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赴广城

林一玲收拾去广城的东西，两套衣服，几本英语课本和英语工具书，复读机，水壶。

一个书包就搞定了。

往年林一玲总会带一点家乡特产，但现在没赶集，血桃太酸，李子没熟，外婆家的枣太远，林一玲理所应当地啥也不带。

书包收拾好，林一玲拿出复读机和初一上学期英语书，把磁带放复读机里，跳过前面“abcd．．．”边做瑜伽边跟着读。

复读机这老古董是林一玲从课桌角落里翻出来的，因为一直没复习英语所以没拿出来用过。

银色的老式复读机并不轻巧，有点笨重，但也实用－－能录音，能用磁带听歌，能用磁带学英语。

林一玲觉得暑假英语补习班大概可以省了，有磁带自学英语也不是不可以。

学习这事，林一玲本来是无事可做＋生存所迫逼迫自己去看书自学，在过程中慢慢有点沉迷刷题和背诵，放假了还看书学习是习惯了。

反正还要学习很多年，为什么不尽力做得更好，显得自己高端一点？

林一玲这样说服安慰自己。

也不学到很晚，九点林一玲就定闹钟关灯睡觉。

早上9点的汽车，林一玲8点起床，几分钟洗漱，到马圣田长途汽车停靠点8:18。林一玲先去旁边商店买两个面包几个泡泡糖，再买票上车。

“到哪里？”

“白镇。”

“一个人68。”

林一玲摸出刚找的零钱给钱。

“你是不是百安（村）林家的？”女售票员一边数钱一边说。

“嗯，我爸爸林又安。”林一玲习以为常地笑。都是一个地方的林一玲也不怕泄露什么。

“那我认得，你叔叔夏安还是我老同学。”女售票员笑着把票给林一玲叮嘱：“下车莫乱走。”

“我晓得，坐了蛮多次了。”

林一玲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坐这辆车，六年级一个人坐，直到高中。

来得比较早又是始发站车上还没什么人，林一玲选左二上铺爬上去。书包林一玲也带上了车没有放汽车的行李箱。

把鞋子用塑料袋装好放床尾，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和水壶，拉好拉链把书包也放床尾，林一玲坐铺位上吃面包。

汽车是一人铺，铺位和林一玲的身体差不多宽，长大概1米2脚要缩起来。

铺位分左中右三排，左中和中右之间留着一人肩宽的空隙过人，每排5个铺位，最后一排的铺位是相连的五个铺位中间没有空隙。

林一玲如果带娃们一起去广城一般会选择后排的下铺。

这种长途卧铺车里面的味道都很难描叙，晕车的人简单一刻都受不了，林一玲即使不晕车但多年没遇上这糟糕的环境也难受的慌，偏偏一个人坐车又不能睡死过去，只能拿出复读机和英语书戴一只耳机当努力学习的乖乖学生。

“还是初一啊这么努力！”

林一玲对刚上车的右边铺位阿姨笑：“初二，我是复习。”

“你有四尺九（高）吧？”

“有。”经常被老妈念叨，林一玲也知道四尺九大概是一米六多的样子。

“十四五岁有这么高蛮不错哩乃（很不错）！”陈淑芬对同伴感慨。

“养的好。”同伴回应。

“我妈妈也高。”林一玲说。

路途无聊，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中间还要在路上和县里接人，有人聊几句也好，聊着聊着熟了也能相互照应一下。

旁边人林一玲是眼熟的，果然聊着聊着也扯出一点关系来。

“那我大妹子是你婶子！”陈淑芬挺意外的，问：“冬安是排第几？”

旁边人明显热情了一点，林一玲回答：“（男丁排序）排第六，六叔叔。”

“你们林家人丁兴旺！”陈淑芬感慨：还个个发展得蛮好！”

九个爷爷，7个叔伯（嫡亲），3个姑姑，近三十个堂哥堂姐堂弟堂妹．．．林一玲想：的确家族繁盛！

就是个个往外发展，凝聚力不够。

小时候林一玲觉得和亲戚少走动轻松少麻烦，工作成长后才知道家族的力量也很重要。

和旁边人聊聊天，学学英语，中午吃个泡面，下午睡一会，晚上不吃，汽车在到达广城的第一个停靠点时，林一玲用旁边阿姨的手机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本来是要用司机的手机打的，但陈阿姨过于热情，林一玲推辞不过就接受了。

电话号码还是林一玲前一天晚上临时背的。

“我到了阿姨拜拜。”林一玲临下车前跟要去深城的陈淑芬道别。

“等你爸爸到了再走。”陈淑芬坐直身体叮嘱。

“好，我会的。”

