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美好的假期就像手中流沙，想牢牢抓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飞速流逝。我感觉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假期就只剩下几天了。

所有的分班情况已经贴到学校告示牌上了，我还没有去学校看过，不过扣扣群里传得到处都是了，网络时代就是有这点好处。

我看了一下名单，和我关系比较好的人里，车潇潇和沈晓芸都去了文科班九班，在九班的还有罗意；冯宋被分到了八班，李语天去了一班，李滔去了六班，曹旭和王继高都还留在三班。

同样留在三班的，还有我和管锐阳。

听说管锐阳没进一班这件事情在我们年级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都在猜测他这次怎么会考得这么差。而且，我估计会有女孩子为了能和他一起进一班而努力学习吧，结果自己考进去了，发现管锐阳并不在。不过也算因祸得福——毕竟能考进一班，还是能算作福气的。

管锐阳和我说，老陈给他打了个电话，意思是我们高一参加的活动赚了不少班费，打算聚个餐，再给大家送点小礼品全部花掉，不然分班了以后对去其它班级的同学也不公平。

于是管锐阳就在班级扣扣群里开始询问大家的意见，打算吃什么。

为了照顾大部分人的口味，我们最终还是定了去吃自助餐。

除了个别两三个同学有事没来，我们四十多个同学全都集合在了这家自助餐厅，乌泱泱坐了一大片。

老陈也来了，正在那指挥同学们烤肉。本来一开始我们还因为有老师在场而多少有点拘束，后来转念一想，这也不是其他老师呀，这是老陈嘛，就毫无包袱地放松了。

我真是从心眼儿里喜欢这种能和学生打成一片的老师，未来的高中生活，又能快乐了，真好。

吃饱喝足后，老陈领着我们去了他停车的地方。他的后备箱里，有着满满两大箱东西，里面是要送给每一个同学的礼物，每个袋子里都有一本不一样的书、两个笔记本、一盒笔、一枚书签。

主意是我出的，东西是老陈和管锐阳一起去买的。原本我还在为我绝妙的主意而沾沾自喜，然而当老陈把要买的书的名单交给我搞定的时候，我真想左右开弓多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于是前几天，我到处打听那些不熟的同学的喜好，头发都给我愁秃了不少。

但最终的结果，还是让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每个人在拿出独属于自己的那本书时，脸上欣喜的表情，让我内心里涌出了巨大的满足感。

比如，车潇潇和沈晓芸分别捧着她们早就想买的《何以笙箫默》和《人生若只如初见》左看右看；而曹旭和王鹏分别作为一个科比粉丝和詹姆斯粉丝，得到了一本偶像传记；柯南迷李语天拿出了几册柯南漫画本欣喜不已……

我偷偷打量着同学们的表情，默默不语，深藏功与名。

老陈关好后备箱，拍了拍手上的灰：“好了，同学们，大家都带好自己的东西，早点儿回家吧。书都是任诩文给大家选的，不满意的同学找她去啊，我和管锐阳都只是个跑腿儿的。”

同学们齐刷刷看过来，我面露尴尬，真想把老陈的嘴给缝上。

车潇潇蹦着过来一把抱住我：“宝贝儿！你真棒！太懂我了！”

其他同学也都笑着看我，我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其实我知道，老陈的本意是不想让我的功劳被埋没，但这被这么多人盯着的感觉，还是让我有点儿难以招架。

老陈见我发窘，赶忙又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同学都快回家吧。部分同学以后就不在我的班里了，去了新的班级也要好好学习，和老师同学好好相处，有什么困难和问题，欢迎大家随时来找我。”

这话一出，一些泪点低的同学已经红了眼眶，比如我。管锐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着挪了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老陈目送着我们三三两两散去，这才上了车。

很快，我们就是高二年级的学生了。

开学第一天，老陈还没来，我坐在管锐阳旁边，偷偷打量着新同学。

大部分同学都能和我记忆里对上号，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后，还能叫出名字。只有极少数人，当初同窗两年也没说过几句话，自然是没能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什么印记。

于是乎，我很快就和班上大部分人打成了一片。可能大家都不熟的时候，总能准确叫出别人的名字会比较给人留下好印象吧。而且，这件事情让大家又对我有了一些误解，觉得我是聪明记性好，我实在是惭愧。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老陈走进来，把水杯搁到了讲桌上，见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以后，便清了清嗓，开始他新一学年的心灵鸡汤：“同学们，你们知道长跑分为哪几个阶段吗？”

