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片刻，渴望着继续道：“不知道，我可否能向沈大姑娘讨要这种养之法？”。
众人随着陈锦榕的目光落在沈姝身上，正等着沈姝说个“好”，倒是容和县主来了句，“这可不行”。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我还得与沈姝探头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马球术”，容和县主一出声，确实没人敢去反驳。
众人没什么，陈锦榕眼神有些黯然失色，脸上还是带着端庄的笑容。
沈老夫人见状，打趣道：“我这乖孙女是个醇厚的，她三叔父前段时间给她送了几盘菊花，她每日照看严谨，像个宝贝似的，正好得了个时机，拿出来给大伙观赏一番”。
沈府花园小，昔日程卿绚去游了遍也未曾见到过沈老夫人口中的花房，想着可能是布置在了内院，却未曾想到这花房居然在沈姝院子里。
是以，他一个外男是不能随着而去了，只是当下沈府也没有个成人男子招待他，他想借口先离开，但他来沈府还有事未了，皱褶眉头，踌躇了一番。
只能借口留在外院等程滢滢。
等沈姝她们有说有笑离开后，面前的沈老夫人却正眼看着他，眼神精明，却格外冷漠。
程卿绚站起来，双手抱拳行礼，有些不明白道：“不知道卿绚是哪里做的不对，请老夫人解疑”。
沈老夫人心道，这孩子还是有些眼色劲和能耐的。
“我老婆子估摸着也没多少时日可在这人世间走一回，索性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听了这句话，程卿绚一动也不敢动，眼皮却跳了跳。
一柱香后，站在外院水榭上的程卿绚脚底还有些漂浮不定，盯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发呆。
沉明把一个丫鬟带了过来，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心谨慎道：“哥儿，雪梅来了”。
“有何事？”，程卿绚心不在焉问道。
雪梅瘦小的身子直打抖，声音小得连旁人都听不清楚，她颤抖地伸出双手，把藏在衣袖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小香囊，青石色的布，墨绿色的松枝。
这会，程卿卿依然不收，连脸色都不太好了。
“告诉她，我对她好不是因为别的，让她不要想多，还有，本该是属于她的东西，我都会帮她讨回来”。
程卿绚以为这个小丫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一会过去，这瘦小的丫鬟还是傻傻的站在原处，保持着原来的状态。
主仆两人都乖可怜的。
他叹了叹气，无奈道：“让她勿要担心，我总会帮着她的，东西不要再送过来了”。
雪梅见此才乖乖点了点头，行礼离开。
等人走远后，沉明脸色不是很好看，道：“哥儿，沈二姑娘做事越发没规矩，您何苦还要帮她”。
哥儿派人打听沈家府内状况也就算了，这段时日又是买糕点送之，又是托人照顾沈二姑娘，现在还想当着容和县主的面给沈家大姑娘难堪，这是往死里走。
若说把沈二姑娘娶回去当个小小的姨娘通房也行，可明眼看着这沈家二姑娘是个眼高于顶、不肯低头之人，只怕日后还会惹出许多事事端。
“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你何时还学会了管我之事？”。
谁能想到，一直温文尔雅的程卿绚居然也有态度不好的时候。
“行了，你先去马车上等我，回去之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程卿绚甩了甩袖子走去深处，转眼间人已经消失，眼看着离深渊是越来越近，却走得义无反顾似的。
外面阳光虽然明媚，寒意却不减分毫，总感觉身边有一股冷飕飕的阴风。
而花房里面，暖和而又惬意。等看了花房内的景致，纷纷被欣欣向荣的盆景惊艳了几分。
“原先我只以为沈姑娘只是在马球上有所造诣，未曾想到你在盆景栽培技艺上也是高深莫测”，陈锦榕看着一盆墨绿色的菊花，眼神里满是敬佩。
程滢滢惊讶过后转为耻笑，嗤之以鼻尽显于她娇嫩的面容之上，她眼睛看着那一盆盆摆放整齐的菊花，掩嘴浅笑道：“这菊花栽培技艺胜过我家的花匠，还别说，我从小到大也未曾见过如此美的菊花，沈大姑娘这过人之处实在比那些术业有专攻之人都要高明许多呢”。
花房内一时没有声响，陈锦榕和程滢滢看了眼正在赏花的容和县主，见容和县主像好生看着那些菊花没有要插话的意愿。
程滢滢心里更是得意了些，端看沈姝的丑态。
但她毕竟失望了。
只见沈姝什么也不解释，连搭理程滢滢的眼色都省了。
瞧见这样情景的程滢滢心情一下子变得愤怒，还要再发作为难沈姝一二，倒是陈锦榕伸手拉住了她。
陈锦榕道：“如此罕见的菊花实属难得一见，表妹你快看那绿菊，长得如此清净而高洁”。
只是程滢滢并不想给她面子，很是嫌弃的挣脱陈锦榕之手，讽刺道：“谁是你表妹，你只不过是一个与程府不知道隔了几辈的远方表亲而已，你也配和我攀关系”。
陈锦榕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神色惊愕难堪，手指紧握在一起，却似在极力忍耐一般。
想来遭受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一两次了。
“原来传闻也只是传闻啊，这真假终究也是个假的”。
此话一出，陈锦榕与程滢滢疑惑地看着声音的主任沈姝，特别是程滢滢那夹带着盛怒的样子，好不精彩。
与他人不同，一直专心看花的容和县主在无人察觉之时，她细长的嘴角微微上扬，不复常日里生人勿近的样子，此刻的她多了些人气。
“乾德三年金明首任开国县公程大人，也就是程太老爷上书太祖直言道主政之道便要谨恭孔夫子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之论，然程太老爷也与世人分析其内说于“不均”而为患，渐而得出各得其均才能有所安，建议人不分卑贱，在区分分配时应是公平正义的”。
长篇大论把所听之人都绕了进去，见沈姝浅浅一笑，程滢滢心想不好，只见沈姝继续道：“最终程太老爷的纳言虽未得太祖采纳，却在之后引起了才华俊杰的热衷追捧”。
“如此说来，程六小姐不仅违背先祖之道，还口出狂言当众斥责了同朝四品左谏议大夫的嫡女，这可是大罪呢”。
沈姝似好言好语相劝一般，含笑三分道：“勿要占着自己年龄小便仗势欺人，小心祸从口出”。
袅袅余音却直捶人心房，赤裸裸的恐吓着程滢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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