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点渴望

夜深了，没有了阳光的温暖。华灯初升，勾勒出城市别样的光影。

交横的道路上车流不再湍急，显得宽阔许多。

李红持开着车，打着方向盘，目视着前方的路况，认真说道，“我怎么总能在路边捡到你？”

把车都开到剧院了，能不捡到她才是奇了怪了，李红持这个人真是奇怪，专门来接她就说来接她，干嘛拐弯抹角。

宋倚眠不接话，李红持抿上嘴，放弃探讨这个话题。

红灯亮起在十字路口，李红持得空转头，看着她问，“我送你回家，你不说声谢谢？”

宋倚眠微抬下巴，“谢谢。”

李红持扬起眉骨，笑了笑。

以后可以在她们剧院多晃晃，指不定就能捡到她。

无聊又傻气的想法。

原本就不是来接宋倚眠的，她今天在单位加了班，下班的晚，开车不知怎么就开到了宋倚眠她们剧院，碰巧，宋倚眠也加班。

“宋倚眠，我问你一个事吧。”宋倚眠皱眉，偏头思考，“什么事？”

“我看上了一个女人，但她好像不喜欢我，我把她抢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宋倚眠脸色微变，依靠在座椅上，车窗打开任由清风吹动紧皱的眉心，“那任桥真够可怜的，我不太懂你就不能好好追她吗？”

她以为是任桥。

李红持轻轻摇头，不过她既然觉得任桥可怜，那想必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可怜人吧，她在告诉她，她不喜欢。

她的身上应该有很多故事，足够凄惨的。

问到她这里，是诚心把话题聊死了，李红持望了眼她，“宋倚眠，不是任桥。”

信号灯变绿，夜风飒飒拂过路旁的树叶，也吹动了宋倚眠的发丝，是那越发蚀骨销魂的香味，仅仅是嗅着也有了些癫狂，竟是有些理解抵抗不了的欲望是何等磨人。

宋倚眠虽然没回过头，依旧看着车外还是给了句回复，“原来你真的喜欢罗轻暖。”

“你是一如既往地能气人。”李红持没好气的接了句，宋倚眠就不能往自己身上靠靠，她怕是把自己的今早在车上跟她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宋倚眠被她突然变脸弄得怔了怔，“我说错了。”

李红持再次哑然大笑，“宋倚眠，要不你别给金延书当情妇了吧？”

她说的话模糊不清，宋倚眠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抢金延书的东西，李红持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的性趣都体验在宋倚眠身上，那不弄到手好像有些对不起自己。

可是在此之前，她应该先知道一下宋倚眠的过去。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李红持很快地整理好思路，口吻坚决的说，“你迟早会知道的，我先送你回家，我们下次再说。”

李红持把车停在宋倚眠楼下，车灯照出的光束中可以见到轻飘飘地浮沉，也可以感觉到入眠的楼房是静悄悄的，远远地传来几声犬吠。

宋倚眠解开安全带，却跟着没拉开车门，而是侧过身面对李红持，她想了一路今日事必须今日闭，“你到底想干什么？要不你跟我一次说清楚，你要是那么在意金延书，我现在就撒手。”

“然后你再去找一个新的？”

无可厚非，要保护自己要防着江博还得负担全家的生活，没了金延书她只能换一个。

这么多年不换，无非是不想再有人碰她的身子，可是……如果李红持非要折腾，她只能松手，她很清楚自己得罪不起李红持。

宋倚眠和金延书其他情人不一样，她不至于被金钱冲昏头脑什么的，傻到去找李红持麻烦，从来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听说上过金延书家门，让李红持让位的那些情都无缘无故消失了。

她还有一大家要养活，还没活够。

见她沉默，李红持又问，“有下家了？”

“这就用不着李小姐操心了。”有没有都不重要，李红持比任何人都吓人。

可她不知道恰恰是这一句踩着老虎尾巴了，李红持冷冷笑着，“我是不是还得夸你有本事。”

宋倚眠原本只是这么一提，经李红持这么说来，就好像她真有了似的。

而且李红持的反应很奇怪，她要是在意金延书，那她主动要换金主，她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宋倚眠顿时有点懵，不想跟她聊下去了，接着转身钻出车外。

在她关上车门的时候，听到旁边传来同样关门的声音。

李红持绕到车前，看着她问，“你是条寄生虫吗？没主活不了？”

“我的事好像跟你没关系。”宋倚眠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就被李红持抓着压在了车顶上，滚烫的呼吸打在脸上，是李红持的质问，“宋倚眠，你是不是有下家了？”

莫名其妙。

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有病！

宋倚眠沉脸说道，“这不是取决于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离开金延书，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待着。”

“不管不管，你好好待着。”李红持听上去有些高兴，随即又说，“不对不对，你得换了他但不是现在。”

宋倚眠听得一头雾水，看着李红持的神情似乎时间静止一般，定格的画面。宋倚眠刚想再开口，就看她迅速坐进另外半个身子，同时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

