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考过了

下午练习“s”路轮到王漫时，路教练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陪着她多练了两遍。大长腿歪着嘴角“啧啧啧”了几声，跟小梨涡说：“这就叫做色令智昏，也不管别人了。”

轮到王漫自己练“倒车入库”时，她又开始缩手缩脚。

路教练大步走过来，单手撑在车门框上，弯腰低头调侃道：“你能稍微给点油吗？”说话的时候离得很近，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干净凛冽。

王漫马上挪开视线，含羞低头，睫毛轻落，脚尖轻点油门，车子挪动。他还站在车旁，继续说：“对，再给点油。”她颤着声音说：“教练，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怕撞到你？”路教练被她气笑，伸手拍拍车顶：“多给点油！就这车，它能飞了吗？”

王漫立刻接上：“是不能飞，但是能跑啊。”

周围的学员全被她逗笑了。路教练别过脸去不看她，扯了扯嘴角憋住笑。

一天的巩固练习，王漫觉得自己多少已经克服了刚开始对开车的恐惧，只不过还不太熟练。晚上要结束的时候，路教练告诉大家明天别紧张，晚上回家好好睡觉，个子矮的明天带个厚坐垫，这次过不了再来找他。

大家“噫”了一下开始哄笑。

大长腿跟王漫低语：“爱情的力量，冷面阎王都会开玩笑了。”王漫掐她一把。

她知道，路教练的话是对着大家说的，但是眼睛一直看着她。

经过三天的苦练，大多数学员基本都没问题了。解散后，大家心情都挺好，王漫和大长腿小梨涡一起往练车场外走，路教练跟过来。

小梨涡有点紧张，问：“教练，明天我们都能过吧？”

“你肯定没问题。”路教练肯定道，说完看了眼王漫，没说话。

王漫绷紧了脸，不自然的吞咽了一下，微微扬起下颌，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的。从小到大没感受过的挫败感都集中在练车这三天体验了。

大长腿说：“我坡起总是心急，我妈给我托了驾管部门的关系，应该没啥问题。”

王漫没敢问自己怎么样，路教练看她低头不说话也没再说。

出了练车场大家分道扬镳，虽然认识三天时间，还是很愉快，大家互道常联系。王漫依旧到路边等出租车，路教练陪着她，默默站在她旁边侧头看着她。

王漫全当他不存在，看向马路对面树上的两只小鸟，绕着树尖飞来分去。

尴尬的、有点暧昧的氛围，还有一丝丝不舍的情绪。刚好来了一辆出租车，王漫故作轻松说：“教练再见。”

路教练说“嗯。”声音出来才发现略带苦涩。一种莫名的烦躁情绪从心底涌上来，莫名的空虚感，抓不住、堵的慌。

出租车渐行渐远。路教练低声骂了句，大步迈开转身回家。

晚上回到家，王漫摊在沙发上，嘱咐杨明薇给她准备一个厚坐垫，别忘了明早六点喊她起床。杨明薇不放心的问：“能不能过，需不需要问问你爸？”

王漫猛喝一口水，摆摆手说：“千万别！我就靠我自己，要是真的过不了就下次再考。找爸爸还不够听他说教的。最后我过了都成了他的功劳。”王漫家里是典型的严父慈母。父亲王邦为人刻板严肃，母亲杨明薇为人温和谦逊，年轻时工作较忙，对女儿的管教不多，也不过多地关注衣食住行，崇尚自由发展，比较尊重王漫个人的想法。

杨明薇拍了她一巴掌，看她疲惫不堪的样子轰她赶紧去睡觉。

王漫早上被妈妈从被窝里喊起来，拉开窗帘看外面哗哗下着大雨，她赶紧洗漱收拾去考场，以免雨天堵车迟到。

王漫坐出租车来到考试的地方，可是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侯考，给小梨涡打电话没有接听。想找个人问问又没一个路过的人。雨越下越大，她站在屋檐下，望着漫天雨帘，灰蒙蒙的天空，空气氤氲的水汽，有点焦躁。

正困惑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陌生号码，王漫接起来。低沉沙哑的声音传过来：“到那了？”

王漫不敢肯定：“路教练？”

“嗯”

“我到盛安考场了，只不过不知道在哪侯考，我现在在大门口。”

“等着，我过来接你。”王漫如站久了的人突然发现了一把椅子，莫名的心安。

不一会，隔着雨雾她看见那高大帅气的身影走过来，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黑色的外套，留海有点湿，垂下来堪堪遮住眼睛。他走到跟前说：“我送你过去。”说完伞偏向她的一方，伸手要拽着她胳膊拉她过来。

王漫往后一躲，不自在地说：“我带伞了。”说完掏包那出来她的小伞。

路一鸣看见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厚坐垫，低头笑了。真乖！

往考场走的路坑坑洼洼，有不少地方积水。路边有窄窄的石台，路教练扶着王漫的胳膊把她拎到石台上：“上面没水，我扶你。”他的手掌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她皮肤上，她甩着胳膊说不用。

