似的。

林野拿了个盘子，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出来，拉着陆晚空回了自己房间。

“可以，我还没这个时间吃过烧烤呢。”林野把烧烤都放到了盘子里，那么些烤串摞起来小山似的。

陆晚空拧开酸奶放到林野面前，“那我以后就这个时间来给你送。”

林野看着他哼了一声，“那你就成真神经病了。”

陆晚空低声笑了笑。

林野看得出陆晚空有心事，但是很明显陆晚空并不想说，林野不会强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只得另找了一个话题，问道：“你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陆晚空耸了耸肩，“就那样吧，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你之前也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结果每次都是一个大惊喜。”林野笑着看着他，“我觉得，你有那个实力。”

说起这些的时候陆晚空还是很放松的，听到林野这么说他连忙笑着摆了摆手，“别这样，我会有压力。”

“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林野笑道，“那我要怎么说啊，说你不行？我说不出口。”

陆晚空知道林野喜欢烤五花，挑了几串都放到了他面前，说道：“你考虑过你得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同桌这件事情吗？”

林野撸串的动作一顿，眼睛都睁大了，“我靠，我都忘记这回事儿了。”

陆晚空轻笑了一声。

“还真别说，一个星期时间挺长呢。”林野一边吃一边说，随后他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

陆晚空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想起一个事儿来。”林野说。

“什么事？”陆晚空问。

林野手里的签子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角，他盯着陆晚空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陆晚空，如果你这次又拿奖了，是不是，你就要直接读大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