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3(Part2)

//posteddate:28thfebruary2022

诺曼的办公室一片漆黑。

艾玛闯进房间里头，并确保门在关上时发出砰的一声。安娜大概在楼下聆听着她的动静吧，为了确认她有实际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自个儿微笑——一股亢奋情绪流淌过她全身。兴许是因为她小小的反抗行为。兴许是因为她进入的房间里的温暖，里面潮湿闷热，空无一人却又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她看见办公桌上摆着几张纸，马克杯里不见诺曼喜欢用的钢笔的踪迹。她将窗帘推开，对着迅速照射进来的阳光眨了眨眼，然后打开窗户。她在稍远处瞧见芭芭拉的身影，她正在把不小心晾了一个晚上的衣服给收进来。

房间顿时变得更加明亮，而诺曼的办公桌上闪了一下。她盯着那一丝光线拧起眉头，认出那是印刷在高质量纸张上的精致标志所反射的光。她目光扫视标志下方的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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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曼，

政府决定在七月杪主办食用儿童的年度大会。大会详情如下：

日期与时间：七月一日，二零四九年，1900点（标准时间）

地点：温特伯格，第十五大道，第二百四十三区

议程：修改有关食用儿童的环境适应性的政策

请于五月底或之前完成并发送确认出席的决定。谨随函附上一张飞机票。

您真诚的，

mr

附注：您上一年度大会的迟到将不会被免责。守时符合您的最高利益，故此望您能以此为戒，以免面临严峻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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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皱起鼻子。诺曼？迟到？跟那个若被迫迟于七点四十五分离开便会发牢骚的是同一人？

这一定是不小心寄错人了。一想到这，艾玛便心满意足地点头。怪不得诺曼会把它搁在光天化日之下。平常的他在收工之前会先整理好文件以及将办公桌给清干净。他曾告诉过她一次，上回他忘记这项任务，结果孩子们无意间拿走他的财务报表，并把它们折成纸船放在水坑上漂啊漂。

她的视线越过办公桌，发现诺曼的钢笔就躺在另一张纸上。是那张大会出席确认表，钢笔尖徘徊于显示他的出席的方框附近。方框左下角沾了个小点，就好像他本来正要给“是”打勾的，但后来又决定不这么做。

她凝眉，把钢笔放回去马克杯里。她稍后会问他这件事。

关于‘食用儿童’的事情她也会问的。

过了须臾，那些被丢弃的纸张——还有飞机票——被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她假设是它们原本被装在里面带进来的信封里，她将其搁置一旁，就放在那个诺曼存放他必须立即处理的纸张的位置。她留意到他遗漏掉的不仅仅是那封信：还有一堆纸张，上面满是潦草涂鸦，被一条整齐的斜线划掉的段落，诸如‘投资方案’和‘许可协议’的字眼被他钟爱的橘色荧光笔作重点标注。她也顺手整理了那些纸张。

一摞被保留下的纸张和一个被摆放整齐的马克杯，要想将它们恢复原状，为时已晚啊为时已晚。她后退一步，对着她的杰作稍作感想。诺曼可能不会乐意她乱翻他的东西，不过据雷所说，任何不在活页夹里的东西也同样不会得到他的恩宠。‘再说’，一把像雷的声音喀嚓一声在她脑海里响起，‘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知诺曼的整理习惯的啊？’

她估计，她八成是在帮他更新他的税务账目（他们一从超市返回家便又在他的表格里填写了另一行）以及看着他工作——因为他有时候太迟睡觉了——的时候不自觉间持续耳濡目染的吧。就在昨晚，他让她给他念一些读物去填补沉默的空缺，因为他觉得这样很安抚人心。

她看见那本她给他念完的书搁置在办公桌的角落。书名《白》就被印刷在其跟书名一般颜色的洁净封面上，她拇指抚过其标题，脑海转念着作者的冥想。

“我认为很有趣。”诺曼在她问为何他会持有这样一本书的时候说过。“实际上，是雷最先在一间旧书店发现这本书的。那整个地方残破不堪——他说他震惊不已，当初找到这本书时它竟然还是干净如初。像是某种扭曲的反讽似的。我就告诉他这或许是一个奇迹吧。”

“我不认为他会相信奇迹。”她笑道。

对于她的表示，诺曼耸了耸肩，随后抬眼赠予她一个小小的微笑：“雷不相信的事情有很多，但正因如此，拥有他的信任是强大的。雷若是相信某件事，那么那件事就并非天方夜谭。”

“听起来像是雷有超能力似的。”

“你知道吗，我认为他确实有超能力哦。”诺曼随即合上眼睛，他漂亮的睫毛在脸颊上呈卷曲状：“他真的有。”

“请问他的超能力是镭射光线吗？”她打哈哈，因为她不大清楚该对这个回应作何评价：“他的眼睛能发射光线吗？慢着，他遮住其中一只眼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以便他不会误射到任何人？”

“没准儿是这样。”诺曼把他的钢笔笔尖指着门口：“你有本事在他站在炉灶边的时候问他这问题试试。”

她朝他吐舌：“你真坏！”

即使是现在，这段记忆依然让她嘴角不由得往上扬，她将这本书往怀里抱着，并轻声向它道谢。她渴望更多像这样的夜晚。他们能够无所不谈、畅所欲言的夜晚。他们能够跟彼此分享事情，以及一起嘲笑雷的夜晚。她喜欢跟她的家人在一起，而诺曼的陪伴会提醒她一件事——无论他们之间可能会发生多少次的意见分歧和争吵，他们，始终会留在她的身边。

她把那本书放回书橱上指定的位置，并瞥见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被弄皱无数遍的书脊。她隐约认出来这是那本在她照顾内森尼尔时引起她兴趣的书。

她将其抽出来，并在另一本比较薄的书紧跟着掉下来砸到她脚的时候，抑制住自己不叫出声。

“搞什——”她轮流瞥向她手里那本枯燥无味的书，和那本从地面盯着她看的色彩鲜艳的书。后者的封面展示着奇形怪状的彩色标题——《彼得潘》。一名身穿绿色紧身衣的男孩，正挥舞着一把匕首，挡开来自一名穿着红衣的年长男子的攻击。在他搏斗的期间，他的同伴和敌人都以他为中心形成围绕之势。

她在那本比较厚的书上也发现了类似的标题，虽然这个标题还附加了另外一个名称。心中充满着好奇，她放轻脚步地走向沙发，并决定听安娜的劝告，在午餐之前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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