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个流水账

爱是无解的。

学习却有无数条路可以得到答案。

符弥生回去之后跟安韶梦发了条消息，两个人又回到了假期之前的状态。

符冬生去了龙川美术学院上学，离家里比较近，高慧敏也回家了，她和符铮终于摆脱了两个拖油瓶，每个星期两个人都美美在周边旅游，拍照片。

没有感情纠结的生活就像平镇南瓜山上的小溪，只会潺潺的顺着固定的路融入河水。

符弥生写下句号，抬头就看到李薇皱着眉，嘴角隐忍，带着耳机看综艺。

活该她要补考。

回来两个月多了，李薇死不悔改，第一次小考不及格了。

本来是大考不及格几次就拿不到毕业证，老师硬生生的被李薇折磨到去跟领导申请小考不及格也拿不到毕业证的规矩。

但是没申请下来。

符弥生也只能跟着被折磨，给李薇划重点补考。

两个人没事就泡在图书馆，元爱和张璞珍两个人是辩论社的人，最近忙的飞起，早上晚上只能知道她们回来了又出去了，上课才能见见面。

符弥生感觉这种生活挺好的，像高一的时候。

高一的时候，只想着追逐秦钦，还有考上最好的学校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果高二赵楠没死——

二年级，好像噩梦。

符弥生看着窗外的阳光喃喃：“等会回去要沿着墙边走，免得晒黑了。”

京城的阳光是滚着黄沙一起来的，和乐山那带着树叶气息的阳光完全不一样。

符弥生没有工作和学习的时候就会跟着学生们组织的徒步旅行去隔壁爬爬山，站在京城低矮的山顶，总是会想着爸爸，然后拍照发到家庭群里，最近出了一个新的社交软件，家里人都很喜欢用，符冬生和符弥生也迫于家庭互动下载使用了，确实很好用。

-你们在山腰休息吗？-这是符铮发的，他可爱回复符弥生出去玩的照片了。

-姐，你虚了？嘻嘻-这是符冬生发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对姐姐重拳出击。

-老公我们下次也去玩吧！-高慧敏美美的决定好了和符铮下一次旅程。

符弥生看着就笑了，看着符铮回复一句“老婆说去就去！”

-哎，我和姐姐，两个留守儿童-

-爸爸妈妈，我给你们提供旅行资金-符弥生在群里回复。

-看来只有我是留守儿童。-符冬生发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

现在家里符冬生的地位最低，因为他就是一副挨打样，上大学之后，特别是军训完了，变得贱兮兮的。

符弥生收回手机，跟着大家走了一段，耳边突然出现了符铮的声音。

“我一定要守护我们的家。”

符弥生呆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来，但是这一瞬间毫无想法。

只是爸爸的声音。

之后符铮也经常出现在符弥生的梦里。

“爸爸，赵楠掉水里了。”符弥生莫名的和符铮在游泳池边坐着，看着赵楠的妈妈猛地跳下水，把赵楠捞起来。

“为什么那一次，赵楠没有被捞起来？”符弥生用很纯真的语气问符铮，她眼里饱含悲伤，但是梦里的符弥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次是哪一次。

“因为命运，就像命运总有一天将会你我分开。”

“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符铮把浴巾盖在符弥生头上，“有坏人来了。”

符弥生感觉到自己从游泳池莫名进入到了一个衣柜里面，头上盖着的也不是浴巾，而是妈妈的毛大衣，陈旧的味道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

符弥生感觉得到在她对面还有一个人。

“你也是被爸爸妈妈塞进来的吗？”对面那个女孩抬起头来时。

符弥生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漆黑的寝室，撑起身体环顾四周，半天缓不过来。

她们寝室没有一点光，透光的窗户都安上了小窗帘，张璞珍有光就睡不着，安了床罩更睡不着，说空间小。

那个梦真的很吓人。

符弥生小心翼翼的下床，从桌子上拿了手机去了阳台给高慧敏打电话。

“妈妈。”

“嗯？”高慧敏带着睡意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有什么事吗？宝贝。”

“爸爸呢？”

“最近你爸爸有点忙，过去值夜班了。”

“那他回来，你跟他说注意安全，我有点担心。”

“怎么突然想起关心爸爸了？”

“我做了梦。”

“乖孩子，梦都是反的，你爸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高慧敏的声音慢慢清醒，带着关切和安慰。

“好，妈妈你好好休息。”符弥生拍了两次蚊子，低声说，“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嗯，宝贝早点睡，明天还上课呢。”

“嗯。”

之后符弥生也总是梦到符铮。

“赵楠，你为什么讨厌我和我爸爸？”赵楠站在另一头满脸厌恶的看着符弥生和符铮，特别是符铮。

“滚啊！你爸爸要来我这边，我能不讨厌吗！”赵楠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扔向符铮，擦过他的脖子，随即又捡起两块打在他的腹部和胸腔，“不要来抢我的位置。”说完就逃到河里逃走了。