路教练含笑：“那我抱你啊？”

王漫僵持了一下，他说：“听话。鞋湿了得泡一天呢。”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

王漫犹豫了一下踏上了石台。

路教练微微一笑：“还挺听话。”她翻了个白眼。

俩个人走在雨里都不说话，周围都是雨落的声音。

气氛好像也挺尴尬的，王漫问：“你得一直陪我们考完吗？”

路教练低头看她，并不在意的说：“我是特意来陪你。”又说“一会进了侯考区我就进不去了。送你到考场，感动吗？”说完弯唇笑了。

王漫看他调侃的语气，全当他又撩她。只不过心里像溢满满了蜂蜜柠檬茶，酸酸甜甜的，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害羞，脸又热了起来。

走到候考室门口，路教练松了握着她胳膊的手，说：“到了。你今天运气好的话最好抽下午的号。别紧张，要是不过的话别换教练，还找我。好不好？”她皱着鼻子，瞪圆了眼睛，生气道：“你盼我点好吧。”

路一鸣哈哈笑起来。脸上是笑的，心却是苦涩。

王漫看他笑的爽朗，竟生出一种不舍的感觉，低头注意到他的鞋都湿了，里面全是水。他手掌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胳膊上。

应该是天气的原因，她眼里有湿气冒上来，假装轻松说道：“考不过也不找你。水平不行。”说完扭头进去了。

路教练“啧”了一声，看她进门后，点燃一根烟，重重的吸了几口，想着大概再也不能见面了吧。

他转身大步走入雨中。

到了候考室，王漫看见小梨涡，听她说大长腿已经考完了，大长腿说妈妈托了人，提前考了。

王漫和小梨涡抽签是在下午。

王漫心中忐忑。路教练说了，小梨涡很稳应该没什么问题。却没说她能过。她有点紧张，还好有小梨涡陪着俩人聊聊天到不觉得等待难熬。

路一鸣回家后洗个澡，收拾了一下，烦闷的躺在床上。想起她的一笑一颦，跑起来轻扬的短发，生气嘟着的红唇，浓密的睫毛和黑亮的眼睛，竟然有点期待她考不过。

他薅了把头发，哂笑一声。也不知道抽签排在几号，上午还是下午，他不能再去考场外等着她了。

他知道再也遇不到了，心动只能到此为止。

人潮人海中相遇，心动过，潮起潮落后，再见吧。

晚上路一鸣去李哥家里吃饭。想到李美晨也在，他有点烦闷，刚来到盛城的时候李哥很照顾他，平时也总给他带吃的喝的，于情于礼都要去。李美晨是李哥的妹妹，是安和驾校的会计。

李哥想撮合他们的意思很明显，可是怎么拒绝说他没想好，毕竟李美晨也没有直接表白。李美晨条件是不错，就是差那么点感觉。

考场这边终于轮到王漫。考试每个人有两次机会。第一次没过可以再来一次。大雨已经转成小雨了。阴雨天视线不好，王漫很紧张，第一项是倒车入库，她深呼一口气，本来倒车入库练得不好，还排在了第一项。

王漫按点操作，却还是在入位的时候压了线。第一项没完成就gameover。王漫更紧张了，工作人员帮她把车归位，重新开始。

这时候跑来一个小伙子，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王漫正诧异，他低声说：“启车。”王漫按照他的要求发动汽车，已经完全处于懵的状态了，点位全忘了，双腿开始哆嗦。她暗骂自己不争气没出息。好在副驾驶位的小伙子一直低声指导她，倒车入库完成，到直角转弯和坡起王漫没啥问题。后面的“s”路已经手抖到无法控制方向盘，只能机械的听副驾驶的小伙子指挥“往左打点轮”“往右打轮”“再往右一点”……王漫不知道全程怎么走下来的。

到了终点，王漫哆哆嗦嗦转头问：“过了吗？”小伙子什么都没说，开车门走了。

工作人员喊王漫下车，她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应该是过了。

走出考试场，王漫超级兴奋，立刻给闺蜜代珊发微信。

漫：亲爱的！约饭约饭！晚上咱们一起狂欢。

珊珊：宝贝，考试过了吧。你怎么总是这么棒。狂欢狂欢！

漫：咱们约哪？

代珊发了个定位给她：一会见，么么哒。王漫又叫上了她们的男闺蜜屈帅帅。

王漫和代珊性格完全不同，之所以能成为特别好朋友，是因为代珊每次都能看透她的小心思，无论她做什么都能站在朋友的立场鼓励她、夸赞她。王漫很奇怪，明明她哪里都不差，但内心总是有自卑感，代珊又能帮她找到那种自信。她特别羡慕代珊，像这样闪闪发光充满能量的女孩子，是谁看见都会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