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晨星百战百胜。
倒不是说他真的参加了一百次线下赛，只是蔚星从加入北明有黎战队开始，每次三场单人赛，向阳晨星从没输过。
《无疆ol》的自由度相当高，不同武器绑定不同的对应技能，外加上战斗中可以随意切换武器的系统，玩家可自发原创出无数种打法。虽然同时激活的技能最多只有三十个，但只要意识够快，就可以在短暂脱离战斗的间隙临时更换技能，让战斗更加精彩，更加变幻莫测。不过大体上的流派是既定的，无外乎近战远程与奶妈这三种，论坛上有和燎原灼日平辈的老选手曾贴出过几套公认最强的常用技能衔接，后来者无论如何改良，也不过是在这几个套路上微调，这就意味着只要多看对应选手的录像，就能很快摸透对手的舒适圈在哪里，在上场之前制定对应的击杀方案。
蔚星虽说拿到了线上海选赛总冠军的好成绩，但凭借的一直是精良的装备和对游戏的天赋，还是在加入北明有黎后才开始学着用看录像的方式提前了解对手。
左宸殊对其他选手的观察极为敏锐，那人总能一针见血地判断出对手的疲软期，提前预判下一波技能真空的时间点，以前没捅穿燎原灼日这层身份之前左宸殊多少还藏着掖着点，现在既然不再需要瞒着蔚星，左宸殊也不再藏私，每次线下赛之前特意抽出三天时间给队里当教练。
蔚星对左宸殊的崇拜之情越发如洪水般滔滔不绝，现在左宸殊工作室不再接新单，只给队里研制新装备，蔚星把沙发拖到工作台正前面，跪坐在沙发里，双手搭在工作台上，目光炯炯地看着面前正低头改造装备的左宸殊，看男人手里拿着激光笔，将波光粼粼的人鱼鳞片镶嵌进靴子侧翼。
左宸殊相当享受蔚星的星星眼，腾出空两根手指捏了下蔚星的耳垂，说：“有话就说。”
“我想给我的上衣换个材料。”蔚星从属性面板里摘下上衣装备，勾在手指上摇了摇，“左老板，现在还来得及吗？”
左宸殊扫了眼他□□的上身，嗯了声：“看情况。想换什么？”
蔚星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写有燎原灼日签名的赤莽皮。
现在护心镜内侧的赤莽皮上写的名字是左宸殊，那时候他不知道左宸殊就是燎原灼日，他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心窝贴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把材料替换成了只此一份的左宸殊，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现在只想‘我全都要’。
左宸殊露出个无奈的温柔表情，男人拇指抿过下颌上鲜红的小痣，嘴角勾起一点笑：“后天有比赛，小朋友，如果我今天把你身上所有属性大换血，你能在三天之内适应新装备吗？”
蔚星啊了声，有点懵，眼看着左宸殊从工作台里拽出一整套崭新的装备，才把嘴巴张成一个小小的o形。
装备是装备，外观是外观，这两部分本该是分开的，左宸殊却把这套装备也做成了和他们队服相似的模样：还是白底缀火红花纹，袖口依旧有金色星星，最大的区别在于胸口处的那块如凤凰尾羽四散炸开般的护心镜，那配色那花纹，怎么看怎么眼熟。
那是燎原灼日的面具。
左宸殊显然相当满意蔚星脸上惊讶的表情，洋洋自得道：“本来想等周末这场打完再给你换，不过想想现在换上也不错，我压缩了其他属性，只有敏捷高得离谱，对面打单人赛的那个八方来客走的是控制流，只要你——”
蔚星没等到左宸殊把话说完便把自己撞进了男人怀里，他现在比原来大胆多了，仗着左宸殊对他近乎无底线的容忍胡作非为，想亲就亲，笨拙地吸吮男人喋喋不休的舌头，感受那人纵容地微微弯下身体，让他不至于一直垫着脚。蔚星亲着亲着就笑了，恋恋不舍地分开唇，从左宸殊手中接过崭新的装备换上。
这可比看不到摸不着的签名高调多了，蔚星摸了摸胸口处的面具，它更像是个标记，烙在他胸口上，证明他为左宸殊、为燎原灼日所有。
“别太得意，如果后天你真能拿到三胜的话，还有别的奖励。”左宸殊打了个响指，下颌微扬，“现在，去选手训练服加练吧。”
向阳晨星一开始的单人赛相当好打，因为他的对手对他了解并不深，很难在为数不多的留存视频中摸透他的偏好。况且蔚星的基本功本就是燎原灼日心得帖打的底，从来不把自己困囿于某个固定的套路，毕竟燎原灼日可是全武器精通的选手，不向偶像学习怎么行。
周末的线下赛依旧有左宸殊全程跟着，是在游戏里，不是在现实，而左宸殊上的角色是燎原灼日。神出鬼没的退役传说带着花俏的面具，坐在vip看台正中央的位置，在向阳晨星看过来的时间点懒洋洋地挥手，买了线下赛票的观众鬼哭狼嚎，燎原灼日的老粉立刻开扒燎原灼日与向阳晨星的真实身份，扒海选赛的录像，而站在台上正准备进入地图的蔚星一无所知。