然后在她怔愣间车窗缓慢的降下，李红持那双漂亮的眼睛漾着笑意，“宋倚眠，晚安。”

确诊了，李红持有毛病。

还病的不轻。

李红持那么有权有势有钱有名望，也不说带她治治病。

夜凉了，宋倚眠裹着大衣往楼口走。

这楼道间的感应灯好像彻底坏了，宋倚眠借手机屏幕的光，从而看清脚下这一节节的楼梯。

金延书每次来都得吐槽她住的楼太老，灯光什么的尤是不好，楼梯还陡来的晚了都怕一个不好摔个粉身碎骨。

这样才好，他能少来些。

楼梯的拐角处，在灯光覆盖的地上有几只烟蒂，四周的烟灰还是新抖下不久，还没来得及收拾。

这让宋倚眠想起，那年她的那个少年阮逢音。

他总是爱抽烟的，常常一天能抽好些根。

灯灭了，她的回忆戛然而止。

她手机没电了……

宋倚眠眼前是静悄悄的黑暗，没有雨后初晴的奉天，没有院里的花花草草，也没有那个给她换鞋的男人，那些不愿想起的事，已成抹不灭消不掉的伤疤。

她深深叹出一口气，走进了房门，关上门，再弯腰摆好换下的高跟鞋。

好冷。

走到房间里，然后孤零零站着，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少许月光惨淡的穿过窗帘的缝隙，她摸到墙上的开关。

洗过澡，宋倚眠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的盯着天花板。

往事已成回忆，故人再不重头。

可就算是再多年过去，每每想来依旧会痛彻心扉。

“倚眠，你要好好活着。”她记得苍白的唇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她记得满是鲜血的手拂过她的脸。

好好活着。

她活得一点也不好。

阮逢音，那个恣意娇艳，傲骨铮铮的宋倚眠被我弄丢了。

泪珠顺着眼角滚落，落在枕头上，抬起手腕看着上面还没有好全的伤。这次的伤感似乎过于持久了，那酒那痛都还没有把她彻底唤醒，宋倚眠别再想他了，这样下去，她明天又该不用上班了。

她想着想着，听到门铃声响起。

深更半夜来的只会是金延书，像做贼。

宋倚眠坐了起来，但却没有行动，她不想给金延书开门，也不想让他进门肆意碰这具身体。

可是门铃声一声大过一声，再不开门怕是要吵醒邻居，宋倚眠下了床穿好鞋，步伐蹒跚地走到了门前，拉开了门看到的却不是金延书，而是李红持。

那张清婉的脸特别清晰地在眼前放大，声音温柔又不确定，“宋倚眠，你哭了。”

“没有。”怎么次次都被李红持看见她掉眼泪，她没有要博取金主老婆同情心的意思，别过头，“你过来做什么？金延书不在我这。”

当然不在，就是知道他说要去他发消息说要去小女友那，她才把车开回来的。

在车上那阵阵香味浮动，在她走后那香味也是久久不散，她是过来蹭住的。

“我没带家门钥匙，到你这借住一晚。”

“……”她是不会相信李小姐无家可归这种鬼话的。

眼看着宋倚眠满脸写着信你有鬼的神情，李红持面不红心不跳，自己把门合了起来，认真地凑近宋倚眠，“宋倚眠，你哭起来还挺好看的。”

“你有病。”她无比笃定。

李红持也不跟她计较，揽着她的肩就往房里走，宋倚眠挣扎着，“我不跟你睡，你也不能在这睡。”

“你看你都哭了，我是来安慰你的。”宋倚眠拗不过她劲大，被她强行楼到了房间里，倒在了床上，“这次是因为江博，还是…阮逢音？”

这个名字在耳边敲响，宋倚眠情绪一下子到了崩溃的顶点，推开李红持抓着被子盖过自己，泪如雨下，“混蛋。”

李红持听着被子里的哭声，伸手隔着被子拍着宋倚眠的背，“宋倚眠，我替你报仇好不好？”

被褥一点点下落，露出来双通红的眼睛，很惨但很美，大概就是哭起来又是另一种风情了，柔弱乖巧这是平日里看不到的宋倚眠。

想睡。

李红持很热，扯着衣服无意识地吞咽着口水。

要是个男人宋倚眠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对方的不良企图，提防起来，但李红持不是男人。

她眨巴着红肿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帮我？”

带着哭腔的声音柔弱暧昧，在李红持听来有勾引的意味。

李红持手指微动，然后被另一双手按下去，“哦，看来真的是因为江博哭的。”

“你……”她就知道，李红持怎么会有那么好心，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气得不行，李红持却当做没看到，自顾自扯过一半被褥盖着自己，“睡觉，困了。”

再不睡，她现在就能办了宋倚眠。

灯光被关掉了，宋倚眠更睡不着了，李红持还讲不讲理这里是她家。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李红持捞进怀里，贴在耳边的问询，“去哪？”

“我去睡沙发。”李红持将她腰肢搂紧，“不行，我一个人睡不着。”

神经病！

李红持有病！