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天

周星回到快餐店已经快中午了。

“我回来了。”周星有气无力的吆喝一声，示意自己的归来。

“回来就回来，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堆里传来这么一句。

刚吆喝完竟然回应一声嘲讽，周星表示不能理解，转头看去，一堆人，不能找到说话之人。

周星也没太在意，来到吧台，收银啊古竟然关切一句：

“回来了，辛苦了，先喝口水。”

“谢谢。”

周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眉头却皱了起来。

“辣的？”

“够不够辣？不够再加两滴？哈哈哈…”

阿古恶作剧成功，姿态略显癫狂。

这都是他们捉弄阿银的日常，性格软弱的阿银笑笑也就过去了，他们已经成为习惯。

但周星不是何金银，对于这样的恶作剧，当然选择报复回去。

看着还在狂笑的阿古，周星一把薅住他的头发，把他脑袋按在柜台上，然后把剩下的水全灌到他的嘴里。

阿古自然剧烈挣扎，可薅头发是真的疼，导致他不敢太用力，就没办法摆脱周星的掌控，一杯水连洒带咽都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

如此激烈的喝水方式，阿古不出意外的呛到了，辣椒水进入气管的感觉，简直不要太难受，恨不得将肺管子咳出来。

看阿古如此难受，周星有点不忍，他的报复强力了一点，以他的性格感觉也过分了。

过分就过分吧，正好表现的不好惹一点，让他们没事少惹他。

“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老板过来了，看到阿古这么难受，略微给予关心。

“没事，他喝水呛到了。”看到阿古指着他，指不定说出来什么，周星抢先回答。

“没事就行，别耽误干活，阿银你上午那单送的咋那么慢，客户都打电话投诉了，你工资扣二十。”

听到这话，周星眉头一皱，“老板，北头多远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大坡，蹬都蹬不上去，怎么快？”

“那我不管，反正下次你必须按着客户规定的时间送到，不然造成的损失你负全责。”

“那下次你找别人送去。”

“阿银，你要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对了，这一单送去万华。”

“老板，我已经撑不住了～”

可是不管周星怎么叫唤，老板转身就走，这便是他们的常态。

“哎呀阿银，那是老板疼你，我都忍不住快嫉妒你了。”厨子阿牛过来调侃。

“滚一边去！”周星很生气。

周星的态度令阿牛一愣，这小子今天怎么敢这么说话？

“你……？”

“老板！”

阿牛刚要质问周星，用餐区传来一声底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后，声音的主人再次发话：“为什么我的汤里面有只苍蝇啊？”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只大苍蝇正在水里游来游去。

见众人都看到苍蝇了，客人生气的将勺子扔到碗里，随时做好掀桌子的打算。

见客人这个反应，都看出来这事不是那么轻易能摆平的，准备找个替罪羊，环视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周星身上。

阿牛更是推了周星一把，直接把他推到客人身边。

周星也没办法，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向来都是何金银的，他还没扭转其他人的印象，所以自动将这事落在他身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周星自然不可能退缩，来到客人身边。

“在哪里我看看？”

客人指了指碗里的苍蝇。

周星看了一眼还在游动的苍蝇，点了点头道：“好的，这就给您换一碗。”

开饭店嘛，吃出来个苍蝇，头发什么的都有可能，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只要不是遇上那种蛮不讲理的换一下也就可以了。

周星端着碗准备离开，客人也没再说什么，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却在这时，老板拦住了周星的去路，将碗夺过来，把他扒拉到一边。

来到客人身前，老板使出失传的武林绝学灵犀一指，把苍蝇直接夹出来，在客人面前晃了晃恶狠狠的说道：“苍蝇这种东西，我们开饭店的也最讨厌了，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它的！”

说着，将苍蝇狠狠的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摔打起来。

跟在老板身后的两个伙计看到老板的动作，跟着冰冰邦邦的乱砸，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周星一开始还不明白老板要干什么，现在也看懂了，他这是不想赔这碗汤，打算把场面搞大，好把客人吓走。

