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甜苦

采访视频很快传遍了各个角落，无心插柳之举，火的不仅是贝若盈，还有赵柠。

很多平面约拍找上门来，赵柠不解，侧面打听过，人家说，是看上了赵柠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明明凌凌清澈，却又像藏了很多心事，一股浓浓的厌世风。

厌世风？

赵柠皱了皱眉头。

难不成心情也会影响五官的走向？从小到大夸她眼睛漂亮的人不少，只是大多都夸娇媚，妩人，从来没人用过这样的形容词。

赵柠一一拒绝了找上门的约拍，倒不是有钱不赚，只是不想为了副业影响学业。

她还是想站在舞台上，手握麦克风。

那是她最大的理想。

就和迟炼渴望站上讲台一样。

她知道迟炼总会有一天会联系自己的。

这一天，比她预计的要快。

一个寻常的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在五点结束，天气不大好，春寒料峭，灰沉沉的云压了漫天，眼看就是一场冷雨。

赵柠没有去食堂，直接回了寝室，想拿泡面糊弄一顿。

热水刚烧好，手机就响了。

陌生的电话号，可不知怎么，冥冥中就是有种感应，心跳猛然开始错拍。

“喂，你好。”她小心开口。

电话那头，是一如既往清润的声线，只是多了几分急促：

“柠柠，是我。”

连她都能听得出来的急促，紧张，还有无法避免的生疏。

赵柠把热水壶插头拔掉，仍有不断汩汩热气顺着壶嘴往上蔓延，她大半张脸都隐匿在水汽里。

“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见你吗？”

赵柠很没出息地抽了下鼻子，很快镇定下来，点点头后才意识到，他并不能看见她的动作。

“有空。”她回答：“明天周末，我有空。”

没待电话那头回答，又补了一句：“现在，今晚，我也有空。”

迟炼沉默了几秒：

“那你下楼吧，我在你宿舍楼下。”

加好调料包的泡面，还是扔到了一边。

赵柠匆匆换了衣服跑下楼，却忘记收拾好心情。

迟炼果真站在楼下，穿着她眼熟的白衬衫，外面罩了一件单薄的夹克，他瘦了好多，肩膀肉眼可见地瘦削下去，原本就明显的下颌骨，线条更显锋利。

垂手站在宿舍楼下的公告栏旁，整个人散发着不可接近的疏离感，也不知站了多久。

晦涩南明的眼神，在看见她的那一刻，终于闪了闪。

“柠柠。”

明明是在笑的。

可赵柠没办法在那笑容里探寻到任何一丝热气儿。

她的少年，很久很久，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像是雨雾里看不清尽头的长街。

应该怎样开口。

又该如何打招呼。

太久太久没见面，赵柠这才意识到，两人的疏远究竟到了何种地步，竟然要思忖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内容。

纠结半晌，她蓦地迎上他的微笑：“嗨，迟炼。”

殊不知，她勉强挤出来的笑，也成了筑起隔阂的砖瓦。

迟炼有些恍神，下意识要抬手摸摸她的头，但忍住了。

“冷不冷？”他看到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

在这乍暖还寒的冷春，雨水马上就要落下的傍晚。

“回去加件衣服，我等你。”他说。

赵柠摇头：“我不冷，一点都不。”

确切地说，她现在没什么感官功能是正常的，在面对面见到迟炼的那一刻，所有理智全部罢工。

花了那么久建立起来的堤坝，轻飘飘被冲垮。

迟炼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搭在她肩上。

是熟悉的柠檬味洗衣凝珠的味道，在迟炼的小出租屋，她一下子买了好多，料想是，他依然在用吧。

不敢多回忆，赵柠假装耸了耸肩：“我们去吃饭好不好？校门口新开了一家铁板虾，我好想吃。”

迟炼笑了笑：“好。”

温柔的神色，她明明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可这一回，却品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滋味。

一分甜，九分苦。

好像她宿舍里那盘被烤坏了的黄油曲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