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二十八章（一）

“飞扬，泠大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这是宁儿的声音。

“这么重的伤，怎么也要十多天才能醒过来吧……”金焕插嘴。

胡扯，明明我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还没法睁开眼睛……

“夕大哥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宁儿听起来好像要哭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听见羽白的声音？

“你们是没看见，我赶到的时候泠枫正抱着夕墨的大腿呢，啧啧啧，也不知道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爱恨情仇，说实话，那种感情，我还只在偏门的话本子里看过。”

住嘴！不许再说了。那种感情？那是什么感情？

“不对啊飞扬，我记得咱俩还研究过龙阳春宫的吧！”

于是泠枫知道羽白说的是什么感情了，无力感涌上全身。

羽白看到洛良出现在了他们落脚的院子里，于是对金焕和蓝宁说：“我先出去一下，宁儿，泠枫的药一会儿应该来了。”

“嗯。”宁儿应声，于是羽白离开了泠枫的房间。

当日，在泠枫说出‘可以一试’之后，她就减慢了速度，跟泠枫同时在手中聚集所有的南明离火和天岳寒川，然后以真气推动，让天岳寒川和南明离火交织在一起。

他们从前在天岳山尝试过，天岳寒川和南明离火并不会像普通的冰与火那样融合。冰种和火种都带有互相排斥的强烈的能量，勉强让它们交织在一起，只会引起冰种和火种的激烈冲突，最后引起爆炸。第一次尝试的时候，泠枫和羽白都没掌握好量，在雪上上炸出了雪崩，把泠枫的父亲都引了出来。本以为闯了这么大的祸，他俩会被揪着耳朵臭骂一顿，就像在青兮山时一样，可是泠枫的父亲只是摸了摸胡子，然后就面色冷然的离开了。搞得羽白很是不知所措，惴惴不安了一阵子。

当时羽白看着身后被夷平的雪山，忽然想起了夕墨。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他居然能够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并且为他们争取了时间和时机……她知道泠枫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想的事情同她该是一样的。

夕墨此人，若是友，则大幸，若是敌……则大不幸。

因为羽白减慢了速度，所以没几息时间，夕墨就追了上来。

“飞扬，我不会……”

夕墨话没说完，就看见羽白放下泠枫，两人一同降低了对那一团冰与火的控制，然后将它推向了夕墨……

“轰——”

小范围，但却连续不断的剧烈爆炸一直冲击着夕墨。让措手不及的夕墨只能引着灵气护住自己，完全没办法再去追击两人。等爆炸散去，草原上哪还有两人的影子？

“真是……长能耐了！”夕墨怒极，却最终笑了出来，若是被羽白看到这副神情，八成会吓的一哆嗦。

但是当时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玩命的狂奔，最终竟然见到了洛良带出来的搜寻和救援的队伍。身负重伤号的羽白自然立刻冲过去求救援了。就这样，因着与洛良的交情，再加上泠枫实在不能再颠簸了，羽白带着金焕和蓝宁，厚着脸皮蹭上了北嚣山，被当成贵客招待起来了。

“洛大哥。”走到洛良的身边，羽白说。

“出去走走。”洛良点点头，然后示意道。

“好。”想着终究还欠洛良一个解释，羽白顺从的跟了出去。

金焕扒着窗缝死死地盯着，一直到羽白离开了院子，才悻悻地回过头。

“既然那么担心为什么不跟出去呢？”蓝宁抬头，神色不明的问。

“不是担心……”金焕拖着下巴，颇有些惆怅地说：“看飞扬那样子，八成要全跟洛良坦白了，我在郁闷看不了热闹了……”

“……”蓝宁忽然有一种对待金焕果然不能有太大期待的感觉，想了想，继续问：“什么热闹？”

金焕的目光闪了闪，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羽白跟着洛良来到北嚣山人迹罕至的后山时，洛良终于开口了，问：“飞扬，前两日疾风之眼的变化，是否跟你有关？”

洛良为人坦荡直接，说话也直接，带着北方汉子的豪爽。

羽白看着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点了点头。

“你们的任务根本就不是采摘五千年的疾风草，是吗？”洛良剑锋一样的眉毛皱了起来，问。

羽白继续点头。

“飞扬，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我听闻狐族对弟子的约束从来散漫，近一万年更是如此，为何你竟然会频频做任务，而且每一桩都闹出不小动静？你做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任务？”如今洛良也想明白了，当日在空桑山，他们的任务绝对不是取得两种泉水，却很有可能与羽飞扬口中的‘上古大阵’有些关系……这让洛良不得不在意。

