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奇货可居

京城，靠近皇城根下的一座偌大府邸中。

“你说什么？！”

后花园的一座花厅里，薛潘双眼血红，紧紧抓住一名锦衣卫的衣领咆哮道。

而锦衣卫此时已经被彻底吓傻了，看着状若疯魔的薛潘，结结巴巴的回道：

“都……都司大人，申城镇抚司来报，李春风大人被津海镇守马晋给杀了！”

可薛潘根本没有在意李春风的生死，而是急切问道：“李思政呢？李春风身边的李思政呢？”

“李……李思政也被马晋给杀了！”锦衣卫结结巴巴的说道。

“又是这个马晋！”

“砰——啪啪——”

薛潘不由怒吼一声，直接将抓在手中的锦衣卫狠狠的扔了出去，然后将身边能看到东西全部踹飞了出去，直到过去了良久，薛潘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该死——”

薛潘重重的一拳砸在柱子上，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整整二十三年的忍辱负重，好不容易将林思政培养成人，这才过去几天的时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让他所做的一切都付之流水，他怎么会不发狂。

“马兄，你在天有灵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这个儿子真的该死，该死！”薛潘不停嘴里喃喃道，眼中充满了疯狂的怒火，恨不得把钢铁都熔化了。

“来人！”薛潘朝门外一声大喝。

一名锦衣卫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道：“大人！”

“去，把马晋的身世给我散播出去，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马璟的儿子！”

“我倒想看看芈桐会怎么办，他不是很欣赏马晋吗，哈哈哈——”

说到最后，薛潘忽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个年头，就是因为当初的一个念想，他毅然决然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就因为这一个念想，他把能抛弃的都抛弃了，孤家寡人，孑然一身，谁能想到，最后仍然是一场黄粱梦。

半响，薛潘忽然说道：“去，把林天凡夫妇给我请过来！”

“是，大人！”跪在地上的锦衣卫忙抱拳答应一声，起身而去。

不稍片刻的功夫儿，一对中年夫妇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只见男的身姿挺拔，面容俊郎，女的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若是马晋在场的话恐怕会惊呼出声，这两个人不正是他的养父母林天凡和叶双蝶。

“卑职，叶天凡（叶双蝶）参见大人！”

两人一进入花厅就跪在了地上，朝薛潘恭敬得行礼道。

而此时的薛潘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往日挺拔的身姿变得佝偻起来，脸上也满是沉沉的暮气。

就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静静的坐在中堂上，良久，他才声音沙哑的道：

“林思政死了！”

恍若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林天凡夫妇劈了个里焦外嫩。

“还有，李春风也死了！”薛潘面无表情的又道了一句。

而林天凡夫妇彻底的傻了，这怎么可能，李春风是什么人，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死？

这时，薛潘忽然无声的笑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跪着地上的林天凡夫妇，一字一顿的道：“你们知道吗，这都是你们那位干儿子干的好事！”

“什么，是晋儿杀了他们！”叶双蝶猛的抬起头来，一脸激动的惊呼道：“这绝对不可能！”

林天凡虽然没有叶双蝶那般强烈的反应，但也是一脸的不信，朝薛潘抱拳道：

“请大人明查，晋儿他从小就乖巧懂事，性格宽厚、恭谨，而且在嶂州当镇守副使，怎么可能会跑到申城去，况且他连世子的面都没见过，无冤无仇，怎么会杀他？”

“哈哈哈——”

薛潘忽然再次笑了起来，到最后越来越大声，直接震的屋顶上的灰尘都簌簌而下，林天凡夫妇不由面面相觑，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

半响，薛潘才止住笑声，阴恻恻的道：

“乖巧懂事？宽厚恭谨？你们知道你们这位干儿子都干过什么？”

“实话告诉你们，他一到嶂州任上，就将满城的官员屠戮一空，竟然还胆大包天带兵围攻幽州城，不但炸平了一座城门，还将幽州镇抚司给灭门了！”

