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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颜澈槐仲星5

夜色渐浓,微凉的晚风吹起飘窗层层的窗帘。朦胧的月色被窗帘阻隔在外,漆黑的屋子密不见光,偶尔传来外面汽车驶过路面的声音。

仲星躺在床中央,模模糊糊间,听见了浴室传来的水声,困意慢慢消失。她起身脚步轻地去外面的洗手间洗了把脸,蹑手蹑脚的回到床上,丝毫没有睡意。她侧对着飘窗,双手紧抓着被子,心跳的很快。

浴室门打开,身后的男人带着一身潮气,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微微传来男人呼吸的声音。

仲星咬了咬下唇,还是转过身。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颜澈槐诧异仲星还清醒,随即恢复正常,摸着她软软的脸颊,语气轻声且温柔:“吵醒你了?”

仲星看着颜澈槐的面容,高挺的鼻梁,整张脸宛如完美的雕刻作品,双眼深邃带着笑意,唇角弯起,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仲星的心脏跳了半拍。

颜澈槐顺其自然的搂过她,抚摸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怀着女孩的情绪。

“啪”的一声,男人打开了床头灯,从地上捞起睡衣,随意地裹在身上,侧头看向身旁的女人。

仲星这会闭着眼睛平缓着呼吸,眼皮湿漉漉的,双颊透着粉色。柔软的黑发扑在床上,温柔的灯光下映衬的她格外娇小。颜澈槐看了她很久。

仲星感觉他的气息,睁开眼伸手推开他,脸红红的,像是羞涩,又是安心。

颜澈槐带着笑意,身体坐直靠着床边,点了支烟,细细地抽,语气随意道:“怎么知道我今天回国?”

他出国一个多月,回程日期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两个小时前,看到仲星睡在床上,他还是诧异了一下。

仲星听他说完,也靠着床头,看着身边的抽烟的男人。他的侧脸轮廓笔挺,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中垂下一片阴影,头发微微凌乱。

“前几天老宅来客人了,只有你不在家,阿姨抱怨你很久没有回家了,她让我催你回家。”她的语气轻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颜澈槐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语气是镇定的,却还是掩饰不住心里的情绪。

“是妈抱怨我很久没回去,还是你抱怨我很久没回来?”颜澈槐将手里的烟熄灭,将仲星抱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光洁饱满的额头,让她靠着自己。

仲星感受他温暖宽厚的肩膀,忍不住伸手抱住颜澈槐精瘦的腰身,“不知道。”她的语气依旧温柔软调,语气里却是落寞和埋怨。

颜澈槐没出事,只是搂着怀着的女孩,摸到她背后的疤痕,伸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条去疤痕的药膏,仔细地给她涂。仲星感觉男人温热的手掌还有冰凉的药膏布满整个背。

这些天她都没有睡好,靠在他坚实温厚的肩膀,迷迷糊糊睡着了。

颜澈槐给她抹完药膏,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中央,起身去浴室拿了条毛巾,又冲了个澡,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颜澈槐侧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第二天,仲星醒来,身边的被褥已经空了。她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八点多了。她自顾自下床,去洗漱,去衣柜里拿了件连衣裙,趿拉着拖鞋去了楼下。

饭桌上早已准备好了早饭,旁边放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去公司了,记得吃饭。

仲星莞尔,揭下便签纸又跑上楼,打开书房左手的第二个抽屉,拿出一个铁盒子,把便签纸放在最上面。里面有厚厚的一沓,最底下的纸条已经泛着黄色。她看着这沓纸,眼里带着喜悦和幸福。

用完早饭,仲星出门。穿过两栋,走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换了身衣服,踩着双带着颜料的板鞋,背着画板,骑着小电驴,朝着画室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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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澈槐到达公司的时候,秘书长张小姐便起身,“颜澈槐,这是上个月公司业绩的报表,以及收购绿艺城的策划,其他相关的报表梁总那边已经过关了……”

他接过文件,秘书办的人全部起身向他问好,颜澈槐点点头,朝着总裁办公室内部走去。

两个女实习生聚在一起,啃着早饭,嘴上泛着花痴:“我们总裁大人太帅了吧,这么帅好想和他谈恋爱有没有!”

