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失去的记忆

努力回忆也没个结果。

这段路她们走的太长了，陆广仙又出来叫她们，“兄妹俩说什么呢？还不快进来。”进了屋只觉得都是人，李红持乖巧的叫人，“奶奶爷爷。”

“二爷二奶奶。”她叫完人，就被扶到了沙发上，孙荣思给她端了一大碗药，“小五回来了，小五啊，奶奶给你熬了药，你快喝点。”

李明杏是孙荣梦的女儿，孙荣思既是伯母又是大姨，她甚至比孙荣梦病的还重，她望着李红持，满眼的希翼，她从小就是这样的。

李红持早就没有了反抗的想法，甚至老人家一天天的老去，就只想哄着她们，哪怕代价就是自己的胃，她很怕苦，可中药往往都很苦。

还没喝到口里呢，就被那黑乎乎的药劝退，她皱眉，迟迟不喝，孙荣思催促着，“小五快喝呀，喝完了病就好了。”

“哎。”她硬着头皮，将那不知道什么熬的药喝了进去，苦……

好苦。

她怕苦。

忽的觉得宋倚眠的那碗白面还算不错，只是难吃，不苦。

口里几乎没有了味觉，只剩下浓浓的苦味，孙荣思弯了弯眉眼，她念叨着，“乖乖喝药，喝完药就不疼了。”那眼神近乎涣散，李红持觉得她奶奶年纪真的是大了，人也越来越糊涂了，也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她摸了摸孙荣思的手，“奶奶，小五喝药了，小五不疼。”

她哄着孙荣思，孙荣思摸上她的脸，“乖乖，你怎么在哭啊？”

孙荣思年纪是四个老人中最大的，快九十了，她的手满是皱纹，像树皮，李红持鼻尖一酸，是真有点想哭，她一哭孙荣思和孙荣梦就跟着哭，闹过一阵，两位老人被哄着去休息了。

李红持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她被摁着要养病。

可她病都好了。

叹了声气，在床上翻滚，口里还是苦的，她忽的想起来罗轻暖，她们在做什么？是不是在一起吃那个蛋糕，好可惜没有她，还好那个蛋糕她抢先吃了一块。

李红恒推门走了进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蜜饯，刚才就想给你了，但你也知道爷爷奶奶二爷二奶奶都不让你乱吃东西。”

她是吃营养餐和补药长大的，没什么味道的食物。

很讨厌吃饭的，所以胃不好。

后来大些了，才渐渐知道很多东西都是很好吃的，比如……比如手工的小蛋糕，为什么是手工的？

但那好好吃的。

“四哥，我想吃手工小蛋糕了。”她说出了自己的恳求，李红恒一愣，“你是想吃任桥做的小蛋糕了吧？”

她又不记得了，她问，“任桥会做小蛋糕吗？”

“会啊，任桥会做好多好多好吃的，特地报过班学的，说来你很讨厌进食的，还是认识任桥之后，任桥天天给你们换着花样做好吃的，你才渐渐的食量正常起来的，那会儿我还经常去蹭吃蹭喝，任桥手艺可好。”

不对的，不对的。

李红恒说的不对。

“她是唐俞喧的女朋友，怎么会天天给我做饭吃？”

李红恒微微皱眉，神情凝重起来，“你忘了，你高一高二是跟俞喧一起在学校附近拿攒的压岁钱买了套房子一块住的？还是后来俞喧比你先毕业了，才分开的。”

他以为李红持只是把那天的愿望忘了，他把那归根于喝酒断片，可现在看来没有他想的简单，李红持这些年一直没提过任桥，他们都以为是因为跟唐俞喧闹了不愉快，可现在看来，却像是失忆了。

“我，高中不是住校的吗？”她试图证明，她拿出证据来，手机通讯录，“我还有我室友的联系方式。”

“你是住校，但只住了一年，因为俞喧比你提前一年毕业，搬走了。”

一年。

她不信。

李红持眉骨都拧了起来，李红恒沉默了一会儿，“小妹，四哥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我不去。”去医院那就等于全家都知道了，那她等于被判了死刑，还不知道要喝多少苦药，还得被关着多久不能出门，“我要吃蛋糕！”

她申明。

李红恒上哪去给她找，小蛋糕好找，但任桥亲手做的可不好找，李红持和唐俞喧不太联系了，她们家都和唐家断了联系。

只是偶尔谈生意能见到唐俞喧。

他叹了声气，摸了摸李红持的头，“好好好，四哥给你去找。”

李红恒刚刚起身，就有人送来了小蛋糕。

李红羞提着满满的一盒小蛋糕晃了进来，嘴里还叼着一只，李红持嗅到了奶香味，她伸手李红羞就放递给了她，李红恒觉得奇怪，“你哪里来的？”