“我们的任务……恕我不能相告，抱歉，洛大哥。”羽白抬头，目光清澈平静，她说：“至于我的身份，我不会再骗你，我是狐族三尾赤狐族长之女，羽白。”

“之……之女？！”洛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重复着：“之女？”

“是。”羽白说着，闭上眼睛，红色的灵气覆盖住脸，待灵气散去之时，羽飞扬的脸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羽白本身那张令人不敢直视的容颜。

而洛良，已经彻底呆掉了。

他现在脑袋里面会想的，全都是那些年羽白坐在白羽阁跟那些大老粗们说荤段子的画面。

这就是金焕想要看的热闹，他猜到，羽白八成会坦白自己的身份。说实话，能在羽白原貌面前还保持表面冷静的，似乎只有泠枫和夕墨两人了吧。他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早就不把羽白当女人了，才能做到几乎无动于衷，注意，是几乎。若是羽白对他用媚术，他也只有抱头逃跑的份儿。

见洛良一直没有反应，羽白继续说：“洛大哥，我们此行目的只有风之眼，那里有原本属于狐族的东西，我们只是奉命取回……”说到这儿，羽白的神色更加真诚地说：“狐族武试，我不小心拿了一个第三名，这才被长老相中派出来做这个任务，打从接手这个劳什子的任务，每一次必会受伤吐血，这次算是最好的。”说到这儿，羽白自嘲的摇摇头，说：“这次吐血的是泠枫。”

“那你上一次说到的带有石门的上古大阵……”洛良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

“我不曾在空桑山见过。”羽白直接说，见到洛良想说什么，羽白接着说：“但是在尧光山，我们见到过那样的阵法。”

洛良久久的看着羽白，没有说话。

“北嚣山也有一个那样的大阵。”羽白回视着洛良，说。

羽白的声音中没有疑问，只是平静的叙述。

“哎……”洛良叹了一口气，说：“我还是沉不住气，才叫你看出了端倪。”

“洛大哥，你了解那个阵法吗？我们也是近几年才渐渐察觉到，似乎我们的任务，与那个阵法是有些关联的。”羽白说道。

“说实话，我并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九州之上还有哪里有这样的阵法。”洛良说：“我只知道，我们羊族世代居住在此，就是为了守护那个阵法，若是阵法松动，则要立刻通知昆仑颠。”

“龙族……”羽白喃喃地说。

“是，龙族。”洛良看向羽白，在看到她的脸时，仍是忍不住怔忡，心中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幸亏他早已心有所属，不然看着这样一张脸，也难免……倒是苦了白羽阁那一群以为自己有断袖之癖的男妖精们。

“怎么又牵扯到龙族了？”羽白头疼，太复杂的事情，真的不适合交给她考虑。还有锦囊里面玄屹留给她的那个玉牌……

“飞扬，五十年前的六月初九，北嚣山的阵法松动了。”洛良忽然说。

“六月初九！”羽白眉心一跳，那不正是她和夕墨被困在那个大阵的那一天吗？隐隐的，好像有一个念头在羽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很快地消失了。

一望无际的草原被笼罩在明亮的星空之下，让人望之便觉得心境开阔。微风过处，群草微微弯腰，夜色下，草丛中似乎隐隐的露出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夕墨收功睁眼，拿出金蓝绿黄四颗灵珠，然后注入灵气……

灵珠没有任何变化。

仍然没有办法催动这些灵珠……夕墨目光微沉，当年自己也是以鼎盛的修为才勉强为之。

是不计代价的抢来火灵珠，然后提升修为催动灵珠，还是换那一条路……

九州阵法已经等不了太久了，即便是抛弃了那个负担和责任，却终究不能置九州众生于不顾。

可是若是真的走了那条路，她大约会恨死他吧。

夕墨望着星空，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些许迷茫还有挣扎。

泠枫终于在第四天的早晨醒了过来，挣扎着起身，被蓝宁喂着喝了些水之后，泠枫神色凝重的叫来羽白，清了清因为昏迷而沙哑的嗓子，目光依次滑过羽白，金焕还有蓝宁，郑重地说：“我跟夕墨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