一个经理拿着杯咖啡,靠在桌子边,煞有其事的补充道:“颜澈槐何止帅,还有钱,家里还有权,b市大名鼎鼎的

颜家小儿子。颜家长子的商业领域迟早都是颜澈槐的。不过,你们也别想了,人家是有未婚妻的人,就是辛式企业的千金……”

另一个男特助举着一块趣多多,含糊道:“咱们公司创立不过七年,现在辛氏早起被我们甩到后面了,颜澈槐他大舅子不止一次跟我们抢竞标的,不过我觉得咱们公司业务肯定得和辛氏合作,毕竟咱们公司给的甜头不少呢!”

年纪较大的薛主任推了推眼镜:“不一定,毕竟咱们公司老总有好几位的,大事肯定要一起商量……”

……

颜澈槐推开门,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麦色的皮肤,茶几上摆着一份热腾腾的汤包,还有个小碟子,里面是蘸料的醋,旁边还摆着一瓶辣椒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醋味。

沈初尧闻声回过头,举着一个汤包,语气懒洋洋的,“吃早饭没,要不要来口汤包,城西有名的汤包店。我早上特地去买的。”

颜澈槐面不改色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给自己接了杯水,才淡淡开口道:“绿艺城的合同都拟好了?”

沈初尧吞下一口汤包,“青羡前几天通宵加班,早就给你弄好了,不过他给自己放了三天假。陌易伺候他老婆坐月子,也没啥精力管。北铭回s市,目测要几天吧。”

他说完,坐直身体,还是说起了自己的疑惑:“不过你要那块地干什么,你知道你大舅子为了这块地耗了不少心血,前几天去竞标会,他气的不轻,带着人直接就退场了。你不怕他跟你未婚妻告状?”

颜澈槐抬头扫了喋喋不休的沈初尧,自顾自敲键盘,偶尔翻开一下电脑边的文件,没有说话。

沈初尧自讨没趣,耸了耸肩,很快干完剩余的汤包,拎着盒子往门外走。刚按上门把,他啊了一声,转身补充,“今晚大院聚会,别忘了。”出门后熟络地和秘书办的员工打招呼,笑呵呵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仲星风尘仆仆到达律清画室,已经是九点一刻了。

律清画室是b市远近闻名的大画室,老板洛清河是一位非常年轻的画家,据说是国外知名设计师洛曼的二儿子。他从国外的艺术学院进修,到处女画作《牢笼》获得国际大奖之后,选择来到b市,开了一家这样的画室。

仲星并没有专门学习过画画,只是偶尔闲暇时刻坐在家里画几个小时,拍点照片,传送到自己的微博上,却意外的被律清画室看中,成为了一名签约画家。按她自己来说,她只是个不知名小画手。

进门便是宽阔的展览厅,四面墙壁挂着各种形式的美术作品,还有许多名画巨匠的真迹。前来参观的人随踵而至。前台的助理路璐笑着和她打招呼,“老板已经在工作室了,听说昨晚在里面通宵,没回去呢。”

仲星推开里屋工作室的门,便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头发有点凌乱,下颌依稀露出青色的胡茬,穿着蓝黑的衬衫,依稀有些颜料沾染。细长的手指拿着一把刷子,全神贯注地给面前的画板着色。

洛清河注意到她,依旧看着画板,随口寒暄,“来了?”

