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家

“皇上！大事不好了！”

内侍总领符安顶着满头的大汗，一路小跑着进了明德殿，扑通一声跪倒在龙案前。

定安国皇帝楚兴闻声抬头，斑白的发丝和略显沧桑的面容，也难掩他剑眉星目的英武之气。

“何事如此慌张？”他眸色沉沉的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将手中的御笔放下，拿起亲自写好的圣旨，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渍。

“回、回皇上”符安抬起宽大的袖口随意抹了下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抬头，“安歌公主她、她离家出走了！”

“什么！”

原本还神色自若的楚兴听了这话，眉宇间立马拧成一团，眼中厉色顿显，“这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符安被他一吓，哆嗦了下才着急忙慌的开口。

“回、回皇上，奴才奉旨前去请醇亲王及安歌公主，结果刚到王府就听说公主已留书出走了几日，王爷带人找遍了望都仍未曾找到，奴才这才赶紧来禀告皇上！”

“岂有此理！悠然这丫头真是被朕给惯坏了！”楚兴闻言，顿时火冒三丈，一掌拍向龙案。

他怒气冲冲的起身，两手叉腰，在龙案旁来回踱步，片刻后才望向符安，怒吼出声，“楚恒呢！把他给朕叫来！”

“回皇上，奴才听王府的人说，王爷他已亲自带人出城寻找了。”符安颤抖着回了话。

楚兴闻言，暴怒的神色忽然一顿，随即冷哼一声，脸色似笑非笑起来。

“派人传朕口谕，让他即刻滚回来见朕！悠然朕自会派人去找！还有，若他对朕给悠然安排的婚事不满，就当面来说，少在朕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

“这”符安神色有些犹豫，这些话若直接由他们这些奴才传口谕，十分不妥啊

楚兴按下心中的恼怒，转身欲坐回龙椅上，眼角却扫见符安踌躇犹豫的模样，顿时再次怒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

符安一惊，不敢再犹豫，立马起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眼见符安退出殿外，楚兴终于按奈不住心头的那股灼热之感，下一瞬便重重的咳了起来。

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正黄色的绢帛上，星星点点的血色渐渐斑驳了苍劲有力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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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先用饭罢。”房门被打开，若云端着几样饭菜，走进来放到桌上，向站在窗边的楚悠然道。

待楚悠然坐到桌边后，她才又继续道：“方才奴婢已在客栈四处查探过，并无异常，看来那伙人并未发现我们又回到了亳州城内。”

“嗯。”楚悠然默默点点头，随即抬头无奈看她，“若云，在外要叫我公子，你也不能自称奴婢。你再这样公主公主的叫下去，我们的行踪很容易就暴露了！”

若云闻言一愣，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嘿嘿一笑，“是我忘记了，之后必定牢记。”

见她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楚悠然无奈笑了笑，便不再纠结于此。

然而她刚要动筷，却又听见若云小声嘟囔了句什么。

“怎么了？”她抬眸望向若云，眼尾微微上挑，露出个好看的弧度。

若云见被发现了，赶紧将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我是说，恐怕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她将手中的筷勺放下，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窗户，紧张兮兮的凑近楚悠然。

“公子，自从我们从望都偷偷跑出来，一路上遇到的匪徒已经有三拨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人多，一次比一次厉害。若说是皇上和王爷派来的追兵，也不应该对我们出手啊！”

说到最后，她脸上浮现了几许疑惑，只得望向安静吃菜的楚悠然。

楚悠然听了她这番话，手中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她盯着眼前的饭菜沉思了片刻，然后才抬眸望向若云。

“你说的不错。”

她面色正色了些，思索着开口：“这几拨人拦下我们不求财也不劫色，却口口声声说要抓住我们，武功路数也不似官兵，像是江湖人士受了谁的嘱托，要将我们活捉一般。”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若云闻言，面露喜色，慌忙道：“我就是觉得他们有些奇怪！”

楚悠然被她忽然激动的模样吓到，不由得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若云见状，只得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才一脸苦恼的皱起眉头，“若是如此，又是谁想活捉我们呢？”

“那可多了去了！”楚悠然长叹一声，感叹道。

她用手指沾了杯中的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让若云来看。

若云低头查看后，脸上有些不敢置信，只能惊讶捂嘴，小声问她，“这这如何说？”