“爸爸，你要去哪？”符弥生牵紧了符铮的手，却感觉不到符铮和她握着手。

在对面，符铮慢慢站在了赵楠的位置若隐若现。

每次做梦，符弥生都会给高慧敏打电话，然后再跟符铮打电话，一次又一次的确认安全。

“姐，你不要一直一直的打电话！！”符冬生在家庭视频里一边画画，一边抱怨，“我每天都在挨爸妈的骂，呜呜呜。”

“臭小子！你还没你姐关心人！你姐姐多忙啊！”符铮听到就笑着对符冬生发起攻击，最近他特别享受符弥生的关心，没事就看看女儿，听听声音。

“爸爸，你也不要总是往前冲让我们担心吧！”符冬生也知道符弥生每次打电话的内容，“你再这样，我也要变成姐姐这样了！”

“臭小子！”

“我会管着爸爸的。”高慧敏依靠在符铮的肩头，戳了戳符铮的脸笑道，“没事跟你们视频，你们爸爸都开始偷偷用我的护肤品了。”

“嘿嘿~”

符弥生跟家里人一起笑着，但是心却一直放不下。

“爸，你放个假吧。”

“说什么傻话呢！傻妞！”

符弥生眷恋的看着符铮，高慧敏还有符冬生的笑脸，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梦是反的。

又是梦，符弥生已经熟练了。

“爸爸，不要站在那里。”

梦里，符弥生伸出手想要牵着符铮，但是摸不到他的手。

“”符铮欲说未说，只是看着她，缓缓闭上眼。

一片黑暗间，符弥生出现在了她和符冬生一起的卧室，外面有唢呐声。

她拉开窗户，看到随着火盆烟气往上飘的黄纸和纸灰，小区门口摆满了花圈，高慧敏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小区门口，符冬生在她旁边往上看和符弥生对上眼，那一刻——

“姐姐，你照顾一下妈。”符冬生拍拍符弥生的肩膀离开。

符弥生莫名其妙的站在了高慧敏身边，抱着脸色蜡白，眼圈红红的高慧敏，她最得意的黑发乱七八糟的盘起，额前到后面都是花白的。

还记得高慧敏总是炫耀说自己没有烦恼才会有这一头好头发。

现在全没了。

跑到体育馆边上的灵堂，上面的照片并不是符铮想要的西装照或者是他最喜欢的那张拿着符弥生录取通知书的微笑照片，而是他在警察局贴着的那张穿着警服的证件照。

“爸爸。”符弥生看着灵堂感觉自己深陷黑暗，周围的声音通通都听不见了，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海潮般的悲伤席卷梦境。

“符弥生！醒醒！别哭了！”

符弥生一睁开眼就看到李薇那张脸在自己眼前放大，摸摸脸，自己脸上全是泪水。

李薇跪坐在符弥生的腿上，舒了一口气：“我们都被你吓死了。”

床下元爱和张璞珍都一脸担忧的看着这里。

符弥生把眼泪擦干净说：“没什么，最近做噩梦了。”

符弥生醒了也缓不过来，太深刻了，她现在看什么都能想到梦里场景。

但是快到小考，时间也容不得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只是她和家里联系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小考完了之后，符弥生还是准备手机开机后给家里打个电话。

刚刚开机，高慧敏的电话就来了。

“喂，妈妈。”

“弥，弥生，你你爸爸走了。”高慧敏的声音沙哑，语气哽咽，口齿不清，说着说着就只剩下了哭声。

符弥生这个时候反而突然冷静下来了。

“妈妈，等我，等我一天，我马上回来。”符弥生拿着电话跑着回宿舍，心里想着要请假还有要拿一身衣服回去才好换洗。

“行，你注意安全，不要太急有妈妈”高慧敏稳住情绪说了两句话又哭了。

“给冬生说了吗？”

“还没”

“给冬生说一声，他更快，妈妈等着我们。”符弥生的眼泪不知不觉从眼眶滑落，“别着急，先去外婆那里。”

“好，好”高慧敏听着符弥生的交代就泣不成声，在电话里听着就喘不过气。

“我给老师请个假，妈妈，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好。”

符弥生交代完就跟老师打电话了，把背包收拾好就去了办公室写请假条，路上订好了机票和车票，也跟经纪人提前请了假。

做完这一切，下午两点，符弥生恍恍惚惚的站在机场，不敢相信自己上午还在考场，下午就在机场了。

符弥生打了符铮的电话。

“弥生。”

是高慧敏嘶哑的声音，随后符冬生接过了电话。

“姐，你慢慢回来，我这边会跟着妈妈外婆还有爷爷处理的。”符冬生的声音很冷静。

“等我。”符弥生只说了这一句话，符冬生就没有再说话了。

过了两分钟，符冬生才说话。

“姐姐，我好害怕。”

“为什么爱的人会突然离开我们？”

符冬生那边只有他的声音，大概是回了房间才敢在符弥生面前露出脆弱的样子。

“冬生，有我在。”

看着航班信息，符弥生只能无力的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