“嗯,璐璐说你一晚上都在画室,大画家又在创作什么大作品了?”仲星打趣着洛清河,也将画板架起,分类工具。

洛清河虽然身为老板,但是和签约的画手却没有上司和员工之分,倒是处成了朋友。洛清河经常会给他们带些下午茶,大家都非常喜欢这个平易近人的大画家。

他放下刷子,看着自己的画作,又看着低头挤颜料的仲星,“这幅画,我给它取名,叫《枷锁》。”

仲星抬头看去。那是一只男人的手,被铐上了锁链,手背上都是一条条的伤痕,不同层次的红色显得画卷栩栩如生,十分逼真。纸张上面有一只女人的手,男人的手努力向女人方向靠近,却够不到。只留女人的手留下鲜血,滴落到男人的手心。

洛清河看着眼前的女人,柔软的黑发被她束扎起来,侧脸小巧的鼻子,鼻尖有颗粉粉的痣,卷翘的睫毛看着眼前的画作,他不禁有些出神,随即一愣,薄唇抿着,握紧双拳。

“有什么寓意吗?”仲星转头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洛清河收回目光,站起身,随意的解释,“没什么,目前先取这个名字。你慢慢画,我回去补觉。”套上一件外套,他拍拍仲星的肩膀,走出了工作室。

仲星静下心,先构思了一番,慢慢描摹。

……

仲星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她赶忙拿起手机,给颜澈槐回了电话。那边铃声没响起多久,就出现了男人清冷的嗓音:“上午又忙着画画了?”

“嗯……不小心就忘记时间了。”仲星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红红的,顺了顺自己耳间的碎发。

颜澈槐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来车往,左手举着手机,右手夹着一根烟,任由它燃烧,不疾不徐道,“这么喜欢画画,就在家里画,天天扛着画板也不嫌麻烦。”

“这是我的工作!”仲星气鼓鼓的抗议。她知道颜澈槐一直对她的工作不满意,很多次让她辞掉好好在家休息。但是自从她从那场病中恢复过来,她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电话里传来小女人的不满,颜澈槐嘴角勾起,回到椅子边,与仲星在电话中寒暄几句,挂了电话。

他靠着椅子上,袅袅烟雾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叼着烟,打开抽屉,拿出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随意地摊在桌面上,拿起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扎着双马尾,穿着整齐干净的校服,脚踩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鼻尖有一颗嫩红色的痣,冲着镜头露出很灿烂的笑容。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穿着警服,对着镜头微笑。

颜澈槐盯着女孩的笑容良久,却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前她的模样。

十五岁的她躺在病症监护室,满身伤痕,脸上毫无血色,没有一丝生气。半年的治疗让她的身体得到了治愈,心灵上却出现了无法治愈的空洞。还有十八岁那年,她站在海岸边,徐徐的风吹起了她的发梢,她回过头冲他微笑,向他说出第一句话……

颜澈槐把烟掐灭,把资料理好放回抽屉,已然恢复平静。

桌上的电话响起,颜澈槐没有立刻接起,只是拿着手机把玩,直到第三遍铃声响起,他才不疾不徐地接起,却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我听梓罂说你回国了?”听筒那头传来女人干脆的声音。

“嗯。”

“今晚我妈会去大院,可能会提到我们订婚的事情。你做好准备。”

颜澈槐笑了笑,淡淡地反问电话那头的女人:“你想要什么样的订婚宴?”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辛染将车停在车库,关上车门。一身奶白色香奈儿的职业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靠着车门,面色带着倦容,语气惊讶。

颜澈槐慢条斯理道:“你那个妈那么注重形式,我不先了解,岂不是表现得我这个准女婿不上心。”

“我们又不是真的订婚,只是做做样子。”辛染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又问道,“你帮我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有他的消息吗?”

