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入局

“你你也怀疑四皇子中了毒？”

祁友合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眼楚悠然，复又望向身旁的祁修远，苍老的脸上露出几分犹豫。

祁修远闻言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神色沉静的看向祁友合，低声开口：“既然祁老也是如此认为，此事便好办多了。”

“老朽”

听了他这话，祁友合面上一惊，刚准备出言反驳，却又猛然意识到是自己说漏了嘴。

眼见楚悠然跟祁修远两人一言不发的盯着他，他神色微动，长长的叹了口气。

“四皇子这事，你是何时得知的？”

“前日我与公主入宫替四皇子把脉时便已有所察觉。”

祁友合听着祁修远的回答，默默点了点头，然后便起身示意两人随他进内院详谈。

两人对视一眼，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

“四皇子从小便体弱多病，因而一直有专属的太医按时请脉，近些年多是指定太医院的陈太医前去。”

祁友合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巍巍的在书架前翻找，片刻后才找出一本十分破旧的《药经密录》来。

“大约一年前，老朽按照惯例给诸位皇子、公主把脉时，便已察觉到他的脉象有些异常。”

他将手中的密录递给祁修远，趁他低头翻看，继续道：“彼时他的脉象虚浮无力，倒像是常年多病元气损耗的表现，但在这脉象之下，却有着或急或重的轻微异常。”

祁修远默不作声的听着，翻看书卷的手忽然一顿，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正是这个药方。”

他抬头看向祁友合，将手中的那一页转过去，“日前我给四皇子把脉时，他的脉象同这上面写的一致，已然是重病之姿。”

祁友合闻言看向他手中的书卷，微微点头的同时，面色沉沉的叹了口气。

“既然祁老一年前已有察觉，为何不曾为四皇兄诊治呢？”

清澈悦耳的嗓音打断了略显沉重的氛围，一直不动声色的楚悠然突然开口，平静的脸上泛起几丝疑惑。

须发花白的祁友合听到她这句话，神情微动，坐到书案后摇了摇头。

“老朽既已察觉异常，又怎会置之不理。之后每隔一段时日，老朽便找机会给四皇子请脉，同时翻阅古籍查找相似病征，几次之后好不容易有些头绪。”

“但就在此时，四皇子却在言语中示意老朽不要频繁出入他的寝殿，以免引起各方猜忌。无奈之下，老朽只能自行查探，以期在元日前的最后一次请脉时，能帮四皇子解毒。”

楚悠然闻言略带惊讶的看向一旁的祁修远，却见他面色已然沉静下来。

原本只是来此查找古籍的两人，自然没能想到楚宏岚中毒之事还有如此内幕，因此祁友合说完后，房中的气氛便沉寂了下来。

“不论如何，既然毒药的方剂既已找到，还是按照之前所说，先帮四皇兄解毒罢。”

楚悠然看了看略带哀叹的祁友合，转头看向神色沉静的祁修远。

她眼中不自觉的闪烁着期盼，祁修远默默看她一眼，点头应下了。

“祁老。”他将手中的书卷合上，冲祁友合躬身作揖，平和道：“四皇子当初那样说，多半也是不希望您牵扯其中。如今我与悠然既已入局，此事还是交给我们来解决罢。”

话音未落，站在他身侧的楚悠然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祁友合闻言，苍老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转了个来回，眼中微光闪动，沉声应道：“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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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药经密录》和祁友合收集了半年的药材，祁修远便开始四处寻找剩余的几种。

临近年末，望都城中的药材商铺或多或少都会收些奇珍异宝，这些珍贵药材须得识货之人才能购得。

有了前车之鉴，楚悠然担心他的安危，便派若云带着侍卫保护他，她自己则趁这些时日拜访了其余几位皇兄。

自从楚兴身体不适后，二皇子楚宏杰便领了监国之职。虽然只是临时职位且事务繁多，却也不妨碍他整日满面春风，笑意盈盈。

楚悠然好不容易见他一面，尚未来的及旁敲侧击的问他什么，他却忽然打听起祁修远来。

“我听纪元武说，你是铁了心要嫁那个神医了？”比楚兴还要英俊潇洒几分的面容带着几分笑意，目光温和的望向她开口。

沉浸在思绪中的楚悠然闻言先是一惊，然后便忍不住有些无奈起来，“皇兄”

略带撒娇的嗓音在御书房中回响，楚宏杰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越发大了些。

“你啊，虽然身为公主却从小就调皮，若不是有皇叔护着，父皇早晚得亲自教训你不可。”

