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骗子

周日这天主要练习从王漫家到上班的d大学的路线，一路上路一鸣提醒她每一个需要注意的交通岗。面对陌生的线路她还是心怀忐忑，俩人用一个小时开到学校，又从学校往回返家，再重新开回学校，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他鼓励她：“第二遍比第一遍好多了。”说完看着学校门口的小饭馆说：“请我吃碗面吧。”

王漫笑，问：“凭什么？我科目二过了你不是挣了八十块钱提成吗？应该你请才对啊。”

他也笑，不甚在意的挑了一下眉，说：“王老师你可真够抠的。”

“我昨天不是请你了？”

一来一去的嬉笑间，有种调风弄月的感觉。

面馆就在学校门口，两人刚坐下点好餐。几个学生推门进来，好巧不巧，正是王漫选修课上的学生。几个学生热情的打招呼：“老师好！老师好！”

王漫笑着：“你们好！”

学生们打完招呼眼神就在路一鸣好她之间打量。王漫看出他们的八卦之心，故作严肃地说：“快去点餐。”学生们笑闹着去另一桌坐下。

面的味道不错，路一鸣也是真的饿了，呼啦呼啦几口吃完。王漫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这碗面对她来说量有点大。

他问：不吃了？她点头:“吃不下了”。他毫不在意的拿过她的碗接着吃。昨天在小吃街接着吃她能接受，面条也接着吃让王漫有点不好意思，她红着脸说：“再给你叫一碗吧？”又小声嘟囔：“我吃过了。”

路一鸣好像没听见她说什么，吃了两口皱眉说：“怎么放这么多醋。”王漫抿唇笑了。她不紧不慢地喝着汽水。

路一鸣吃完站起来说：“我出去抽根烟。”一上午在车里忍着没吸烟实在是难受。

几个学生看他抬脚出去，立刻围过来问：“老师，你男朋友啊，挺帅啊”。王漫摇头说：“不是。”

一个酷酷的男生一本正经的说：“挺般配的！”

王漫长的年轻，心态也年轻。讲课风趣幽默，下课也能和学生们聊到一起，学生都很喜欢她，觉得没有距离感，平时也会和她开玩笑。

王漫佯装伸手打他，说：“小屁孩知道什么。”

另一个男生说：“他还小屁孩，他感情经历比老师你都丰富。”王漫被他们逗乐了。

她喝光汽水跟学生说：“我先走啦。拜拜。”

“拜拜老师。”

快走到门口时，一个学生问：“老师，国庆放假串课，周五的经济学换到什么时候上？”

王漫说：“还是等学校通知吧。”

见她出来路一鸣捻灭烟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王漫被他笑的莫名其妙。

他说：“小骗子。”王漫为这没由头的话愣住，瞪着眼睛看她。

他继续说：“骗完人自己都记不住，不是说你教英语吗？”

“……”

“结婚也是假的吧！”

谎话被人识破，王漫无力辩驳，狠狠咬了几下嘴唇。

路一鸣心情大好，把烟蒂投进垃圾桶吹着口哨上了车。

整个下午从家道学校之间的路线又跑了两遍，王漫基本熟悉了从家到学校的路况。路一鸣问她：“你在哪上的大学？”

王漫说：“我就在师大啊。”

路一鸣知道师大的位置，提议道：“累不累？一起去走在？”他只是不想和她太早分开，没想到这个提议另她欢喜雀跃。

王漫高兴的说：“好啊。虽然离师大得不远，毕业之后好像就回去过一次。”

王漫回到了曾经奋斗过的地方。熟悉的建筑、教室和风景。陌生的是学弟学妹们的面孔。她看着他们有活力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期，心中百感交集，大概都是这样，上学的时候天天盼着毕业，现在才知道校园的时光可能就是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师大校园里有山有水，景色宜人。周末的校园少了来来往往上课的同学，偶见行色匆匆、三五成群的学生，南区的操场上时不时传来叫好声。阳光从大树的枝叶间穿过，微风拂过，地上满是斑驳的光影，似跳动的舞姿。

俩人并肩走着，王漫沿路给他介绍景观、建筑，一举一动率性悠闲。路一鸣听的认真仔细，想了想问：“大学谈过恋爱吗？”

王漫“哈”了一声。笑说：“没谈过，但追我的不少。”

路一鸣面上不动声色，语气淡淡的说：“猜到了。”觉察到他情绪低落，王漫抬眼看他，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晶莹透彻，宛若两潭秋水，让人无法自拔的陷进去。

他抬手覆在她头顶，修长手指分开，推着她的头往旁轻轻一扭，说：“转过去。这眼神太勾人。”

王漫红了脸，抬手打掉他放在头上的手。

路一鸣离开学校十多年，从来没有后悔过。就在今天，那种遗憾的感觉狠狠的抓住了他，如果他们能在大学里相识，在彼此最好的年华遇见，追求她，与她恋爱，一起漫步校园该有多好。然而人生没有如果，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通往生活区的路上有一个湖，湖里种的荷花，此时荷花已落，一支支莲蓬树立在湖中，王漫想起上大学的时候，晚上修完自习从图书馆回寝室，总有情侣在湖边相拥亲吻，有的时候沿路走过，隐约能听见啾啾的声音，听的人脸红心跳，忍不住加快脚步往宿舍跑。想到这她兀自低头笑笑。