“线索太少,只能是大海捞针。他想要藏起来,你再怎么找也是无用功。慢慢等消息吧。”颜澈槐直截了当,挂了电话。

那头传来嘟嘟的挂断声,辛染放下手机,一脸淡漠的走出车库。

颜澈槐到达大院的时候,里面已是喧嚣热闹。老远就传来了戏台子上唱着昆曲,大人们聊天以及孩子们奔跑的声音。

每两个月大院就要举办一次聚会,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传统。颜家坐庄办宴席,沈家张家辛家以及其他政界的名门望族都会来这热闹。

沈初尧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颜澈槐,向他招手,颜澈槐坐了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眼神环绕了一圈,定格在另一桌的仲星身上。

她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乌黑的头发披在肩头,化着淡妆,耳朵上戴着一对珍珠耳环,从侧面看显得她温柔典雅,鼻尖的红痣俏皮可爱。与身边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坐在一起交头接耳,不时的勾起唇角,笑的时候眼睛弯起。

纪梓罂拉着仲星,讲着最近大院发生的好玩的事情。两颗圆圆的酒窝配上贴着耳畔的短发,显得越发可爱。只是她面色苍白,但是努力打起精神和仲星说笑。

仲星握着她冰凉的手,关切道:“要不要加件衣服,最近身体还好吧。”

“别担心,我已经好多了。你不知道我妈最近天天把我关在大院,门都不让我出,天天给我喝这药喝那药的!”纪梓罂有些生气地跟仲星诉苦,一张素白的脸很是无奈。

纪梓罂的母亲周敬敏,是周家当代家主周敬文的妹妹,嫁给了一位文官。不过丈夫在她怀孕的时候出了车祸,周敬敏也因此伤心早产,纪梓罂出生的时候便落下病根。这些年,纪梓罂随母亲住在周家大院养病,读书也是请老师来家里上课。

“觉得冷就多添件衣裳,现在虽然是夏天,晚上难免会凉,梓罂你还是要多注意。”一旁的张素抱着二女儿喂奶瓶,一边对着纪梓罂唠叨。

“知道啦,大嫂。”

……

男人们的桌上带着烟酒味,平日里日理万机的男丁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饭桌上难免谈到生意。

一个沈家的远亲站起,拿了杯酒一饮而尽,“上次周大哥女儿的百日宴,实在是没空去,今天就当是赔罪了!”说完又敬了一杯酒。

颜澈川举杯还未开口,刚上幼儿园的大儿子敲敲杯子,语气天真烂漫:“莫得事情莫得事情!”小家伙俏皮的样子引的大家哄堂大笑。

在大厅远处的桌子上坐着其他人。一个男人好奇问道,“那张戏台下桌子上都是谁?”

一个年长的老人自顾自倒了壶茶,语气带着惊羡:“那个戴眼镜的是大儿子,颜家长子颜澈川,现在已经做到高层了。他老婆是张先生唯一的孙女,生了一儿一女。那边那个是二儿子颜澈槐,接替他舅舅的公司,自己也在外办公司。以后家产根本不用分。还有个小女儿,就是穿着黄衣服那个,据说从小生活在国外……”

……

宴席间,仲星的目光看到了门口的女人。她烫着大卷,栗色的长发披散及腰身,成熟的妆容,面色清冷,跟在一个打扮姣好的妇人后面。遇到熟人,她停下脚步熟悉的寒暄,嘴角带着笑意。

仲星见过她,颜澈槐的未婚妻。

颜澈槐的母亲林殊走上前招待辛夫人和辛染,带她们落座。仲星无意间与辛染对视,对方只是微笑地朝她点点头。

周家的亲戚在桌上很快讨论起颜澈槐和辛染的订婚宴,辛染没有什么表情,安静地吃着宴席,独留辛夫人八面玲珑的声音,和林殊的回应。

仲星低着头,没有过多的胃口。纪梓罂投来关切的目光,问她怎么了。她笑着摇摇头,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

仲星没有去洗手间,从大厅后门的小门走出去。

“三小姐?你这是去哪里?”管家陈伯拿着戏台节目表,走过来疑惑的问道。

“我就出来透透气,吃的有点撑。陈伯你去忙吧。”仲星朝他笑了笑,慢慢往前走到一个老旧的秋千前,坐了上去,靠着背椅。她收起了笑容,看着远处的景色,心里有一些落寞。

“不是怕黑吗?”身后传来颜澈槐淡淡的嗓音。

仲星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男人穿着白衬衣,领口解开三颗纽扣,露出结实好看的纹理。他双手插着兜,屹立站在她身后,身上带着些淡淡的烟酒味。深邃的眉骨下眼神是清亮无比,带着笑意,嘴角微微勾起。

