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阿爹，我错了

见场上众人都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顾九笙轻咳一声，打破一地的沉默问道：“案子到底还审不审了？不审我就带着我儿子先回去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做事呢！”

话音刚落，某个清冷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大人，在下有事禀报！”

魏县令闻言才轻咳了一声，强行拉回自己的思绪：“公子有何要事，请讲！”

魏县令一问，微生寒才悠悠开口：“先前在下在来的路上救下一行窃的姑娘，浑身上下被人打得不轻，她自称是顾寻芳，乃顾三里之四女，不知可是大人要找的人？”

顾九笙听完微愣，顾四丫偷东西被人逮住挨了打？

还被他碰巧路过救下了？

这是什么狗血桥段？不过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只怕这其中定然少不了他的手笔。

不然那顾四丫得了她的银子，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去偷东西？

还好巧不巧直接被他撞个正着，还顺手给救下了？

一听就知道这男人压根儿就没安什么好心，不然现在把人家的消息捅出来，又是什么道理？

他这话众人听得不痛不痒，魏县令正想开口让他把人带上来，就被田氏截了话去：“你胡说！我闺女好端端的怎么会去偷东西，她……她从前连路边上的柴都没捡过一根，又怎么会去偷人家的东西，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民妇，我女儿她断然不会做那种丢人现眼的事！”田氏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朝着魏县令又哭又拜。

“肃静！”魏县令被她吵得头疼，不得不出声道，“还请公子把人带上来，本官也才好做裁决！”

微生寒微微颔首，然后朝着堂下一点头，人群中就走出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手上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那人发丝凌乱，脸上缠着破旧脏乱的绷带，浑身上下都是泥，衣衫也是又破又旧，根本就看不出是谁。

瞧那身形，只依稀看得出来是个女子，瞧那身高还是个未及笄的姑娘。

被人押着，她也不说话，直到被人轻轻推到堂上跪下，她便低下头小声的抽泣着。

田四娘一见听她抽泣出声，脸色就立马像见了鬼一样，她伸手指着她颤声道：“不！你不是四丫，不是我的四丫……绝对不是！”

那人还是没出声，抽泣声却越来越大。

魏县令提高了声音，问道：“堂下何人？速速报来！”

县令大人出了声，她先是又狠狠抽了两下，才伏地颤声答道：“回大人……民女顾寻芳，正是你们正在寻找的顾四丫。”

田四娘听见这声音，更是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情绪激动地吼道：“不，你不是我闺女！你不是……”

魏县令微微皱眉，对堂下的乞丐叫道：“顾寻芳，你抬起头来！”

那乞丐闻言先是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一下，然后就赶鸭子上架似的抬起了头，不过她脸上还缠着破旧的白布，根本看不清面容。

众人纷纷朝她投去探究的目光，都想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顾四丫。

距离她较近的顾十里看的最清楚，那乞丐一抬头的瞬间她就认出来了。

认出她确实是昨天带她去顾家借钱的四侄女，她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哑声道：“呀！四丫头，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田四娘自然也认出她就是自己的女儿来了，她哀嚎一声哭道：“真是造孽呀……”

顾四丫听见她娘悲戚的哭声，才怯生生喊了一句：“阿娘！”

还是一心想知道事情经过的顾十里比较着急，她上前扶了顾四丫一把，问道：“四丫头，你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一天不见，你就成这副模样了？”

“嘶……姑姑，我……”顾四丫身上的伤口恰好被她碰到，闪躲了一下，眼泪就像珠子似的一串串往下掉。

顾十里发现自己弄疼了她，忙收回自己的手，追问道：“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顾四丫忽然失声痛苦道：“昨日我脸被那小畜牲挠伤之后，被顾九笙哄骗着拿了钱签了免责契书，后来见我爹说要打死我，便想着带着银子离家出走……”

田氏听到这里，暂时止住哭声，指着顾四丫怒骂道：“你个不要命的傻丫头……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

而一旁被人制住的顾三里也对她怒目圆瞪，隔着嘴里的封口布也不停哼哼，身子也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像是要冲上去狠狠揍她一顿一样。

顾四丫听见她爹这边的动静，先是畏惧地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继续抽泣道：“我跑出了杨家村，本来是想到码头上去租一艘船离开的，谁知遇上了……他们骗光了我身上所有的钱，还把我关到一个破宅子里……半夜的时候我趁他们睡着了，打翻烛台趁乱逃出来的。白天的时候，我跑到了街上，又冷又饿，想吃东西又没钱，所以……被老板抓住，他找了好多人来打我……阿娘，我好疼……”

田氏听到这里，已经气得骂不出来了，只颤巍巍指着她，气道：“你……不要叫我阿娘，我没有你这么蠢的女儿！”

顾三里的反应也很大，也不知他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硬生生挣脱了身后那两个衙役的束缚，就算是被捆着双手也要冲上来狠狠给她两脚。

顾四丫没料到她爹此时还能冲上来给她两脚，一时没防备被狠狠踹在地上，疼得她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田四娘饶是再气她，也见不得她爹此时对她拳脚相向，她忙冲过来挡在闺女面前，面色狰狞地问道：“当家的你做什么？闺女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打她吗？”

她的话并没有让顾三里心生怜悯，反而怒气更盛，正要上前再踹几脚，身子又被反应过来的衙役狠狠按了回去。

见他被人制住，田氏忙上前扶起女儿，上下查看她的伤势。

顾四丫顺着她娘的力道起身，缓缓走了两步直直跪到顾三里面前，哭道：“阿爹，我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田氏见她闺女跪在丈夫面前请罪，自己也弯腰跪了下去，陪着闺女一起在他面前低声哭泣。

顾三里又怒又气，奈何他被人按着，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哭，眼底的猩红也在她们母女的哭声里慢慢褪去。

……

“好精彩的一幕，还真是感人。”

还是作为证人、冷眼旁观着一言未发的朱俊出声打断了这一感人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