俩人沿湖绕了两圈，时不时从一对对情侣旁经过。王漫觉得有点尴尬，带着他往山上走，空气很清新，路边有一颗枣树，他伸手摘了一个，手掌随便擦一擦扔进嘴里，咬的嘎嘣响，说：“味道还行。”

王漫看他吃得香，也想摘，枣树上能够到的地方都被人摘过了，她蹦了两下没够到高处的枣。

路一鸣抿着嘴，憋不住笑，肩膀一抖一抖，伸手又摘了两个。王漫认为他肯定是给自己摘的，满怀期待的等着。谁知他扔到自己嘴里，边吃边说：“嗯，还是上面的枣甜。”

王漫皱着鼻子看他，路一鸣故意说：“真的，阳光充足的地方。格外甜。”

王漫扭头就往前走，他赶紧摘了几个又大又红的，紧走几步追上她，假装气喘吁吁道，逗她：“别看你腿短，频率还挺快。”见她鼓着脸，又笑：“哎呀，气的鼓鼓的。”说完把手里的几个枣往王漫手里塞。

王漫来了劲，死劲甩手说：“不要。”

路一鸣啧了一声，拉住她的左手攥在手心里，王漫惊叫：“你干嘛？”

他皱着眉：“脾气这么大呢？校园里你喊什么，人家以为我把你怎么了？”说完把她手摊开，把枣放在她手心里，哄道：“快吃吧。特意给你摘的。不要我可不松手了。”

王漫手指弯曲握住枣，扭捏着抽回手。

路一鸣：“矫情。”

两人从山上下来路过篮球场，路一鸣停下脚步，看男生们打篮球。王漫看出他的心思，调侃道：“路教练想去展示一下，看看什么水平？”

路一鸣一点不客气，脱下外套扔给她，直接上场：“同学，算我一个。”王漫抱着他的外套，淡淡的烟味儿、汗味混合在一起，并不难闻，有点阳光的味道，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王漫和球场边看男朋友打球的两个女生站在一起。抱着他的外套看他打球。路一鸣篮球打得还不错，上场不一会就抢到了球，他弯着腰，篮球在他的手下前后左右不停地拍着。随后他突然加快步伐，一会左拐，一会右拐，冲过了两层防线，来到栏下，一个跳跃，转身投篮，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地落在筐内。其他男生都用力鼓掌，王漫看见他不经意的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她想起高中的时候，每当男生在篮球场上玩篮球的时候，球场边总有女生驻足观看、加油喝彩。有的女生还会在男朋友中场休息的时候，很贴心的把水给男生递过去。当男生进球的时候，又会不自觉的把视线投向球场外心意的女生。想到此刻他们的行为像高中生一样，有点害羞，又有甜蜜从心底滋生出来，丝丝缕缕，挥之不去。

又一阵喝彩声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抽离出来，专注的看他打球。

看了一会儿，她发现路一鸣球技真的很不错，甚至不输场上打的比较好的那两个男生。场边那两个女生喝彩声不断，路一鸣进球时她们也会喊一声。她淡定的站着，看他唇角勾起，心里吐槽：老男人也好这口。

路一鸣打了二十多分钟就下场了，大步流星的走向王漫，坐下来系鞋带。旁边的女生夸：“学姐，你男朋友打篮球太帅了。”王漫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说：“不是我男朋友。”扭头看他头发都被汗水湿透，在阳光下闪着光，汗水沿着发丝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王漫嗤笑一声，趁他低头系鞋带，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说：“老男人体力不行吧。和年轻人拼什么？”

一股清甜的气息袭来，路一鸣后背僵了一下，只觉周身血液在叫嚣着往某一处聚集。他平复了下气息，嘴边挂着笑，说：“王老师，我行不行你说的不算，试过才知道。”

揶揄的笑容来不及收回僵在了在她的嘴角。

路一鸣始终看着她，眼神带着意味深长的刺探。王漫气呼呼把外套罩在他头上，转身就走。他伸手拽下外套，嘴角上扬，起身几步追上她。

回去的一路王漫都不理他，送王漫到了家。路一鸣问：“明天自己开车上班能行吧？”

王漫深呼一口气吐出来，像是给自己打气道：“应该没问题。”

他忍不住提醒：“明天是工作日，早高峰车多可能会堵车，刚开始开车主要就是慢，千万不要着急。”

王漫想了想说：“我早点起来，六点半出发应该不会太堵车。”说完忍不住笑，两人一起笑了。怂包一个！

晚上，杨明薇问：“车练得怎么样？”

“还不错，好多了。妈，我今晚早点睡，你明早六点半喊我，我要自己开车去上班。”

王漫躺在床上想起明天一早就要单枪匹马开车上班了，三分兴奋七分忐忑。她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要是路教练在就好了。”说完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阑人静，皓月当空，秋风的翻动，更衬出夜晚的宁静。暗夜撩动心弦，路一鸣靠着窗户抽烟，想到王漫，心里犹如平静湖面投进一颗石子，荡出一圈圈的涟漪。分开的几个小时，一直在想她。

路一鸣知道自己有个好皮相，从小到大，从来不缺少女孩对他表露心意，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这个温柔的迷人的秋日夜晚，想起她心也跟着温柔起来，想看见她，想拥她入怀，想对她好，想拥有她。烟已经燃到烟蒂他却浑然不觉，直到灼热烟灰掉在手上，他甩甩手，眉头微皱，吐出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