这让仲星想到,公子如玉。

看着仲星呆呆地看着自己,颜澈槐笑了一声,坐在了她身边,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低着头看着她微红的脸颊。

“你骗我。”她望着他深邃的双眼,带着控诉。

颜澈槐注视怀里的小女人,温软的触感在酒精后更加明显,他低头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仲星有些羞涩。

颜澈槐抱着她,没有说话,安静的坐了会,才牵着她走回大厅。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先进去。

陈伯面色复杂地看着仲星走远,才走近立在门前抽烟的男人,叹了口气,“二少爷,夫人说……”

颜澈槐打断了陈伯,不紧不慢地吸了口烟,尼古丁逐渐平复心情。他抽了支烟给陈伯,示意他接过,陈伯叹了口气,将烟收到口袋,又是苦口婆心。

“二少爷,你知道的,夫人希望你早日和辛小姐结婚。至于三小姐,夫人会给她找个好归宿。您这样越陷越深,三小姐只会越来越依赖您。夫人那边不好交代。”

颜澈槐眯了眯眼,望着远处深色的树林,依稀透着可怖的假山。他将烟蒂踩灭,语气平静,“陈伯,你知道我妈为什么收养她么?”

陈伯看着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时间竟然语塞,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二少爷,夫人做事自有夫人的道理。”

颜澈槐没再接话,陈伯望着他略带倦容的脸,心里还是叹了口气。

颜澈槐回到宴席,沈初尧的大堂哥打趣,“承川现在也算是成家立业了。林姨可以少操一办的心了。承浔和辛家那位从小就有了婚约,如今也该准备准备订婚结婚了。过两年让林姨再抱个孙子!”

颜澈槐手握酒杯,细嗦一口,语气悠闲:“真到我订婚的时候,沈大哥你得给我包个大红包。”他气定神闲地坐着,随意点了支烟,嘴角带着弧度,饶有兴致地倾听大家的言论,偶尔说一两句。

……

宾客散尽已是晚上十点半,按照过去的惯例。周家的人今晚会在大院住一晚,明早再回外面居住的地方。

颜澈川帮妻子给小女儿洗好澡,下楼接水的时候,看到自家弟弟靠在茶几上,双腿交叠,吞云吐雾,全身一幅颓靡放松的模样。颜澈川很年轻的时候就接替了父亲的位置,这些年一直忙于政务,自家弟弟自幼出国,两兄弟见面的时间其实屈指可数。

颜澈槐余光注意到颜澈川,笑了笑,侧身递过支烟。颜澈川摇了摇头,“待会得照顾孩子,身上不好有烟味。你也少抽点吧。”

听到这话,颜澈槐不由得多看自家大哥两眼。颜澈川很早就与张素定下婚约,两人多年来也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虽然颜澈川身处高位,对于家庭却是十分尊重,从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倒是他们这个圈子里不多的洁身自好的男人了。

颜澈川问起颜澈槐公司上的事情,忍不住提点到,“舅舅这两年也准备退下来了,看意思是让你接手,妈的意思是让你早做打算。至于那边,你也得留给辛家面子。”

最近几年,西临抢了辛氏许多策划案,圈内人都是明眼人,也成了饭后讨论的话题。周家辛家迟早是一家人,颜澈槐自办公司在生意上处处对峙辛氏,实在是驳了辛氏的面子。

“你们两兄弟聚在一起说些什么呢?”林殊抱着大孙子盛祁,穿着墨绿色的旗袍,梳洗整齐的发髻贴在鬓边,带着墨玉样式的耳坠,从楼上下来。

“爸爸!叔叔!”盛祁套着一身保暖卫衣,挣脱着要从林殊的怀里下来,小腿蹬蹬像炮弹一样冲进颜澈槐的怀里,柔顺的蘑菇头贴着圆圆的脸蛋,大而黑的眼睛宛如两颗黑葡萄,软糯的撒娇,“叔叔!叔叔!我的生日就快到了呢!”