这次单人赛的地图是密林沼泽，蔚星手握短杖吟唱加速符文，又将武器切换为工具箱。
就算有左宸殊自制极限敏捷装备在身，向阳晨星也赢得比刚开始打线下赛那阵子吃力不少，他只在第一场试了下扣着燎原灼日面具的新装备，后两场还是换回了之前那套，按照赛程，北明有黎下次线下赛才会遇到第一个真正难缠的对手，所以这周依旧保持了单人赛连胜的记录，给北明有黎再拿十五分。
出来的时候左宸殊却不像往常那样守在附近，只有通讯器卡着时间滴滴响起，是左宸殊给他发的消息，蔚星打开看，上面就两个字，‘奖励’，外加一个定位。
定位指向体育馆后门，蔚星脖子上挂着工作人员证，一路上畅通无阻，定位给得相当精准，停着辆无人驾驶的车，在他走到门边时自动为他打开门。
不怪左宸殊和周吴玩得来，只要左宸殊想，左宸殊脑子里也可以塞满奇思妙想。
单人赛在上午，蔚星上车的时候还没吃午饭，他给左宸殊打电话左宸殊也不接，大有让他猜谜寻宝的意思，这边他正饿得肚子咕咕叫，那边无人车停在了快餐店旁。
有一脸迷茫的服务生推门而出，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很快锁定蔚星所坐的无人车，走过来敲敲车窗：“先生您订的快餐。”
左宸殊也同时给他发：小朋友不要饿着肚子，会长不高。
还真是左宸殊给他订的吃的。蔚星对服务生道了声谢，弯着眼睛接过纸袋。也不知道左宸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神秘感拉满。
车程比他想象的长得多，这周的比赛在珞市，眼见着眼前的景致越来越陌生，蔚星不由得打开电子地图看了眼。无论是家还是珞大，他平时的生活圈主要围绕在珞市市中心这一圈，眼下的定位却是离市中心相当遥远的郊外。蔚星脑海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绑架杀人拐卖等等艺术作品，不由得有点怕，再给左宸殊打电话，那人这回接了。
左宸殊上来第一句就是：“怕了？”
“嗯，怕了。”蔚星小声承认，“你要绑架我吗？你想带我去哪里？我会跟你去的。”
电话那边的左宸殊短暂地沉默片刻，轻笑了声：“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讨论一下‘不要相信陌生人’这个基本生存法则？嗯？”
蔚星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揶揄，不满地撅起嘴巴：“我才不会随随便便相信别人呢，只是你不在‘别人’这个范畴内嘛。”
左宸殊哼哼笑：“好好，小朋友信任我，我知道了。你把座椅调低点，能睡着的话就睡一会儿，车还要开再两个小时，我不挂电话，等快到了叫你起床。”
蔚星不明所以。怀揣着好奇心很难睡得着，他只靠在椅背上打盹，左宸殊那边还真就没挂电话，蔚星一直听得到那边男人清浅的呼吸声。
窗外越来越荒凉，这边也不是主干道，只偶尔能见到货车呼啸而过，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乌云蓄在头顶，蔚星漫无边际地思考着一会儿万一下雨了不知道无人车里有没有伞，完全没注意到车子正在一片杂乱的荒地前减速。
“宝宝，醒醒。”耳边传来左宸殊亲昵的声音，“到了，下车。”
这一声宝宝叫得蔚星耳根酥软，他忙清了清嗓子，只觉得有点脸红，嗯了声，不明所以地下车。
目的地和蔚星脑子里的游乐园之类的约会场所大相径庭，入目是一整片废墟，这地方显然已经废弃很多年了，像个废旧家电厂，堆满了各种破破烂烂的机械器材，不远处是个不大的土黄色房子，外表俭约，勉强看得出旧日精致装潢的痕迹，蔚星越看越觉得眼熟，记忆里残缺不堪的部分正缓慢复苏。
“还记得这地方吗？”左宸殊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蔚星回头看，只见左宸殊穿着一身火红的修身长袍，胸口别着铭牌，戴着宝石戒指的纤长手指捏着个花里胡哨的面具，正是cos燎原灼日的那套衣服。游戏与现实世界的界限微妙地彼此融合，男人站在破败废墟中长身而立。
一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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