他笑着开口，嗓音带了几分宠溺，然而听在楚悠然耳中，却让她忍不住有些无奈起来。

她叹息一声，有气无力道：“已经教训过了”

“哦，这样啊。”楚宏杰听了她这话，面上露出几分歉意。

“最近你二哥我事务繁忙，尚未来的及关心你。”他神情关切的说着，末了却话锋一转，眼含深意的看着她，“既然父皇已经知晓那神医的事，即是说纪元武已与驸马之位无缘了？”

楚悠然听他提起祁修远，心中一动，眼眸微眨，看着他径自开口。

“若我说‘是’的话，皇兄以为如何呢？”

她清澈的嗓音十分悦耳，然而坐在书案后的楚宏杰闻言，眼中却忽然闪过一抹深色。

“一国驸马却只是位江湖郎中，我自然认为十分不妥。若非如此，也不会让纪元武一直跟在你左右护你周全了。”

他将脸上的笑意收了些，垂眸定定的看了楚悠然片刻，忽然又道：“不过，既然父皇与你都认定了他，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些都并非是我所在意的，只要与我无碍便可。”

他说到最后，嗓音越发低沉起来，楚悠然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脸上的神色，心中思绪翻涌，垂眸冲他微微行礼。

“多谢皇兄成全。”

“小悠然，跟你二哥还要如此客气吗？”

略带调笑的嗓音从她身前传来，楚悠然缓缓抬头，看向从书案后走出来的楚宏杰。

他虽然只穿着寻常皇子的紫金蟒袍赤金冠，神态动作却已然有楚兴那般的王者之气。

她默默看着，心中微动，冲他露出个微笑来，“那悠然就不客气了。”

楚宏杰看着她脸上隐约有几分熟悉的笑容，忍不住将眉头一挑

“二皇子，悠然她突然来此，难道是为了皇上突然生病的事？”

眼见楚悠然走出御书房的大门，纪元武才从门外走了进来，冲楚宏杰拱手问道。

楚宏杰负手立在门前，望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处，面色平静的回他。

“悠然从不是会主动关心朝政的人，她此番前来，多半是受了父皇的指示，打算旁敲侧击问些什么。看来，父皇这病果然是有些蹊跷的”

他眼中闪过一抹深色，忽然转头看向一旁的纪元武，“让你查的那些人，查到了吗？”

纪元武闻言神色一怔，眼神难得有些闪烁。

“臣已派手下去查了，但那些杀手身份无法证实，从步群那暂时也未能查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他沉声说完，心中有愧，忍不住冲楚宏杰深深作揖。

面容平静的楚宏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脸上随即露出几分笑意来。

“无妨。你是武将出身，让你去做查探之事，确实有些为难你了。”

他抬手拍了拍纪元武厚实的肩膀，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些，“查探一事我会再交给别人，另有一事还要托付于你，我才可安心。”

“是。”面容刚正的纪元武闻言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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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冻手冻脚。

楚悠然抬头看了眼明媚却不怎么温暖的太阳，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自觉的跺了跺脚。

刚带人搬运完药材的祁修远一回头，看到的便是有些颤抖的娇俏佳人。

“悠然，这么冷的天，你为何执意要随我出来？”他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笑意，修长的手指却已经移到披风上，打算解下来递给她。

楚悠然见状忙离他远了些，焦急道：“哎，我不用，等上了马车暖和一下就好了。你把披风给我了，你再着凉了可怎么办？”

她说完不待他提醒，三步并作两步，飞快上了马车，末了还冲站着外面的祁修远招了招手。

祁修远哭笑不得的注视着她，看着寒风中那双纤细白皙又有几分颤抖的手，忍不住笑出了声。

待上了马车，他还是将披风解了披到楚悠然身上，然后又将车里的毛毯盖到她腿上。

手捧暖炉的楚悠然面带惊讶的看着他，嘴角勾了又勾，桃花眼都笑弯了。

“然后呢？”祁修远一脸温和的看着她，嗓音低沉的再次开口：“你为何非要跟来？其余几位皇子那，你都打听清楚了吗？”

被温暖包裹的楚悠然闻言，眼眸轻眨，脸上便有些笑意盎然起来。

“今日去给皇伯父请安时正巧碰到了五皇兄，问的差不多了。至于三皇兄那”

她眉头微挑，嘴角的笑容便多了几分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