看到侄子两只狡黠机灵的双眼,颜澈槐哑然失笑,伸手刮了刮侄子小巧的鼻尖,“叔叔记着了,明天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汽车模型。”

小家伙最大的兴趣就是收集模型,据说他自己腾出一间屋子,缠着张素买了许多透明架子,专门摆放自己珍藏的汽车模型。

“欧耶!”盛祁兴高采烈地欢呼,随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白嫩的胖手揉了揉眼睛。小家伙平时的睡觉时间是晚上九点,以至于现在开始犯困。

林殊让大儿子抱着孙子上楼休息,一时间客厅就剩林殊和小儿子。

“一段时间不见盛祁,倒是越来越可爱了。”

林殊看着给自己倒了杯茶的小儿子,嘴上也催着,“这两年和辛染把婚事办了,喜欢孩子早点生个孩子,我也好早点抱上你的孩子。三十一的人了,还没有成家。”

颜澈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仿佛对母亲的话置若罔闻。

见小儿子不吭声,林殊坐到儿子边上,拍了拍颜澈槐的手语重心长道,“妈妈也会给仲星找个好人家,你也不用担心她的归宿。她既然跟着我们家姓周,我就会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只是承浔,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说完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辛染他爸爸退位之后,你爸爸成了最大的掌权人。你舅舅很快也要退了,可惜他没有孩子,公司以后都是你的。你和初尧还有其他的朋友一起办公司,妈不反对,这些年辛家多少企划案被你抢了过去,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明眼人,你这摆明就是让辛旸不痛快。辛染妈妈多次找我,我都不知道如何解释。”

“我知道你对妈妈有气,但是仲星明面上是咱们周家的女儿,你妈妈我在国外生的女儿,你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和她在一起。”林殊说了一大段话,伸手举着茶盏,抿了一口。

“靳声这几年一直调查当年的事情,我知道是你授意的。但是这么多年了,你又查出了什么?仲星现在平安健康,忘了过去的事情也好。你们是不合适的”

颜澈槐靠着沙发,视线停留在墙壁上的摆钟,右边是一幅全家福。周敬文一身深绿色服装,林殊着湖蓝色旗袍,左手边站在颜澈川和妻子张素,手中抱着一个襁褓,那是七个月大的盛祁。右边站着颜澈槐。

母亲对于仲星的身世闭口不提,颜澈槐也没有再像二十出头那样刨根问底。他坐直身子,嘴角噙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娴熟地按着母亲的肩膀,像平时拉家常那样,“医院最近很忙吧。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林殊微笑道,“其实他们都只是心灵创伤,感知不到自己和他人的情绪。治疗不累,治愈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

“好了,你爸明天要出差,我得给他收拾行李。你也早点休息吧。”林殊拍拍小儿子的肩膀,回了房间。

颜澈槐从浴室出来,系好睡衣扣子,浑身透着凉意,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神情淡漠。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口滑进睡衣。他扫了眼手机,十一点五十五分。

他不急不慢地擦着头发,垂眸回了信息,将手机放在床头,随意地把毛巾放在椅子上。打开门,径直走到四楼最里面的屋子,不疾不徐地敲了三下门。

仲星早早的上了床,却发现没有什么睡意。走到床边往下看去,只能看到几个佣人在打扫大院,收拾着今天临时搭建的戏台。

她的小脸素净,妆容早已卸去,柔顺乌黑的头发搭在左肩,黑亮的瞳仁看着忙碌的人们,一时间发了呆。过了半晌,她走回床边,打开床头灯,把ipad抱在怀里,拿着笔写写画画。偌大的房间,只留床上穿着粉色睡衣低着头安静的女孩子。