看明白这些，周星往后退了退，离他们远点，这举动简直神经病，一碗汤而已，他们疯了？

闹了一会儿，场面不但没消停下来，反而更混乱了，已经抓住个倒霉伙计群殴起来。

客人终于受不了了，扔下几块钱起身离开。

至此，一切终于平静下来。

老板收起桌上的钱对其他人说道：“看到没有，遇到事情要找到正确的解决办法，不然我们不但挣不到钱，还要陪一碗汤，现在不但不用陪汤，还多挣了一碗汤的钱。”

“好！”

“老板说的对。”

老板发话，一大群马屁奉上。

周星默默出现在几人外围，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行了，散了散了，该干啥干啥去。”老板驱散大家，又对周星说：“阿银，你去把万华的外卖送了。”

周星无语，以为可以蒙混过去，没想到老板还记得这事，身为员工，这些吩咐都很难拒绝。

再次骑上专属座驾，现在他已经能很轻松的驾驭这辆车了。

万华相比北头近多了，周星中午就到了，来到精英中心，正赶上学生下课，这的学生都认识他，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就是打招呼的时候都要拍他的脑袋，都被他一一躲开了。

周星看出来了，这些人倒是没有恶意，就是习惯了前身的懦弱，逗弄他，他也不好反击，只能尽量躲着点。

不过也有真过分的，打不着还追着打，周星会开玩笑的还击一下，推开他们，到也没纠缠，直接离开了。

来到跆拳道搏击馆，周星正准备询问谁的外卖，旁边那女人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周星被这突发情况整蒙了。

“你不要给我耍个性啊！你马上给我回来！”前方一个身材魁梧，长发披散的男人愤怒至极，大喝！

周星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那女人不屑的轻呵一声，掰过周星的脑袋，照嘴轻轻的亲了一口，亲完一按鼻子，给对方做了个鬼脸。

“想不想去听张学友的演唱会啊？一起去吧。”女人对周星说。

周星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被当挡箭牌了。

“好啊，一起啊。”周星回答。

女人拽着周星的胳膊离开了，男人的愤怒已经无法忍耐，追了出来，同时喊道：“你们两个给我站住！听到没有！”

身边的人赶紧拉住他，男人依然撕扯着依然向外追赶，不过最后却没追出来。

女人拉着周星，周星默默跟随，一路疾走，谁也没说话，气氛略尴尬。

一直来到国旗下，女人反应过来，松开拉着周星的手。

“对，对不起啊，我刚才没有问你就亲了你一下，其实我是开玩笑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内心非常忐忑，后悔自己冲动之下的举动。

“开玩笑？”

“是啊。”

“可是你的玩笑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周星已经冷静下来。

“什么困扰。”女人担忧，好像玩笑开大了，对方准备纠缠他。

“那个男人很喜欢你吧？”

“才不是，他只是想把我弄上床。”

“不管怎样，你今天的举动都把他惹怒了对吧？”

女人点点头。

“那他会不会记恨我？”

“何止，他恨不得杀了你！”

“那他肯定会报复我。”

女人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我只是一小小的送餐员，以后肯定经常来这里，万一哪次被他碰上，会不会揍我一顿？”

听到这话，女人面露忧色：“何止是揍你一顿，缺胳膊断腿都有可能。”

“既然你明白，那你知道给我造成多大的影响了吗？”

女人担忧的点点头，影响好像的确挺大。

“那怎么办？”

“两个办法。”周星停顿一下，等待女人发问。

“什么？”不出他所料，女人问了。

“一，我直接给他打一顿，让他出了这口气，以后再见到我也就羞辱一顿，不可能再打我了。”

“不行，这肯定不行，黑熊是跆拳道主将，下手极其残忍，和学员切磋时都把人打的下不了地，更不用说你了，被他打一顿你不得直接残了？这个办法不行。”