和我记忆里一模一样。

没人应他，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条线段，分成了两头短中间长的三部分，分别在下边写了：起跑、途中、冲刺。

他转过头来，又问：“同学们，那你们知道在跑步过程中，想要超过别人，一般是在哪个阶段吗？”

这下有人回答他了：“途中。”

老陈赞许地点点头：“没错。同学们啊，这高中三年其实就像是一场跑步比赛，而高二，就是这场比赛中最重要的一年。大家现在坐在这里，可能是因为期末考发挥失常，可能是因为高一没有好好学习。不管是什么原因，请大家千万不要气馁，我们起步比别人稍微晚一些没关系，只要我们这一年全力以赴、一点一点进步，我相信，两年后，大家一定能考出一个理想的成绩！”

曹旭大喊了一声：“好！”一边使劲鼓起掌来，一边回头冲我们使眼色——忘了说，现在他和王继高坐在我和管锐阳前面。于是我和管锐阳也开始鼓掌，教室里也逐渐跟着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老陈颇为欣慰，又开始新一轮的鸡汤：“目前来说，高考确实是一个最为公平的途径，同学们的人生，将会从这个地方开始走向不同的方向。所以说，同学们千万不要小看这三年，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啊。”

老陈说到这，倒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她叫田梦垚。

我在教室里四处张望，看到她就坐在我的右后方，中间隔了一组。她头微低着，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在我的记忆里，她也是在高二分班以后和我成为同学的，属于同学两年也没说过几句话那种。只记得好像一开始的时候，她学习还比较努力，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完全朝着堕落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倒也不是说她有多么顽劣，就是好像完全放弃了学习一样，天天上课都是睡觉，除了让老师头疼外，在同学中的存在感反倒降得很低，起码我是一直对她没什么其他深刻印象的。

高考结束后，全班聚餐那天，她一鸣惊人。

据说是喝醉了，抱着管锐阳大哭，控诉他毁了她的高中、毁了她的高考、毁了她的人生之类的。

全班都颇为震惊，平时他俩好像是没什么明面上的交集的，甚至我和管锐阳同桌那段时间，也从未发现过他们俩之间还有什么事儿。

这事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去了，传言愈演愈烈，还传出了许多不同的版本。有说她被管锐阳甩了的，有说她因为管锐阳被校园暴力的，更有甚者，说是管锐阳搞大了她的肚子，又让她去做了流产。那些人说得绘声绘色，跟亲眼见到了她从手术台上下来似的。但这么离谱的传言相信的人却还挺多的，最后在我们年级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各种群里聊的全是他俩的事。

我是没能亲眼见到哭诉那一幕，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也就没能给我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而且那个时候，我对管锐阳的心思已经渐渐淡了，跟女主角也完全不熟，更沉浸在高考结束即将迎来大学生涯的喜悦中，便没有去主动探听过什么，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震惊两句，也就过了。

我也记不清我当时是去干嘛了，也许是上厕所，反正回到包房的时候，剧情已经处于收尾阶段了。场面十分诡异，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田梦垚拉着管锐阳的衣角小声啜泣着，而后者的脸色十分难看，所有人就这么僵持着，只余没人唱的歌成了背景音乐，肆无忌惮的飘着，是陈奕迅的《淘汰》。

这个场景，我倒是还记得十分清晰。

聚餐结束后，田梦垚就这么消失在了我的人生中，没有加入班级群，更从来没有参加过班级聚餐，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知不知道她的近况，我也没有去探听过，只渐渐把这个人抛在了记忆的长河中。

我回过神来，偷偷看向管锐阳，他正一边低头刷题一边听老陈唠叨，时不时附和两声。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候事情呢？真是好奇，然而已经无从求证了。

如今重来一次，还会重蹈覆辙吗？

已经知道结局的我，现在又成了管锐阳的长期同桌和好朋友，能抓住甚至改变点什么吗？

我又下意识回头看田梦垚，这一次，恰好对上她的眼神——她也正在往我们这边张望，显然，是冲着管锐阳去的。

最为简单、直接、明亮、炙热的眼神。

看来现在田梦垚已经注意到管锐阳了，但应该还没有采取过行动，不然应该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我转回头，内心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