“你们倒是跟我说说，这那一桩那一件，算的上宽厚恭谨？乖巧懂事？”

“在我看来，这个马晋比锦衣卫还要手段酷烈，心狠手辣，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而林天凡夫妇此时已经听呆了，都司大人确定说的是他们的干儿子马晋吗？这怎么可能，反正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马晋会干出这等事情来的。

薛潘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叫林天凡夫妇过来可不是为了和他们争论马晋是好是坏，当即说道：“王爷让你们保管的那件东西呢？”

林天凡神色一正，朝薛潘抱拳道：“回大人，卑职已经将东西放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嗯！”

薛潘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忽然紧盯着林天凡的眼睛问道：“我再问你，你为什么将马晋留在身边，反而将自己的主子丢到一边不闻不问？”

林天凡的脸色立时变得严肃起来，抱拳道：“请都司大人明鉴，当初将世子和马晋同时放在云涧养济院，卑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是为混淆视听，让心怀不轨之人分不清真假！”

“至于最后为何将马晋带在身边，也是为了最大保护世子的安全，就是想把目光都吸引到我们的身上！”

“至于大人说的不闻不问……”

林天凡不由苦笑一声，解释道：

“当初卑职夫妇带着世子隐居云涧的时候，李春风大人曾经交代过卑职，只能暗中保护世子的安全，绝不能出现在世子面前，也不能插手世子的生活，免得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是吗？”

薛潘不可置否的道了一句，但眼中还是带着一丝怀疑，现在李春风已经死了，他也无从考证，林天凡他们自然说什么是什么，而且林天凡两人的表现也不能不让他多想，他们太镇定了，除了显得有些震惊以外，根本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

再怎么说李思政也是逍遥王世子，守护了二十多年，怎么会一点感情也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林天凡夫妇藏人的本事确实厉害，若不是他们告诉李春风等人林思政在哪里，恐怕他们一辈子也想不到，林思政竟然会在幽州城里当乞丐。

他当初可是一直以为马晋才是世子，直到马晋长大了，相貌出落和马璟一样，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想到这里，薛潘忽然神色变得沉重起来，语气无比萧索的道：

“林天凡，你可是王爷身边的侍卫总管，当初王爷把世子交给你，足可见是对你的信任！”

薛潘一提起逍遥王，林天凡立时变得郑重起来，抱拳道：“好叫都司大人得知，王爷对林某有天高地厚之恩，天凡就是死也难以报答！”

“是吗？”薛潘突然冷笑一声：

“让堂堂的逍遥王世子在幽州城里当乞丐，这就是你说的报答？”

林天凡一噎，随即苦笑了一声道：“好叫大人得知，卑职夫妇二人一年前就被幽州镇抚司的人监禁起来，委实不知道会出现在这等情况。”

“况且，我们虽然日夜守护在世子身边，却从来没有接触过，就像是局外人一样，二十多年的时间，沧海桑田，人自然也会变得的，也许刚开始还有一点念想，时间久了也就成了责任了，若说跟世子有什么感情，恐怕卑职自己都不相信！”说道最后，林天凡已经是满脸的苦涩。

薛潘不由得一愣，这才想起来林天凡两人被陈四海的人抓起来已经有一年多了，若要说有责任的话，恐怕他这个锦衣卫都司责任更大吧？至于最后林天凡说的话，恐怕是看出他的怀疑了，所以给了他一个解释。

至于薛潘为什么穷追不舍，就是他心里还有一个希望，希望这个林思政不是真的逍遥王世子，而是一个替代品，只是现在看来，他的这个希望破灭了，逍遥王一脉真的断了。

一时间，薛潘彻底心灰意冷起来，二十几年的坚持一朝烟消云散，巨大的失落感让他感觉自己直接步入了深渊，继而对马晋的狠也变得无以复加起来。

“世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林天凡，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