听到三声敲门声,她呆愣了几秒。颜澈槐打开门,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愣愣的样子,白皙的双手抱着平板,一双安静的大眼睛望着他。

他进屋将门反锁,双手环绕靠在门上,好暇以整的盯着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仲星刚开口,颜澈槐便大步走过来,环过她的肩膀,把平板随意扔在一边。

仲星早已紧闭双眼,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全迟迟感受不到他。她睁开眼,不明所以。

“昨天忘了问你,最近还失眠吗?还做噩梦吗?”他的语气清淡温柔。

仲星双手攀着他宽厚温暖的肩膀,认真地摇了摇头。她把男人压倒在床,整个人趴在他的胸口,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感受男人有力的心跳。

“其实,我现在睁着眼睛,保持清醒,也能清楚的看到那个场景。”安静的屋子里,只有怀中女孩的吴侬软语,颜澈槐抚摸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她。

“每当我努力睁眼,想看清那些人,我发现我自己无能为力,总感觉血流到眼睛里,让我很难受,很排斥。我想记起以前的事情,记起我的妈妈,可是我还是想不起来。你说,妈妈会不会怪我?”

颜澈槐用力的抱住她,温柔地安慰,“也许是她不希望你想起来那些回忆,希望你就这样平平安安的生活。这样也挺好的,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仲星闻言抬起头,与男人深邃的双眼对视。她忍不住伸出手,触碰他的眉骨,一点一点滑到他好看的薄唇。颜澈槐张口咬住了她柔软的手指。

仲星忍不住微笑,抽出手指,凑过去,柔软的朱唇笑着。

“……”仲星有些羞红了脸,气鼓鼓地推开他,作势要下床,却被颜澈槐拦腰抱回床中央,两人就这么安睡了。

……

颜澈槐给熟睡的女孩遮掩了被子,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红润的脸颊,看着女孩无意间贴近他的手心,颜澈槐眼中充斥着温柔。

他轻声关上门,回到房间,拿起烟盒走到阳台。夏夜的晚风带着凉意,他咬着支烟,猩红的烟火在黑夜中依稀显现,吐出烟圈,迷雾中他的表情若隐若现。尽管身体显现疲惫,他的大脑却格外清醒。

他突然想起,他在国外读研的那段日子。

有天晚上他与同学聚完会,回到家门口,他站在栅栏边,抽了支烟,冷风中散去身上的酒味,他顿时清醒了许多。无意间抬头,看到二楼的屋子还亮着光。

他踩灭了烟,直截了当上了二楼。

穿着奶白色睡衣的她坐在飘窗上,扎着蓬松的丸子头,抱着一个巨大的兔子玩偶,侧身对着窗外的景色出神,整个人瘦削单薄,背影落寞。颜澈槐在门口站了十分钟,她都没有察觉。

听到他走近的脚步声,仲星猛地一回身,暗淡的眼光瞬间燃起星光,扔下兔子朝他怀里扑过来,抬头冲他甜甜地笑。

她当时还不能说话,只能用笑容来表达她对他的依赖,和想念。她低着头,白皙的手指拉着他略带寒意的大衣,细碎的额发微卷,耳朵红扑扑的,睫毛忽闪,细腻的皮肤在灯光下宛如羊脂玉般。

“怎么还不睡?在等我?”颜澈槐半开玩笑。

谁知道怀着的女孩抬起头,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双眼睛太过干净,没有一丝谎话,全是依赖。

颜澈槐收起开玩笑的神情,将仲星搂紧,下颌搭在她的脑袋上,轻拍着她的背。

“去睡吧。”

仲星点点头,拉着颜澈槐的手,走到床上。窗户半掩,月色下,映出两人的倒影。仲星乖乖地躺在床上,颜澈槐拍着她,轻声哄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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