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作为新来的，跟学里那些一起上过课的不一样，上过课的都是差不多同龄的官宦子弟，入学前大多数都知根知底，班里一共十多个人，想打听明白底细也是很容易的。

可是这些少年少女们都不认识芳沅，在座位上左右看看，原本吵闹的班级瞬间安静，叫芳沅感到尴尬极了。

学里有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明眸皓齿，活泼天真，一脸好奇地问道：“你是谁呀，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另一个很俊俏的小男生道：“我听说咱们要加入个新学生，想必就是她了，听说还是成家的。”

其他男孩女孩们又开始叽叽喳喳：“又是成家的，成家人是怎么进咱们这种只能是父母做官的孩子进的学堂呀。”

“是呀，但是成家的几个孩子我都见过的，这个女孩我怎么不认识？”

柳芳沅壮着胆子，出声道：“大家好，我叫柳芳沅。”

那个一开始说话的小姑娘把芳沅拉到了自己旁边的座位上，然后笑眯眯地道："我叫陈暖暖，他叫赵钰。"

陈暖暖指了指第二个说话的俊俏男孩，那男孩歪了歪头，朝柳芳沅笑了一下。

柳芳沅也回了一个淡笑。

一屋的孩子们围着柳芳沅问东问西，没多一会就把她的来历挖了出来，不过柳芳沅并没有说自己父母的事情，只是含糊过去。

陈暖暖眼尖，看到了柳芳沅的小包袱，欣喜道："这是哪家铺子做的，真是好生精致，我也想让娘给我买一个。"

柳芳沅害羞地笑了笑：“这是我的丫鬟做给我的，别处买不到。”

陈暖暖遗憾地点点头，跟其他女孩子看着柳芳沅的小包袱都爱不释手。

她眼睛亮亮地道："那我找个绣娘帮我做个类似的，可以吗？"

柳芳沅欣然答允，其他的女孩子们也都纷纷效仿。

等上官先生来了，一众学生一窝蜂做鸟兽散，各自都乖乖坐回了原处。

上官先生点点头，这届的孩子们倒还算乖巧，自己还能省些气力，不然自己这样的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折腾，为什么院长还不让自己退休，真是非常疲惫。

因为来了个新人，上官先生又重复了一遍他开学说的那些规矩："我们明德苑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严格，但是只有一点，等到秋末考试的时候，排名后三名的学生会被请离这里，送到明理苑那读书，明理苑是个比较普通的学堂，没有我这种优秀的老师，也没有这么多明德苑才有的特殊辅助，明德苑说白了也是皇家学院，只是如今圣上子嗣单薄，没有皇子在读，但是你们也应该感到幸运，如果有皇子在，要求只会比现在更加严格的多。"

柳芳沅听得懵懵懂懂，只是一直很担心被淘汰的事情。

上官先生接着道：“今天就是你们选择特长教学的最后一天，琴棋书画诗酒花武，我们都有专门的老师来教授，”

陈暖暖笑嘻嘻地接嘴道：“听说教武术的夫子英俊潇洒，是圣上亲封的武状元，夫子说说可是真的？”

上官先生斜睨了她一眼，假装斥责道：“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脑袋里都想的是什么？你父亲一介言官，竟有你这般爱舞刀弄枪的女儿。”

陈暖暖吐舌："看夫子这顾左右而言它，估计是比夫子您年轻好看上许多。"

上官先生翻开书，然后一手举着书，一边捻着胡子，慢悠悠地道：“哎，若是你们能见到我年轻时的风采，不知道得有多少学生挤破头想上我的课呢，你们就珍惜这段时光吧。”

学子们听了都哄笑起来。

赵钰却没笑，因为他把目光都放在了另一个没听上官夫子胡咧咧的人身上了。

柳芳沅正认认真真地选要用的笔墨纸砚，眼里带着兴奋。

虽然她不喜欢读书，但是到学堂来是一次绝对新奇的体验，手中的文房都是崭新又精致的，拿在手里，柳芳沅只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些自信。

因为太过专注，柳芳沅没有注意到上官先生走了过来，赵钰想提醒她，一时间忘了她的名字，只好诶了一声。

还好柳芳沅注意到了，不过为时已晚。

上官先生看着柳芳沅铺了满桌的名贵笔墨纸砚，有些酸涩地说道："我原是瞧不起商贾之家的，总觉得既粗俗又满身的铜臭味，但是看着你这么一堆我一年的工钱都买不来的上好文具，想想倒是我眼界低了。“瞧这百年制纸宣的宣纸，上好的狼毫笔。

柳芳沅不好意思地道：“夫子，我是第一天上学堂，不知道用什么毛笔和墨还有纸合适。”圆圆的眼睛很是无辜地望着夫子。

上官夫子帮她一一挑选以后，柳芳沅一股脑地把剩下的东西又塞回了自己的包袱里。

上官先生又叫柳芳沅到屋子前面，让她把自己名字写到纸上，写的大大的算是让大家认识一下。

柳芳沅僵硬起身，心中纵使千万般不愿却也只能照做。

只见柳芳沅挽起袖子露出一节白皙细嫩的藕臂，慢悠悠地开始研磨，底下人看得都要睡着了，柳芳沅才开始动笔。

龙飞凤舞三个打字，其实看起来还算不赖，但是等柳芳沅把纸举起来展示给众人看时。

地下的学子们连同夫子都沉默了。

赵钰掩着手想藏起自己弯起的嘴角，但是身子却笑的一抖一抖情难自已。

不怪众人发愣又发笑，连系统都感叹道：“你说说你一个看起来如此秀气的小姑娘，怎么写字像个男人似的。”

柳芳沅委屈地同系统道：“我爹爹教我这样写字的，他说这样比较有风骨。”

上官先生一言难尽的表情挂在脸上好久，才缓缓开口道：“没想到，别人是字如其人，芳沅姑娘倒是相反了。”

陈暖暖一脸认真：“或许芳沅同我一样，虽然身为女子，都有一颗男儿心。”

赵钰轻瞥了一眼陈暖暖，她本就眉眼带了些英气，气质也有点假小子，说其有男儿心倒并不奇怪。

但是，新来的这个柳芳沅长得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风一吹好像就快碎了一般，怎么可能跟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