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人的生命坚强又脆弱。

我开枪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认知。

头骨的莫氏硬度其实只在3到4之间，不要说一发子弹，就是一块石头下去也能敲开，多么脆弱。

但是这样的物种存于世上已经许多万年了，那么多天灾人祸也存续到了今天。

我突然觉得反胃，手上又多了一条生命这个事实突然让我无比厌恶，以至于我对接下来和松田阵平的会面都提不起兴致了。

又不是第一次，更不可能是最后一次，我在矫情个什么劲？

我有些自嘲，作为犯罪组织的一员，我一直在抱有什么样的妄想？

我把狙击枪收好，赶去认识的走私线负责人那里，把刚刚使用过的枪给他丢下。

“出掉吧，”我虚虚的看着他，焦距也不知道放在了哪里，“还有我订的g11，现在能给我吗？”

他很惊讶的看了我一眼，但是没有说什么，把桌上的狙击收起来以后，递给我一把g11无壳弹步枪，德国产，结构复杂，售价很高，也很难弄到，我又要求五天之内拿到，因此提前支付了一大笔定金。

但实际上我又用不到它。

松田阵平拆过以后送给安室透好了，我站在约定的地点门口有些随便地想。

“小千纪在想什么？”萩原研二忽然说。

我猛得回过神，脸上带出一个笑容，“我大概是走神了，好像也没有具体的想什么？”

“诶——”萩原研二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话音，但是却没有继续追问，转而说起别的事情，“小千纪枪械使用的很好吧？”

“不，”我摇头，“所有的种类我都学习过如何使用，但是因为天赋问题，只是能用而已。”

“天赋问题？”

“肌肉力量不足，还有精准度的问题，静态靶经过练习我还可以打准，动态靶就不行，怎么练都打不准。”

“是因为动态视力不够好吗？”萩原研二问。

“不，我动态视力还不错，大概是运动神经不发达吧……其实我搏斗类的课程也一般，最多也只能利用技巧放倒完全没有搏斗经验的人。”如果这种程度都做不到，会因为过于没用被杀掉吧。

“那你为什么会买g11？”松田阵平抬起头，很平静地问。

“……”是有点奇怪。

“枪械使用的一般，而且也完全不懂保养，还买复杂程度这么高，使用难度也偏高的枪？”

“……如果松田警官太关心我的事情，我会多想的。”我微微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松田阵平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研究数量庞大的零件，我的格洛克早就已经被组装好了，现在由萩原研二拿着。

“你看起来很不想待在这里的样子，那么困扰的话……”

“不是困扰！”我径直打断他的话，“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只是今天有一点疲惫。”

“你可以回家休息的。”

“那也太失礼了，明明是我的枪拜托给松田警官，我先走掉也太差劲了。”

“可是这支是新买来专门哄我开心的吧？”松田阵平举起装了一半的枪机。

“诶？”

“零件几乎是全新，连接处也很润泽，买来才不久，完全没使用过的枪啊。”

啊，这也看得出来吗？

“我是不懂什么人会□□给别人当玩具……是玩具的意思没错吧？”松田阵平有些犹豫的用了这个描述，“但是既然你买这支枪根本是为了我，那累了回家也算不上失礼。”

“……我很早就想问了，松田警官真的不会有害羞这种情绪吗？”

“如果你有一个萩这样的朋友你也会很难害羞。”松田阵平说。

“小阵平这样说我好伤心！”萩原研二搭上松田阵平的肩膀，“我对小阵平不好吗？”

我大概想象得到了。

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我的心情微妙的好了一点，不管怎么说，既然安室透让我今天去照常完成任务，那就肯定有安排的吧？

总不至于真的让我去杀人？

不，安室透自己冒头这么快，手里做了多少违法犯纪的事情也未可知。

我第一次杀的人是谁来着？我好像有些记不清楚他的样子了。

依稀记得是一个组织的合作者，贪心不足的想要多占便宜，刚好他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正好分给了我。

我当时以为我会永远记得他的样子，可这才过去多久？两年？三年？

做了就是做了，以前也好，以后也是，抱着一颗赎罪的心等待着下地狱的那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