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台上

熟悉的背景音乐从两侧的音响中流泻出，蔓延到大厅的每个角落。

胡莹莹开口，清越的歌声加入了音乐，一同传给观众。那旋律属于青春，迷惘和忧伤都在歌声里轻轻飘转，羽毛般骚过心尖。

胡莹莹大概是有些紧张的，同她平时唱的有些区别，但正好为这首歌增添了情绪。

王雨星听到台下有人在唱，尽管音响声音很大，但他确定有人在跟着一起唱。来自台下，甚至来自后台。分辨不出声音的性别，只是知道，有人在跟随这个节目一起唱。

或许有钱九万，或许有何见，还有他不认识的谁……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曾经和爱情靠的那么近”

“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

……

明明上台前王雨星还在为接下来的表演紧张，真到了这一刻，他反而放松了。

没有出任何的意外，行云流水般的继续，王雨星平时觉得不怎么样的歌曲在这个晚上也莫名的多了魅力。

王雨星也期待着一个人惊艳观众。

那个人今天穿的是白衬衫，没有什么性别标记的衣服，是干干净净的白。

王雨星听着音乐，想着他们的顺序。

就快到刘海涛的部分了。

音乐切换，是那首歌。

她曾经用钢琴弹过的歌，她曾经替忘词的同伴接上的歌。

女孩的声音依旧甜美轻快，气息就像他们每一遍排练时一样平稳。

在刺眼的镁光灯下，在满堂学生的注视之下。黑暗里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台上，无数双耳朵听着他们的歌声。

她真的很厉害。

王雨星在心里想。

她真的很厉害。台下在这时爆发了掌声，这只在节目的一开始有，这阵掌声不是礼节性的掌声，是为台上人的喝彩。或许后台也有人在鼓掌。

这一刻，掌声是属于她的。

她不再是那个在学校里默默无闻的刘海涛，她是台上沐浴着灯光勇敢而自信的歌者。她是她自己。

王雨星真的为她而高兴。

王雨星甚至看到台下有蓝色的屏幕亮起，有学生偷偷带了手机录像。他觉得有些好笑，如果这时候前排的李主任回个头，她能斩获一堆战利品。

也许晚上在学校群里就能看到艺术节的节目了。想想那时候在手机上看到自己，看到刘海涛在台上的场景。王雨星有些期待。

荧光棒挥舞着，音乐往后播放着。

歌唱着。

这段选的妙，恬静处是栖花的蝴蝶，活泼处是跃动的莺啼。

音响借了歌声力，让它钻进听者的心里，耳朵饱食过加了蜜的歌曲，却也不觉得甜的太过，是正合口味的清甜。

哪怕是最角落的观众，也被这突然敲开心门的歌声惊扰了，不由去看那个拿着麦克风的白衣学生。

灯光明媚，干净的白衣，清秀的面容。

也难怪有人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举起手机，这个让人沉醉于情绪的夜晚，遇到这样一位表演者，总是忍不住把画面留存起来的。

不长的唱段，在掌声里起，在掌声里结束。

原本负责这段的女生接下一首歌，她的部分被刘海涛替代了，她自然是要换歌的。她选的带些戏腔，她嗓音本就偏成熟些，王雨星觉得这首比之前那首适合她。

“卸妆问铜镜，长调短叹一场，幕落各分散。”

“哪个爱我真容颜？”

……

王雨星计算着，该轮到他了。

王雨星的片段是陈奕迅的《红玫瑰》，因为平时说话习惯压音，王雨星的基本是少年的声音，他的唱段正好是高音，每次唱到这里既要保证在调上，又要把声音维持在合适的音色。

他是介意自己声音听起来像女生的。

他一面压音，一面尽力靠到调上。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

一身蓝衣的少年在台上认真的唱着。

自我感觉效果不错，不知道观众听起来怎么样。

王雨星唱完了自己的部分。

虽然不如两位大佬，但也算没有拖后腿。

压轴的片段是特意为大佬之一刘海涛加的《大鱼》，声线和她之前唱的那首区别很大。但她依然驾驭的很好，她依然赢得了掌声。

从头到尾，她的发挥都很平稳。

她在莺萝花旁的犹豫不决，好像只是王雨星错把梦境当成了现实。她出现在这个舞台上，用女声唱歌，似乎是一件上苍点定的事情。面对观众，听着那首《大鱼》，王雨星觉得唱歌的该是一个像胡莹莹一样自信而唱技卓越的女孩。