“俞喧姐给的，我看着卖相很好就拿回来了，味道也不错，四哥你也吃点。”李红恒觉得不对，唐俞喧怎么会突然送来小蛋糕，都很久没有联系过来，也就是李红羞，怎么人家给什么他都敢接，他准备拦着李红持，李红持已经咬上了蛋糕，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她哭什么，李红持也不知道。

蛋糕很好吃，很甜。

口里那股子散不开的苦味在这一刻散在了甜味里，被遮掩，好吃的。

李红羞是他们当中最小的，是二叔中年得子，才二十二，还保持着少年的活跃，他咬了一大口蛋糕问李红持，“对了姐，俞喧姐让我问你，既然去看任桥怎么不约她一起？”

“任桥是谁啊？”你瞧，也不是她一个人记不起来任桥的了，可推算着年纪，按着陆广仙和李红恒的说法，那时候的李红羞还是个孩子，不记得是正常的。

“我没有。”上次见任桥应该是那次拒绝任桥的时候才对，李红羞取得一个女孩名，长得也偏女相，唇红齿白，他咧着嘴露着他的大白牙，“昨天的电视台录制戏曲晚会你没去吗？”

昨晚……

她有了记忆，可演出名单没有任桥，甚至任何一位姓任的演员都没有了。

思绪微微停顿，她记起来了……那个牵着孩子的漂亮女人。

“你呀，怎么又缠上了宋老师。”

“小宋老师，不好意思，这孩子把你的饼干都要吃光了。”

“也是我不好，我只顾着把她带过来，忘记带些吃的给她了，晚饭也没吃是该饿了，要不小宋老师，我请你吃饭吧，她吃了你这么多饼干。”

“桥姐，走了！”

……

她们喊她桥姐。

她就是任桥吗？

李红持不太确定地问，“任桥也唱戏啊？”

事态严重起来了，李红恒看着自己的妹妹，“什么叫也，李红持你不会连你是因为任桥迷上的看戏也忘了吧？”

“你又乱说，我不是从小就跟着爷爷去看戏的吗？”李红持白了眼他，这个别说李红恒了，李红羞这个摸不着头脑的人直接把他驳回了，“爷爷奶奶大爷大奶奶是喜欢看戏，但是喜欢四个人一起去，就带过司机，什么时候带过我们了？”

李红持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我第一次看轻暖演出，不就是爷爷带我去的吗？”

“你真不记得了？你第一次去看罗轻暖演出，是因为任桥想去，俞喧不肯陪她，你还把俞喧骂了一顿，陪着她去了。”李红恒的追问，让李红持彻底陷入了怀疑自我中。

是，是不对的。

祖父母去哪里都是形影不离的，为什么会只是爷爷没有奶奶，她的记忆有问题。

李红持捏着蛋糕，“我，我不记得了。”那个蛋糕在她指尖变做了粉碎，她的手上都是奶油和蛋糕碎，李红羞拿第二个蛋糕的手都收了回来，“四哥，我姐好像傻了。”

还用他说，李红恒已经可以确定了，他的妹妹真的出问题了。

李红恒终于忍耐不住，“小五，哥哥带你去看医生。”

李红持摇摇头，“我没病，我只是忘了任桥。”

丢失了和任桥相关的记忆。

“四哥，任桥是谁啊？”李红羞忍不住发问，李红恒瞪了眼李红羞，盯着李红持，“问罗轻暖吧，你和俞喧闹翻以后，追着罗轻暖全国巡演，在外面跑了一个多月才回家。”

罗轻暖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轻暖轻暖。”李红持摸着手机，手上的奶油抹到了床上手机上，也顾不上，她找着罗轻暖的电话，眼里却像是没有焦点，看不清手机显示的界面。

李红恒握住李红持的手，拿湿纸巾擦干净李红持的手和手机，找着罗轻暖的电话，打通了递给了李红持，电话被接通了，她无措地一遍遍叫着，“轻暖，轻暖轻暖……”

罗轻暖还跟简春芳宋倚眠在一起，简春芳说要自己下厨，给她们做好吃的，罗轻暖在打下手，只有宋倚眠那个厨艺白痴在玩，接到电话的也是宋倚眠，她是看到了是李红持的，接通了电话，顺手点了免提进了厨房，罗轻暖手是湿的，手机是她举着的。

那样急切无助的声音，不像是李红持能发出的。

她愣住，罗轻暖也愣住，“怎么了？”

“轻暖，我好像缺了一部分记忆，关于任桥的，你知不知道啊？”其实她希望罗轻暖告诉她，她不知道，这样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罗轻暖都不知道的，那肯定就是没有的事啊，罗轻暖跟她那样的要好。

可罗轻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怔了怔，“你记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