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漫长的夜

林乔指着那个绿皮的蜥人，冷声嘲讽道:“你好意思说我坏了你们计划你们自己不照照镜子，一群人模狗样的混在人群里，想不发现都难!”

那一群兽人闻言纷纷低头审视了自己一番，随即提刀气势汹汹道:“找死!”

林乔默默掐诀，踏地而起，一剑斩过去，滔天浪涌，干翻了一边的兽人，场面登时叫人叹为观止。

“小伎俩，在我面前还想耍花招!”

领头那个一跃而起，不一会便耗尽了林乔的全部力气。他狂笑不止，轻蔑道:“怎么三下就没有力气了？”

说罢，便隔空只手紧紧扼住了林乔的咽喉，“你险些坏了大事!”

“放开她!”

闻声望去，是顾剑然。今日的他，腰间没有别书卷，一袭白衣更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

林乔趁着他注意力被转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小匕首，狠狠划了过去。

“卑鄙!”

“你们暗自毁约，偷偷潜进普界，搞偷袭就不卑鄙了吗？”

林乔一边往后跳着，一边还不忘讽刺回去。

顾剑然与林乔两人合力与那人厮杀起来，气氛焦灼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才算打破了里应外合之相，藏匿在里面的兽人被悉数斩尽。横尸遍野，林乔找不到半处干净之地，精疲力尽的她只得就地靠在石桥的桥柱低低坐下去。

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夜，漫长到精疲力竭，漫长到挽月河被染成血色，漫长到林乔以为再也等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们没事吧”

林乔闻声强打起精神头睁开眼睛，入眼便是一袭血衣的叶尘，她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何种争斗，竟然将白色的袍子一角不落的厚厚浸满了血色。

血腥味浓重，冲撞的林乔呼吸困难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一身青衣已是满浸鲜血，血液凝固在衣服上，衣服里的人不觉沉重不堪，只道是一夜鏖战，累的动弹不得半分。

“退了吗？”

林乔惨白的嘴唇轻轻蠕动，声音小若蝇蚊，叶尘不得不蹲身上前，凑近去听。

林乔费力的眨了一下眼睛，疲惫道:“我说，兽人撤退了吗？”

叶尘点点头，复又摇摇头道:“这只是先锋部队，大部队怕是很快也就赶上来了。”

林乔见他一脸凝重，缓缓将头仰起来，看了看天色，出声安慰道:“不必忧心，支援应该快要到了。”

叶尘闻言，心中如是想，便也点了点头。

宋清宜自幼养于温室，只道人心复杂，勾心斗角，却也是第一次见这般大场面。自小的修养让她时刻谨记着没有任何伤大雅的事情来，但到底心里慌乱不已，片刻不见叶尘的身影，便也心忧寻了过来。来时，正见到此一幕。

“来，喝点水会好一些。”叶尘说着，便拿出腰间挂着的水壶，一手扶着林乔的肩膀，缓缓为她将水送进口中。

林乔如久旱逢甘霖一般，贪婪的大口喝着，一口气喝了许多，方才有力气道:“谢谢你，叶公子!”

抬眼却见宋清宜在二人身后几丈远的地方，眼神冰冷，正端视着这一切。她没有看见的是，宋清宜拢在袖子中的手紧紧的握了住。

“宋少主可还一切安好”

宋清宜面无波澜，只是冷声道:“牢记林姑娘记挂，我尚且安好。”

宋清宜就是宋清宜，是炙阳殿捧在手心里的少宗主，是不惹尘世、不理喧嚣，骄傲、清冷的尘外清仙。

四个时辰之久的鏖战，所有幸存之人皆是一身狼狈、一脸疲色，更有甚者缺胳膊少腿已是寻常。只她宋清宜，已然换了一身飘然若幻羽的白色轻纱衣，不染尘埃，若非闪动的眸子里的冷色更深处能看出几分慌乱和疲惫来，林乔都要以为她是方从何处下凡而来。

林乔扶剑站起身来，在晨光的熹微之中，看着满目疮痍，看着尸横遍野，看着触目惊心。她神色不见半点波澜，似乎已经麻木了，只是熹微中逆光疾步跑着来一个身影，那个身影身后是皑皑人潮，皆着了白色的素衣，是援助到了无疑!

林乔看着那个身影，觉得分外眼熟。

林乔像是受了某种感召，也是踉跄朝那抹稚气尚存却又成熟的刻意的身影走去。

“齐儿是你吗？”

“阿姐，阿姐我来迟了!”

林乔伸出手去，接到了一双已然脱去稚嫩，却仍旧单薄瘦纤的少年的手，“齐儿，你长高了。”

“阿姐!”

林小齐到底是个孩子，虽是装出一脸的成熟稳重来，见到林乔却也再控制不住，扑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林乔身心俱疲，好在见到了林小齐，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倒也轻松畅快不少。

“阿姐，我们来迟了!”

一旁的宋清宜见了，在一旁冷声道:“原来你便是小师弟整日心心念念要见的姐姐!”

林小齐闻声往后退了半步，瞬间恢复先前的成熟稳重来，向着宋清宜行了一礼，声音清朗道:“大师姐安好!”

宋清宜微微点头，别过他朝身后支援过来的炙阳殿众人走去。

“阿姐，你放心，齐儿一定会好好修炼，保护好你!”林小齐一字一顿，目光坚定。

“好齐儿!”

不时，常英带着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赶了过来。马蹄声起，地面震荡，天光已是大亮。

地面被照的透亮，林乔瞧着四仰八叉，或躺或跪、亦或趴着的遍野哀鸿，不由反胃，恶心感涌上心头，便再也压制不住弯腰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林姑娘!”万士昀亦是灰头土脸，先前不着尘埃的白甲少年已然满身血垢，“张大夫呢？”

他转身示意随行身后的中年人，“去将张大夫请过来。”

“将军，葛琇仪将军重伤，张郎中正在全力救治，无暇分身!”

林乔本就无有大碍，闻言更是连忙摆手道:“我没事的，有些恶心罢了。”

“来人，先扶林姑娘撤到镇中休息。”

“是!”

林小齐一副大人模样，仔细交代了上前的两个年轻人，才又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