不，她比胡莹莹要更适合舞台，发挥更出色。

这场表演在女孩的歌声里结束，王雨星觉得掌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热烈。

他们鞠躬，幕落。

他们走到后台，吴鹏楷和钱九万搬着桌子和他们擦身而过。

“牛的！”吴鹏楷说。

“永远滴神！”钱九万想拍下刘海涛，又把手放下了，最终比了个拇指。

“谢谢。”昏暗的幕布后，刘海涛微微低着头。

胡莹莹她们还有些兴奋，不断询问同伴自己发挥怎么样。或者夸耀他们真棒。

后台，刘海涛看到何见还没有走，刘海涛转过头，问王雨星她唱的怎么样。

“你唱的很好。真的。你唱的时候掌声最大。”

王雨星脱口而出。

语毕，才觉得这话有些得罪其它人的风险，忙看看胡莹莹她们，好在无人注意。

反而是何见走了过来，她的笑容依然明媚。

“我给你录像了，要不要发你一份？”

她晃了晃手里一个黑壳的手机。

刘海涛显得有些错愕，反应过来她慌忙回应：“啊？谢谢。好。”

“你将来会当歌手吗？”何见问。

“我不知道。”

“你声音很好听。”

“你是说台上还是平时？”刘海涛问。

问完她有些后悔了。她刚刚在想别的事情，不太专心。追问别人这个，显得她很在意。她不想别人知道她在意。

何见有点惊讶，不过回答的很快：“都挺好听的啊。”

“谢谢。你也是，你声音也挺好听……你们节目很精彩，我也喜欢戏。以前想学，没学成。有机会我还挺想试试的。你们唱的真的很好！”

王雨星有点惊讶，尽管整个晚上刘海涛都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除了台上显得自信些。但是这时，王雨星意识到她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在学校里，“刘海涛”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么多。

今天的她，同样被登台后的情绪感染了。那个沉默了很久的女孩，在唱完歌之后也想要开口说什么。

“你可以找部泽学。他偶尔脾气不大好，不过你的话应该不会惹他生气。他人其实蛮好。

你歌唱的这么好，学戏也该挺快。等你学会了，明年咱们三个一起出个节目。”何见眉飞色舞的讲着，连明年的艺术节都勾画出了轮廓。

“行啊。”刘海涛笑了，暗红的幕布映衬下塞满视野，她唇上的红，就像莺萝初开在羽叶间。

舞台的灯光从侧面照过来，好像能一直照亮未来，照亮明天，明年，永远。

“挖角啊。”王雨星笑着插话，同时打量着刘海涛。

王雨星刚刚注意到，刘海涛其实画了淡妆，很淡的妆，他之前只是觉得今天的刘海涛有些不同，还以为是灯光的原因。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的唇色比平时更鲜艳一些。所以笑起来各外灵动，白衣也被她穿出了明艳。

“给她拍张照吧。”王雨星说。

“啊？不用了。”刘海涛想拒绝。

但何见的运动神经相当发达，已经在未取得肖像权的前提下取得肖像了。

“回去啦！后台不能留太久的。”

胡莹莹在另一边朝他们挥手。

“你今天简直是女明星。”王雨星一边走小声和刘海涛说。

一阵笑声从观众席传来。

想来是钱九万和吴鹏楷开始运功了。

他们走回观众席时，不少同学看了来，主要是看刘海涛的。刘海涛有些不自在。

她坐下时，前排一个女生转过头和她搭话。

“好厉害，我简直不敢认你了。”

“她还是她啊。”王雨星借着兴奋的余醉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