“这小姑娘不错！”林一玲下车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陈淑芬同伴感慨。

“我们马圣田（乡）虽然地方细（小）但人杰地灵。”司机接话。

“这话说得不错！”

．．．．．．

林一玲下车就看到了不远处等候的爸爸。

看着年轻了的爸爸和旁边拉风的三轮车，林一玲跑过去笑着开口：“爸爸我就一个人你还喊山轮车啊。”

“这个时候哪喊得到车。”林爸爸扶着腰上去山轮车坐小板凳上：“东西拿齐莫？”

“我就一个包，你是不是腰不舒服？”林一玲跨上车坐另一个小板凳。

“坐好莫？坐好走了。”山轮车司机问。

“坐好了。”两人一起应。

半夜的风吹散了一些躁热，林一玲仔细看爸爸，多了一点头发，皮肤回春了些，其它精神面貌和印象中一致。

林爸爸也在看自己的小女儿，看着笑问：“这样看着我不认得我了？”

“年轻了。”林一玲实话实说。

“真的？”林爸爸笑着用手梳理头发。

“是，你是不是腰痛到医院去看没？”林一玲不记得是哪一年查出的腰椎间盘突出，后来还复发了好几次，导致说退休后要走遍中国的爸爸没能成行。

“有点痛不碍事，过阵就好了。”林爸爸说得不在意。

林一玲知道爸爸心里有数，不再多劝：“不舒服早点到医院克，早看早好。”

“我晓得。”

“老林，你这女儿不错啊，还晓得叫你到医院去。”三轮车司机笑着插话。

“她还细（小）晓得什么。”

在说话中车驶入了目的地－－新村市场。

林爸爸是在新村市场做蔬菜批发生意的一名小货主，租住的房子就在档位（铺面）的旁边。

下了车，林一玲看表快一点了，菜市场已经有了人气。

这个蔬菜批发市场的开工时间是01点－09点，半夜热热闹闹，白天安安静静。

“我要卖货了，你自己进克睡。”林爸爸用钥匙给林一玲打开房门。

“好。”林一玲小声应。

“玲玲到啦。”林妈妈打开卧室门走出来。

“妈妈。”林一玲喊。

“秀华你不再睡下？”

“睡醒了。”

林妈妈去刷牙洗脸，林爸爸去卧室拿包，林一玲进去房间开小灯。

“你外婆被你云舅舅接过去了，你舅妈怀上了。”林妈妈才想起来说这个事情：“你自己随便睡哪张床。”

林妈妈说完喝口水就下楼。

这个房子在拆之前林家住了很多年，林一玲还比较熟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占了整个二楼，厅很大，被林爸爸隔成了三间。靠里的两间就摆了床和床头柜，外面的一间有床有饭桌有冰箱饮水机电视床等，集客厅和睡房于一体，一般是林文武睡的。

林一玲把书包拿到中间的隔间床头柜，拿出衣服去洗澡。

听到下面的吆喝声，林一玲洗完澡也不去睡觉，锁好门下楼到斜对面的档位。

林家的铺面由两个档位组成，不算大，两个一起差不多20平，一半堆了很高的冬瓜，一半是一包包一箱箱的土豆／芋头／蒜／姜／洋葱等比较经放的蔬菜。

中间摆放着两台大电子地称，两张红色塑料小凳子，还有一个装杂物的大纸箱。

“玲玲不睡觉下来干什么？”林妈妈斜背着黑色商务装钱包站在大电子地称前笑问。

“在车上睡了，睡不着下来看看。”林一玲走进档位里问：“爸爸呢？”

“他到那边去喊车了。”

批发市场都是一箱箱一包包地卖，人力搬不了，都靠三轮车运送。来买菜的人要不把车停靠在市场四周，要不在旁边的零售市场有档位，路途不远。

人流量大，市场中间的道路大部分只能同时过一辆车，面包车这些车开进来会拥堵，也基本上开不动。

“冬瓜多少钱（一斤）？”林一玲问。

“2毛2，要得多2毛1，2毛。”

“这有多少斤？几天卖完？”林一玲看着堆得高高的冬瓜。

“昨天刚到的，十四五吨，5天差不多。”

林一玲试着去搬旁边的一个大冬瓜，看自己能不能搬动。

“你莫搬，扎手！”林妈妈劝阻：“你上克睡觉嘛。”

“睡不着，等下忙不来我收钱。”林一玲找个小板凳坐下。

市场一般凌晨3点，5点－7点这段时间特别忙，林一玲记得重生前不久刘女士还跟自己回忆从前，其中有一句：“以前生意特别好，忙不过来，经常忘记收人钱就给了货，哪记得过来，这边有人来买货，那边要送货，还要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