“那第二个，我换个工作，不送餐了，以后也不再来这里，看不到我，自然没办法报复我。”

“这个办法好，你赶紧换个工作，以后再别遇到他了。”女人给予肯定。

“这个办法虽然好，但依然有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女人已经彻底跟着周星的思路走了。

“一：我找不到其他工作，二：我没钱应付辞了工作的日子。”

“这…”女人沉默。

周星也沉默。

“还有其他人办法吗？”过了片刻，女人又弱弱的问道。

周星无语，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咋就理解不了呢？

钱啊！

给钱啊！

何金银是真的穷，所有存款加起来不超过一千块钱，导致他在不熟悉这里的情况下都没办法直接辞去快餐店这份工作。

“我没想到。”

两人又陷入沉默。

“这么着吧。”沉默片刻，周星先开口，打破尴尬。

“这工作我先做着，以后我尽量躲着他点，但我终究是个送餐的，不可能永远见不着他，为了防止他把我打了没钱去医院，你先陪我一点，这事就算过去了。”

女人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讹上了，原本想争论什么，后来想想也就算了，这事本来就是自己引起的，花点钱能过去也挺好。

“行吧，你要多少？”

“就…一万吧。”

“什么？！一万！你怎么不去抢？”

抢哪有这来钱快！

咳，当然不能这么说。

“你也知道黑熊下手多重，万一碰上了，轻了终身残废，重了连命都可能没了，我冒这么大的风险，要一万块钱怎么了？”

“你…行吧，一万就一万吧，不过咱可说好了，拿了这一万，以后这事就和我没关系了。”

周星都懵了，一万块当然是狮子大开口，正准备讨价还价呢，一百两百不嫌多，一千两千不嫌少，没想到人家直接答应了。

那可是整整一万块！

没想到竟然讹到一富婆。

“好的，没一点问题。”反应过来的周星飞快说道，生怕对方反悔。

“我身上没那么多钱，你和我去银行取吧。”

这话一说，周星便警惕起来，自己可是讹钱的，跟着她走，万一给他带到什么地方，叫一堆人一堵，他可跑都跑不了。

可是，那可是一万块！

对他现在来说实在重要。

经过深思熟虑，去！

堵就堵吧，大不了挨顿揍。

“行。”

“对了，我叫何金银，你可以叫我阿银，你呢？”

“叫我阿丽。”

阿丽头也不回，径直在前面走着。

取钱很顺利，阿丽没有周星想的那么腹黑，周星真的拿到一万块钱。

掂量着手里的钱，周星神情略微恍惚，这还是他第一次讹人，负罪感还是很重的。

将钱贴身藏好，周星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的向快餐店赶去。

快到快餐店时，周星终于想通了。

“算了，讹人就讹人吧，就当是借的，以后还给她就是了。”

想通这些，周星立马精神起来，现在手里有钱了，做什么都有底气。

回到快餐店，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其他人以为他找到媳妇儿了呢。

下午继续工作，就是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一万块钱当然不至于让周星如此，他更多的是在思考未来的规划。

可惜总是被人打断，不能好好想想。

晚上忙到十点多，终于平静下来，周星回到宿舍洗漱一下，拿上一罐啤酒，坐在阳台上，面对宁静的夜空，想着自己的事。

回想这一天的经历，还挺有意思的，讹到人生的第一笔钱，还不少，的确比努力工作来钱快，怪不得那么多人碰瓷呢。

可是想着想着，越想越感觉不对劲，今天的经历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周星可以肯定，自己上辈子没来过香港这座城市，更不用说八九十年代的香港，肯定没来过。

那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虽然观看了何金银的人生影像，但周星对这座城市依然陌生，知道的也就比第一次来多一点，知道城市的大概分部。

所以，这熟悉感绝对不是影像来的，而是今天的经历熟悉。

可对周星来说，当服务员都是第一次，更不用说其他了。

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困扰着周星，如果不整明白怎么回事，他今天可能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