她被吓得战战兢兢的模样，楚悠然见了觉得有些好笑，遂闪着亮晶晶的双眸看她。

“你想啊，如今定安国只有我一个公主，我父王又是执掌兵权的王爷，若谁能将我捉了用以要挟，亦或是我嫁与哪位皇兄的宠臣，以父王和皇上对我的宠爱，这些人多半都能获得不小的好处。”

“哦，”若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笑着逗她，“原来公子你不愿应下与纪将军的婚事，竟还有如此深意？”

楚悠然知道她在笑什么，明亮的桃花眼一眨，微微泛起一丝弧度后，神情却正色了些。

“我不愿嫁他，不仅仅因为他是二皇兄的人，更因为我不喜欢他这个人。”

她低低的开口，虽是说给若云听，也似在说给她自己听。

若云见她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心知不能再继续聊下去，便换了轻松的语气，问之后她们该怎么办。

“既然这些人的目标是我们，知己知彼才是上策。明日你我再到附近转一转，若能抓到一两个人问话，这事便好办了。”

楚悠然轻眨几下眼睛，说出心中所想，然而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心底却忽然浮现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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亳州城最大的运来客栈，打尖住店一应俱全，南来北往、西去东来的都要在此驻留，聊一下江湖琐事。

“据我所知，望都近日似乎出乱子了。”

“嗯？什么乱子？我怎么没听说？”

“嘁！你整日盯着你那钱袋子，哪还有心力听这些！”

“哎呀，你别废话，快说说。”

“具体出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最近望都里忽然多了好些护卫打扮的人，到处抓人比对，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找什么人？”

“这我哪知道！不过本来有传言说皇上要给咱唯一的安歌公主赐婚，原本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两日却忽然就没了动静，也算是一桩怪事。”

“难不成”

“这不可能罢？你可别胡说啊”

望都？

一大早便人声熙攘的运来客栈里，端坐在大堂一侧用饭的祁修远默默听着隔壁桌的闲谈，忽然想起了来自望都的那两人，不禁莞尔一笑。

待用完早饭，他抬手招呼店小二过来结账，“劳烦问一下，此去祁州如何走最近？”

小二接过他手中的银钱，发现还多了十文钱，忙喜出望外的细细给他讲解。

“公子若是要去祁州，可先到城外西北的渡口处，由水路到宋州，再从宋州租一辆马车前往祁州。如此能省一些脚力，也比直接去祁州要少花半日时间。”

“多谢。”祁修远思索着记下，起身冲他拱拱手，随后出门往西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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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边的渡口处停靠着两条轻舟，远处便是宽广辽阔、奔流不息的长河，祁修远远望着，心中顿觉舒畅。

“怎么是你？”

一声惊呼似乎有几分熟悉，他转头望去，待看清来人后，不禁又莞尔一笑，“两位少侠，又见面了。”

见他冲她们拱手作揖，若云怔楞了一瞬，赶忙作揖回礼。

楚悠然则轻眨着眼眸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冲他拱了拱手。

“你怎么在这？”

她表情淡淡的开口，明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直直的盯着祁修远，像是要将他看透一般。

祁修远被她这样一盯，有些不好意思的整了整衣冠，然后才温声道：“在下要去祁州，先走水路去宋州，会快些。”

楚悠然闻言，又将他打量了一遍，然后才轻轻点头，“嗯”了一声作为回答，随即转头往渡口走去。

前往渡口只有一条路，楚悠然跟若云两人走在前面，祁修远只好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默默往前走。

方才那一番攀谈耽误了些时间，待三人走至岸边，其中一条轻舟已经被其他人包下，顺流而下了。

岸边的船夫见他们走近，打量着几人衣衫不同，遂开口问道：“几位客官可是坐船？我这只剩一艘船了。”

那轻舟中间的仓棚看起来并不大，祁修远打量一眼，抬手冲两人作揖。

“两位少侠先请，在下等等也无妨。”

“不必。”清澈悦耳的嗓音径直开口拒绝，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直直的盯着他，“你与我们同乘一艘便可。”

有些怔楞的祁修远，忽然察觉到一丝不甚明显的杀气，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露出个无奈的微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